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記憶隨筆散文

習慣上,人們喜歡將五月和布穀鳥連在一起。然而,隨着生態環境的變化,布穀鳥已經淡出人們的視線,只有關於五月的記憶,像布穀鳥一樣,時刻鳴叫在我的耳邊……

五月記憶隨筆散文

我小時候在沁水長大,那時候是生產隊時代。每到五月,隊長早早起來,舉着一個漏斗話筒喊話:“該上工了!今天趕晌午必須把XX地的麥割完,捆完,趕黑再擔到場上!”命令一下,村莊開始活躍起來,羊腸山道上逶迤着青壯年男男女女們,他們頭戴草帽、肩扛尖擔(兩頭帶鐵尖的扁擔),尖擔上挑滿預先擰好的`捆麥稈的荊條腰子。

麥田裏,“勞力”們彎着腰、低着頭,攏一把小麥稈揮一下鐮刀,小米粥加鹹菜絲或玉米麪疙瘩加鹹菜絲在他們肚子裏很快就消耗殆盡。但是爲了完成隊長分派的任務,大家彼此鼓勵,腳手不停。太陽蒸乾了他們的汗水,還要將他們的面孔塗上紅色,繼而變成黝黑色。

到了後晌,羊腸山道上逶迤着男性勞力的身影,他們尖擔兩頭各挑着一個兩樓粗的麥捆向打麥場趕來。他們這個肩頭累了,就低下頭,讓擔子在雙手的操控下,緩緩地轉移到另一個肩頭,然後繼續趕路。他們顧不上停歇,不僅爲了完任務、記工分,更爲了“虎口”奪糧。

“虎口”便是下雨。有一年,小麥沒來得及收割呢,老天連下五天大雨,麥粒在麥穗上直接長出了麥芽。長芽的小麥是磨不出好麪粉的。到了過年時候,村裏“外邊有人”的人家,想方設法調換來外地的好麪粉包吃過年餃子,老實巴交的放羊漢賈要緒家“外邊”沒人,一斤好麪粉也調換不來,只好用生產隊分得的長芽小麥麪包了羊肉餃子,下鍋後一個翻滾頓時成了一鍋粥。第二天,並不寬裕鄰居紛紛將自家的囫圇餃子送到他家。

土地承包到戶那年,我已是現居地的一員,那時我上國小四年級。五里學校放“麥假”。每天天剛矇矇亮,我和兩位哥哥就惺忪着眼睛,跟在大人身後下地割麥。我們不算長大的手痠疼了,腫脹了,大人們一看,笑笑:“鍛鍊得太少了,等打上繭就不知道疼了。”一直割還好,停下來再彎腰割,腰部痠疼得要命,這時,大人們仍是笑笑:“小小孩子,哪有腰?鍛鍊吧,小孩勤快人見人愛。”

在盼着長大的日子裏,我多希望每年不過五月啊,那種起早貪黑、腰痠胳膊疼的割麥日子真的好難過!

上世紀90年代,農村有了聯合收割機。新產品固然好,可是技術缺陷很多,比如麥糠裏吹走好多麥粒,那麼小的顆粒掉在田地上,掃不得,撿不起,這讓農民們如何不心疼啊?不需擔心,有嘗試便有改進,聯合收割機越來越好使。漸漸地,農民依賴聯合收割機解決掉五月割麥苦。二十多年過去了,而今的五月,農民不光不發愁割麥這一塊,就連小麥儲存問題也置換成糧食販子們來解決。

糧食販子囤積小麥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偏偏有一些無良販子,低價購進發黴腐爛的小麥,摻在乾爽的小麥裏以好小麥價格送進麪粉廠,混進糧食儲備庫。販子們是賺錢了,甚至是暴利,但人們食用的小麥粉卻暗藏“殺機”,一點一點地殺戮着食用者的健康。

又是五月,當記憶中的各種畫面在腦海連起一道畫廊時,我一遍遍地懷念着淳樸歲月,亦一遍遍地憧憬着未來歲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