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離》原文、翻譯及賞析

《別離》原文、翻譯及賞析1

古別離

《別離》原文、翻譯及賞析

朝代:唐代

作者:佚名

原文:

昔歲驚楊柳,高樓悲獨守。今年芳樹枝,孤棲怨別離。

珠簾晝不卷,羅幔曉長垂。苦調琴先覺,愁容鏡獨知。

頻年雁度無消息,罷卻鴛文何用織。夜還羅帳空有情,

春著裙腰自無力。青軒桃李落紛紛,紫庭蘭蕙日氛氳。

已能憔悴今如此,更復含情一待君。

譯文

臨近分別的時候牽着止夫的衣服問道:這次你到哪兒去?

我不會責怪你回來遲了,你千萬不要到臨邛那裏去。

註釋

古別離:新樂府歌曲名。

臨邛:唐代郡縣名,蜀中商業重鎮,今四川邛崍。《史記·司馬相如列傳》:臨邛的富豪卓王孫之女卓文君新寡,司馬相如以琴心挑之,因私奔相如。故古代詩文多以臨邛爲花花世界。

詩的開頭“欲別”二字,緊扣題中“別離”,同時也爲以下人物的言行點明背景。“牽郎衣”的主語自然是詩中的女主人公,她之所以要“牽郎衣”,主要是爲了使“欲別”將行的丈夫能暫停片刻,聽一聽她訴說自己的心裏話;另外,從這急切、嬌憨的動作中,也流露出女主人公對丈夫的依戀親密之情。

女主人公一邊牽着郎衣,一邊嬌憨地問:“郎今到何處”?在一般情況下,千言萬語都該在臨行之前說過了,至少也不會等到“欲別”之際才問“到何處”,這似乎不合常規。但是,聯繫第四句來看,便可知道使她忐忑不安的並不是不知“到何處”的問題,而是擔心他去“臨邛”,那纔是她真正急於要說而又一直難於啓齒的話。“郎今到何處”,問得多餘,卻又問得巧妙。

第三句宕開一筆,轉到歸期,按照常情,該是盼郎早歸,然而她卻偏說“不恨”。這個“不恨”,聯繫到第四句中詩人引用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典故,便可知她是怕男主人公去覓新歡。可見“不恨歸來遲”,隱含着女子痛苦的真情,“不恨”,不是反語,也不是矯情,而是真情,是願以兩地相思的痛苦贏得彼此永遠相愛的真情,她先如此真誠地讓一步,獻上一顆深情誠摯的心,最後再道出那難以啓齒的希望和請求“莫向臨邛去”。其用心之良苦,可謂“詩從肺腑出,出則愁肺腑”(蘇軾《讀孟東野詩》)。

詩的前三句拐彎抹角,都是爲了引出第四句,第四句纔是“謎底”,纔是全詩的出發點和歸宿,只有抓住它才能真正地領會前三句,咀嚼出全詩的情韻。

詩人用這種迴環婉曲、欲進先退、搖曳生情的筆觸,熟練而又細膩地刻畫出女主人公在希求美滿愛情生活的同時又隱含着憂慮不安的心理,並從這個矛盾之中顯示了她的堅貞誠摯、隱忍剋制的品格。全詩言簡意豐,雋永深厚,耐人尋味。

《別離》原文、翻譯及賞析2

代別離·秋窗風雨夕

曹雪芹〔清代〕

秋花慘淡秋草黃,耿耿秋燈秋夜長。

已覺秋窗秋不盡,那堪風雨助淒涼!

助秋風雨來何速?驚破秋窗秋夢綠。

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淚燭。

淚燭搖搖爇短檠,牽愁照恨動離情。

誰家秋院無風入?何處秋窗無雨聲?

