月圓了,很圓很圓。溫潤的月光輕輕灑在街道上。街道上的最後一絲熱鬧,也在一對情侶緩緩離去而消失了。
街道上冷清清的,讓人不覺有絲涼意。街上的店全都緊閉了起來,街頭的一家麪店還亮着燈兒。
在灰暗的燈光下,只有一個客人,靜靜的坐在最裏面的角落裏,透過身邊的玻璃窗看着外面的街道,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許是他坐得太久了,那服務員也有些不耐煩了。靜靜地坐在前臺省視着他。
他穿着較爲乾淨的衣衫,臉上略有紅光,頭髮花白的他卻是出賣了他。他的手讓驚心,一雙手掌上,佈滿了繭子,手背可以直接看見白白的骨頭。
“你猜他等的人是誰?”年長的服務員低聲道。
“他女兒……”年輕漂亮的服務員想都沒想。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他要等的人還沒有來。可他一點都不着急。
“都兩個小時了。”
“是啊。”
兩個服務員漫不經心地聊着,整個店裏的氛圍都不是很好。外面的街道上還有一點兒風吹過,將人留下的一盞燈籠吹跑了。
夜深了。天氣也轉涼了。
時間也過去了很久。
對於兩個服務員來說,彷彿過去了一年。
“下班了,怎麼辦?”
“等着。”
“他等着我也要等着麼?”
“不然呢?你去催催?”
“不去。”
年長的服務員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表,的確,很晚了。平常來說,這家店已經關了。
“這個時候會有人來麼?他是不是神經病啊?我聽說街頭的那個瘋子就經常這樣。”
年輕的服務員臆測着,看着他嚇得輕捂了嘴,不再說話了。
店裏再次安靜了下來,那燈光似乎又變暗了些許。
他還在看着街道上,靜靜的看着。從始至終都像他手下的桌子一樣沒有動過。
整個店面只聽見他身後的空調發出淡淡的聲響。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年長的服務員伏在桌上,輕眯着眼睛。
年輕的服務員抱着一本書,看一眼書又看一眼角落的人。
夜深了。
十二點鐘的時候,店外來了一個女人。頭戴着淡藍色的絲巾,在推開店門的時候,一股冷氣撲向了服務檯。惺忪欲睡的年長的服務員瞬間打了個激靈,醒了過來。年輕的服務員看着她,警惕地看着她,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麼。
見她來了,他欣喜的站了起來,招了招手,然後把她叫了去。
服務員都靜靜的看着,有些疑惑。
他將她拉了坐下,轉身就來到了服務檯,低聲道:“這個,麻煩給我一碗湯圓好麼?就一碗。”
說着,他從兜裏戰戰兢兢的掏出了發皺了的`十塊錢。
她們有些疑惑,但都不出聲,只是去到廚房,把已睡着了的廚師叫醒。
廚師伸出頭來看了看那老兩口,眼中露出了一絲莫名,竟是樂意地應了下來。
幾分鐘後,年輕的服務員端着一碗湯圓送了過來,放到了桌上後打量了一眼頭巾下的她。
她面色紅潤,明顯被外面的冷風吹得不輕。可是,看到了這碗湯圓,她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他和她都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那碗湯圓。
“你先吃吧。還有。”他溫柔的說到,將筷子遞給了她。
她點點頭,接過了筷子,吃了一個後又夾起一個喂進了他的嘴裏,他和她對視着,誰也沒有說話。
慢慢的咀嚼着,臉上都露出了笑容,滿滿的幸福。
誰也沒有吃第三個,她看着他,似乎是等着他吃完。他也看着他,嘴裏一個勁的咀嚼着,似乎那湯圓吃不完一樣。
終於,她動筷了,夾起一個遞給他,他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嘴,似乎再說,還有,你吃。
微弱的燈下,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靜靜的吃着一碗湯圓,七八個湯圓卻像是山珍海味似的……
年長的服務員看了一會後,便偏偏轉身,又進了廚房,過了一會兒,她端出了一碗滿滿的湯圓!
而她的臉上,一滴淚悄悄的滴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