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散文隨筆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生活在鄉下,鄉下的房子多數是平方。一共三間,中間是堂屋,正對着屋門,兩側便是睡覺的房間,都有一個很大的窗戶。一般都是睡在右邊的房間,另一間習慣上放些糧食和農具,如果家裏的孩子多便改成孩子的臥室,因爲這個房間有糧食,會在孩子睡覺的牀腿上拴上一隻貓,用來嚇唬老鼠,拴貓的繩子有時過長到了晚上貓會跑到被窩中去,打着呼嚕,成了我們很多人童年的記憶。

窗戶散文隨筆

在我剛記事不久,我家的老房子就推到了,在原址蓋了一個小樓房,說它是樓房主要原因是第二層又蓋了一間屋子,它的主要功能是放糧食,直到今年我把它拆掉也沒有放過一顆糧食。現在這棟房子剩下了四間,成了平方。我又裏裏外外重新裝修了一遍,看起來像新房子一樣。

老房子的模樣我已不記得了,只記得有兩扇很重很重的門,到了晚上要用力閂上,然後再用一個很粗的木棒頂在門上。再有就是窗戶,對它的記憶相對門來說是最清晰的,因爲小時候做了一個噩夢,晚上被嚇醒,我就坐起來發呆,當我扭頭向窗戶看去,漆黑的夜裏看到窗戶外面有個夢中的惡人在哪裏直勾勾的看着我。嚇的我趕緊鑽進被窩蒙上了被子,蜷縮着身子動也不敢動。

再後來該上幼兒園了,幼兒園就在村子裏,所以我們自行挎個書包上下學,當年學生的書包是媽媽用粗布做的,女孩的書包往往上面繡着牡丹花,顏色鮮豔,男孩的書包一律的灰色粗布。製作書包很簡單,縫一個裝書的四方口袋然後再縫一個挎在肩上的布條就大功告成了。

每天我們幾個發小一起上下學,那時候的我們沒有一點心思學習,都放在了玩上。吃完早飯一邊玩一邊去學校,往往走到半路就玩瘋了,等到再去學校已經中午,我們只好揹着書包回家吃午飯。老師看我們小頂多說我們下次不能這樣了,可是下次的下次還是這樣,最後迎來家長的幾個大棒槌,便乖乖的不再遲到了。

到了學校我們還是不學,坐在椅子上度日如年,那個難受的要死。要不揪女生的頭髮玩,搞的人家哭天喊地,要不用五分錢買來的小刀在桌子上刻字,一般是刻“忍”字。可見,上學是多麼的痛苦。

幼兒園是隻有一間大的屋子,大概有三十多張桌子,教室的後面記得有一個鐵製的滑滑梯,因爲滑板上生鏽了,露出一個洞,老師再三囑咐不允許去滑,但是我們怎麼會聽她的話呢!結果被生鏽的鐵洞刮開了褲子,露出了屁股,女生們羞的都捂住了眼睛。

幼兒園的窗戶在我的印象中很大,很明亮。它比村上任何一家的窗戶都要好,用的是很粗很粗的鋼筋。上課的時候,老師講的`什麼毫不在乎,拖着小臉,開着小車透過窗戶看外面的小鳥。心裏是一個勁的期盼啥時候下課!幼兒園我上了三年,當初人家一起和我上學的孩子都上三年級了,我還在原地打轉,上了三年書本上的知識什麼也沒學會,只記得那個窗戶很大很大,鋼筋很粗很粗。

之後該上一年級了,說來慚愧,不是考上去的,是因爲年齡實在不適合上幼兒園了。家長和老師通了通話便上了一年級。

國小和幼兒園是分開的,國小的教室要比幼兒園的教室寬敞很多,窗戶猛增到五個。桌椅又高又大,第一天去上學,緊張的小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教我們的老師自然換了,一下子覺得很不適應,因爲天天的對我們吼來吼去,嚇的我們都不敢說話,更恐懼的是他打人,要是不好好學肯定捱揍,當然了,對於上過三年的幼兒園的我沒少被他訓斥。有一次讓我數數,我一個一個的數手指頭,數到十就再也數不下去了,這時候他臉色上就難看了起來,我自己知道要是再數不下去,就該吃好果子了,我靈機一動把鞋子脫了,結果數到了二十。這個舉動讓老師哭笑不得,轟動學校一時!

事實上我從國小習就不是很好,特別是數學,一點也不會,倒是喜歡語文,喜歡寫寫字,塗塗畫畫之類的。

到了星期六日,我們幾個發小在村裏到處玩,有時候去荷塘裏捕魚,抓來泥鰍沒地方放,就把鞋子脫掉放在鞋子裏,這樣它就跑不了了。要不翻學校的牆頭到教室裏偷彩色的粉筆。因爲學校的房子很有年頭,窗戶的鋼筋沒有幼兒園的粗,並且窗戶框是用木頭做的,已經腐朽了。於是我們幾個合理把鋼筋掰開,正好能鑽進去一個人,一個在牆頭上放哨,有時候放哨的會故意說:“人來了”。話音未落我們就四處亂跑,進去拿粉筆的就開始慌了,因爲從窗戶出來要幾個人掰着鋼筋,一個人是出不來的。我們知道放哨的在耍我們之後,等我們再回去,只看拿粉筆的已哭成了淚人。