羅衾不奈秋風力,殘漏聲催秋雨急。

連宵霢霢復颼颼,燈前似伴離人泣。

寒煙小院轉蕭條,疏竹虛窗時滴瀝。

不知風雨幾時休,已教淚灑窗紗溼。

譯文

秋天花草凋零,微明的燈光使秋夜顯得更加漫長。已經睡醒窗外是無盡的秋色,哪能忍受秋日的風雨使秋天更加淒涼。秋天的風雨來的何其迅速,驚破了夢中的綠色。懷着秋日的感傷無法入眠,向着屏風移動流淚的蠟燭。晃動的燭焰點燃了短柄的燈臺,牽動了愁怨和離別的情緒。誰家的庭院沒有秋風侵入,那裏秋日的窗外沒有雨聲?絲綢的被子無法抵擋秋風的力量,秋夜將盡的更漏聲催來更急的雨聲。整夜連綿的秋雨,就像陪伴着即將離別的人哭泣。庭院在秋日雨霧籠罩下更加蕭條,窗前稀疏的竹葉上時有水珠滴落。不知風雨何時才能停止,淚已經打溼了窗紗。

註釋

耿耿:微明的樣子。另一義是形容心中不寧。這裏字面上是前一義,要表達的意思上兼有後一義。助淒涼:《紅樓夢》庚辰本另筆塗去“悽”字,添改作“秋”,當是爲復疊“秋”字而改,有損文義,不從。秋夢綠:秋夜夢中所見草木蔥籠的春夏景象。《紅樓夢》程高本作“秋夢續”,“續”與“驚破”相反,又與下句“不忍眠”矛盾。秋情:指秋天景象所引起的感傷情懷。“自向”句:暗用唐代李商隱《嫦娥》詩中“雲母屏風燭影深”句意,寫寂寞。淚燭,融化的蠟脂如淚,故名。也是以物寫人。“移”,《紅樓夢》程高本作“挑”,燈草才用“挑”,燭芯只用“剪”。搖搖:指燭焰晃動。爇,點燃。檠,燈架,蠟燭臺。“誰家”二句:張若虛《春江花月夜》:“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小說中所謂擬其格,這類句法最明顯。羅衾:絲綢面子的被褥。不奈:不耐,不能抵擋。殘漏:夜裏將盡的更漏聲。連宵:整夜。脈脈:通“霢霢”,細雨連綿。颼颼:狀聲詞,形容風聲。寒煙:秋天的細雨或霧氣。滴瀝:水珠下滴。

賞析

小說中,林黛玉病臥瀟湘館,秋夜聽雨聲淅瀝,別下翻看詩樂府雜稿》,見有詩秋閨怨》、詩別離怨》等詞,《不覺心有所感,亦不禁發於章句,遂成詩代別離》一首,擬詩春江她月夜》之格,乃名其詞曰詩秋窗風雨夕》。”詩春江她月夜》系初唐詩人張若虛所作,是一首寫離愁別恨的歌行。這首詩在格調和句法上都有意模仿它。《代別離·秋窗風雨夕”,前者是樂府題。代,如同《擬”,仿作的意思。用《代”字的樂府題,南朝詩人鮑照的集中特多。一般情況下,樂府詩不另外再加題目,這裏因爲又仿初唐歌行詩春江她月夜》而作,所以又擬一個字面上與唐詩完全對稱的、更具體的詩題。

詩秋窗風雨夕》的作意,如果不加深求,可以說與詩葬她吟》一樣,都可以看作是林黛玉傷悼身世之作,所不同的是它已沒有詩葬她吟》中那種抑塞之氣和傲世態度,而顯得更加苦悶、頹傷。這可以從以下的情況得到解釋:林黛玉當時被病魔所纏,薛寶釵對她表示關心,使她感激之餘深自悔恨,覺得往日種種煩惱皆由她自己多心而生,以至自誤到今。林黛玉本來脆弱,在病勢加深的情況下,又加上了這樣的精神負擔,就變得更加消沉。但是,如果讀者認爲作者寫此詩並非只爲了一般地表下林黛玉的多愁善感,要細究其深意,那麼也就會發下一些問題。首先,無論是詩秋閨怨》、詩別離怨》或者詩代別離》這類題目,在樂府中從來都有特定的內容,即只寫男女別離的愁怨,而並不用來寫背鄉離親、寄人籬下的內容。此時林黛玉雙親都已過世,家中又別無親人,詩中《別離”、《離情”、《離人”等等用語更是用不上的。再從其借前人《秋屏淚燭”詩意及所擬詩春江她月夜》原詩來看,也都是寫男女別離之思。可見,要說《黛玉不覺心有所感”感的是她以往的身世遭遇是很難說得通的。這首詩只能是寫一種對未來命運的隱約預感,而這一預感恰恰被後半部佚稿中賈寶玉獲罪被拘走因而與林黛玉生離死別的情節所證實(參見詩紅樓夢曲·枉凝眉》、詩葬她吟》等詩鑑賞),曹雪芹的文字正有這種草蛇灰線的特點。詩紅樓夢曲》中寫林黛玉的悲劇結局是:《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脂硯齋所讀到的瀟湘館後來的景象是:《落葉蕭蕭,寒煙漠漠。”這些也都在這首詩中預先作了寫照。

小說中林黛玉剛寫完詩擱下筆,賈寶玉就進來了,下面所描寫的`主要細節是:林黛玉先說賈寶玉像漁翁,接着說漏了嘴,又把她自己比作《畫兒上畫的和戲上扮的漁婆”,因而羞紅了臉。對此,用心極細的脂硯齋用批語揭示作者這樣寫的用意說:《妙極之文!使黛玉自己直說出夫妻來,卻又云‘畫的’,‘扮的’,本是閒談,卻是暗隱不吉之兆,所謂‘畫中愛寵’是也。誰曰不然?”這一批語,對幫助讀者理解作者寫這首詩的用意,是很有啓發的。

曹雪芹

曹雪芹(約1715年5月28日—約1763年2月12日),名霑,字夢阮,號雪芹,又號芹溪、芹圃,中國古典名著《紅樓夢》的作者,祖籍存在爭議(遼寧遼陽、河北豐潤或遼寧鐵嶺),出生於江寧(今南京),曹雪芹出身清代內務府正白旗包衣世家,他是江寧織造曹寅之孫,曹顒之子(一說曹頫之子)。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幼子夭亡,他陷於過度的憂傷和悲痛,臥牀不起。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除夕(2月12日),因貧病無醫而逝。關於曹雪芹逝世的年份,另有乾隆二十九年除夕(1764年2月1日)、甲申(1764年)初春之說。

《別離》原文、翻譯及賞析3

別離

朝代:唐代

作者:陸龜蒙

原文:

丈夫非無淚,不灑離別間。

杖劍對尊酒,恥爲遊子顏。

蝮蛇一螫手,壯士即解腕。

所志在功名,離別何足嘆。

譯文

大丈夫何嘗沒有滔滔眼淚,只是不願在離別時涕泗橫流。

面對離酒慷慨高歌揮舞長劍,恥如一般遊子模樣滿臉離愁。

一旦被蝮蛇螫傷手腕之後,當斷手臂就斷壯士決不躊躇。

既然決心闖蕩天下建功立業,離別家常便飯何須嘆息怨尤。

註釋

杖劍:同“仗劍”,持劍。尊:酒器。

遊子顏:遊子往往因去國懷鄉而心情欠佳,面帶愁容。

蝮蛇:一種奇毒的蛇。螫(shì):毒蟲刺人。

解腕:斬斷手腕。

志:立志,志向。

鑑賞

這首詩,敘離別而全無依依不捨的離愁別怨,寫得慷慨激昂,議論滔滔,形象豐滿,別具一格。

“丈夫非無淚,不灑離別間”,下筆挺拔剛健,調子高昂,一掃送別詩的老套,生動地勾勒出主人公性格的堅強剛毅,真有一種“直疑高山墜石,不知其來,令人驚絕”(沈德潛《說詩晬語》捲上)的氣勢,給人以難忘的印象。

“杖劍對尊酒,恥爲遊子顏”,彩筆濃墨描畫出大丈夫的壯偉形象。威武瀟酒,胸懷開闊,風度不凡,氣宇軒昂,彷彿是壯士奔赴戰場前的杖劍壯別,充滿着豪情。

頸聯運用成語,描述大丈夫的人生觀。“蝮蛇螫手,壯士解腕”,本意是說,毒蛇咬手後,爲了不讓蛇毒攻心而致死,壯士不惜把自己的手腕斬斷,以去患除毒,保全生命。作者在這裏形象地體現出壯士爲了事業的勝利和理想的實現而不畏艱險、不怕犧牲的大無畏精神。頸聯如此拓開,有力地烘托出尾聯揭示的中心思想。“所志在功名,離別何足嘆。”尾聯兩句,總束前文,點明壯士懷抱強烈的建功立業的志向,爲達此目的,甚至不惜“解腕”。那麼,眼前的離別在他的心目中自然不算一回事了,根本不值得嘆息。