在去學校的路上,我們會經過一戶人家,但是沒有人住,已經荒廢了。圍牆是用土做的,經過風吹雨曬的已經脫落很多,院子裏有棗樹,結棗的時候我們會翻過不高的土牆頭去摘棗。這家的屋子也是用土蓋的,窗戶是以前老式的木頭窗戶。其實這家屋子我們一直沒在意,結棗的時候就在意上院子裏的棗了,已經記不清楚什麼時候屋子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有人說:“屋裏面住着鬼”,消息一出嚇的我們不敢經過那裏上學,要是經過必須大跑過去,生怕鬼跳出來把我們捉走。那一年院子裏的棗格外多,往年瞅壞了眼睛也找不到一個棗來。可是誰敢去摘啊?我們特意問了老師,老師也說那裏住着鬼,現在想來老師是爲了放了學讓我們早早的回家。再後來比我們大年級的孩子說:“那裏沒有鬼”,還說他們親自去過,更囂張的是他們還摘來了棗。最後我們幾個鼓起勇氣去看了看,透過老式窗戶,結果裏面什麼也沒有。不過這個時候棗早已經沒了。

我沒在村子裏的學校上到畢業,就去另一個學校上學了,這個學校是寄宿私人學校。在距離我們家三公里的地方。

一開始家人怕我想家,便每天接送,沒幾回就讓我住宿了,不多久我的家人就去了天津。當年我成了最早的留守兒童。

從寄宿學校開始,我再沒有像國小那樣的快樂時光,每天除了應付學習,吃飯,睡覺,洗衣服等等,佔據了我一半的精力就是想爸媽。我記得每到吃晚飯的時候廣播喇叭裏就會放“媽媽的吻”,這個學校沒有食堂,打來飯就在教室前面的院子裏吃,到了冬天凍得小手紅紅的,又聽着這首歌,心裏可不舒服了。

到了星期六日,家長們會來學校接孩子回家。我本知道沒人會來接我,但是還是站在等待被家長接走的隊伍裏,心想碰碰運氣看看我的家人會來嗎?一個個的看着他們離去,最後關上鐵大門。有一次我的班主任看到我,把我拉到她的宿舍,給我煮麪條吃,還給我講了好多話,現在忘了說什麼了,意思可能是別想家之類的話吧!之後如果她不走,我們倆就會一起煮麪條吃,然後吃榨菜。

後來一次上晚自習,那晚不知道爲什麼停電了,我點了個蠟燭去教室,走進教室同學們都在哭,最後得知班主任要離開我們,我沒湊上去和他們一起哭,也沒有哭,因爲感覺他們狼嚎的哭都是假的,過幾天他們都會沒心沒肺的忘了這個班主任,然後再一次喜歡上一個新班主任,等新班主任走了他們又會這樣,可是我跟他們不一樣,我只喜歡這個班主任,。我一個人捧着蠟燭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背靠着窗戶的地方發呆的看着蠟燭上的火苗,其實一聽說她要走心裏比誰都要難受,因爲,只有她在這裏對我最好。

快要下晚自習了,她催促着同學們回宿舍睡覺,一個個掉着眼淚離開教室,不一會,教室就剩下我們倆,我一直僵硬的保持坐下的姿勢,背靠着牆,蠟燭在我手裏照出一片暗淡的微光。她走到我面前,在我身邊坐下,對我說了很多很多話,可是時間太久現在忘了說的什麼話了。只記得她看見我身上的棉襖破了,就去宿舍拿來針線,湊着燭光,一針一線的縫。在燭光中她看起來那麼的親切就像自己的媽媽一樣。縫完棉襖,當我們要起身離開教室的時候,她發現我身後的窗戶上掛滿了鵝毛大的白雪,我扭頭看去,窗外的雪像下棉花似的從空中嘩嘩的落下來。而此時教室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我手裏的蠟燭在窗外的雪景映襯下閃亮着暖光,在這個美麗而溫柔的夜裏,我要失去一個處處照顧我的好老師。那晚她把我送到宿舍,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那年她二十出頭,現在大概四十多歲了吧!應該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當年給我縫衣服的時候我還依稀記得她這樣說過:“老師沒結婚,沒小孩,不會給孩子縫衣服,縫的不好別怪罪老師啊” 時過進遷,很多事情都變成了回憶,當年二十出頭的班主任現在不知道在做什麼?而我今年也有二十多餘的年齡了。無論當年的時光與我有多遠,那晚的情景我依然記得,窗外下着鵝毛般的白雪,我手捧着蠟燭在不言不語的難過。

多少年之後我再一次來到這個學校,這個時候學校已經倒閉了,我走到當年我上課的教室,走到當年那扇窗戶下,好似自己一下子回到了那天晚上。

班主任走之後,我們迎來了一個新的班主任,是個女的,脾氣很是不好。有一次我招惹了她,她立馬給了我一個耳光,我沒有哭,還倔強的頂她了幾句。然後她把我叫她宿舍訓話,這個宿舍恰好是我以前班主任的宿舍。看到熟悉的場景,看到和她一起煮麪條的電鍋,在看到眼前這個母老虎,心裏的委屈一下子失控的涌了出來,我大哭了起來。我一哭,新班主任一頭霧水。她讓我坐在牀上,我偏不坐。之後叫來校長才把我慢慢安慰了下來。

這件事情之後新班主任知道我這個孩子的爸媽不在身邊,有時候我犯點小錯誤她也不會說我。只是到了星期六日,我就像圈起來的綿羊,圍着學校的牆轉圈,有時候在操場上逮螞蚱,或坐在教室前院的石頭上帥曬太陽,或者去食堂給師傅要黃瓜吃,可是再也沒有吃上面條和榨菜。

在第二年的春天,我做了一個小手術之後,直到我高中畢業再也沒有回到這個學校,之後我和家人去了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