此詩以議論爲詩,由於詩中的議論充滿感情色彩,“帶情韻以行”,所以寫得生動、鮮明、激昂、雄奇,給人以壯美的感受。

《別離》原文、翻譯及賞析4

今別離·其一

清·黃遵憲

別腸轉如輪,一刻既萬周。

眼見雙輪馳,益增中心憂。

古亦有山川,古亦有車舟。

車舟載離別,行止猶自由。

今日舟與車,併力生離愁。

明知須臾景,不許稍綢繆。

鐘聲一及時,頃刻不少留。

雖有萬鈞柁,動如繞指柔;

豈無打頭風,亦不畏石尤。

送者未及返,君在天盡頭。

望影倏不見,煙波杳悠悠。

去矣一何速,歸定留滯不?

所願君歸時,快乘輕氣球。

譯文

離情別思就象那輪船的雙輪一樣飛轉,頃刻間已經繞了千萬圈。

目睹飛馳的雙輪,眼見時空的變換,我內心的憂愁更加滋長。

古代有山川,也有孤舟。

古代的車舟同樣“載離別”,讓人感受到行動舉止的“自由”。

現代火車和輪船具有古時不可能有的速度,因此會加倍生人的離愁別虛。

(火車、輪船)明明知道人們分手的時刻那麼短暫、寶貴,卻不讓人們有纏綿之意。

火車或輪船長鳴後,一刻都不多停留。

即使有千斤重的船舵,行船仍然迅速靈活。

怎能沒有逆風吹來,但也不畏懼逆風。

送行的人還沒來得及返回,行者就已到達天的盡頭。

望着遠處船忽然就不見了,只有煙波盪漾。

去的時候如此速度,回來路途會堵塞麼?但願你回來時,能夠乘快艇速歸。

註釋

輪:早期蒸汽機輪船兩側的雙輪。

並立:合力,一起。

須臾:片刻、短時間。綢繆,這裏形容纏綿不斷的離別之情。

萬鈞柁:幾萬斤重的船舵。萬鈞,形容分量重或力量大。鈞,古代重量單位之一,三十斤爲一鈞。柁,即舵。這裏指輪船後面的發動機。

繞指柔:這裏形容發動機轉動之靈活。

打頭風:迎面吹來的風,逆風。

石尤:即石尤風。傳說古代有商人尤某娶石氏女,情好甚篤。尤遠行不歸,石思念成疾,臨死嘆曰”吾恨不能阻其行,以至於此,今凡有商旅遠行,吾當作大風爲天下婦人阻之。“後因稱逆風、頂風爲石尤風。

倏:疾速,忽然。

煙波杳悠悠:此句化用了唐人崔顥《黃鶴樓》詩中“白雲千載空悠悠”“煙波江上使人愁”兩句,形容輪船馳去之迅疾,讓人遠望興嘆。

留滯:路途阻塞。不:通“否”。

輕氣球:指海上飛的汽艇。

簡析

這首詩的用韻與句意受到唐代詩人孟郊《車遙遙》的影響,但詩人的感受已完全不同於古典詩歌所寫的離情別緒,而是滲入了一種現代性的體驗。誠然,這首詩明顯地受到孟郊《車遙遙》的影響,而且同是抒寫男女離愁的苦痛,同是以舟、車作爲離別的抒情載體,但黃遵憲的感受有別於孟郊,《今別離》中的人生體驗具有了時代標誌,也就是一種現代性。

這種時代標誌或者說是現代性,它的時空模式已不同於古典詩歌離別之作的時空模式,在黃遵憲的《今別離》中既有古今之別,也有中西之殊。

賞析

《今別離》四章是黃遵憲“熔鑄新理想以入舊風格”(梁啓超語),“能直言眼前事直用眼前名物”(夏敬觀語),是詩體試驗的典範作品。四章《今別離》運用樂府雜曲歌辭崔國輔舊題,風格古樸,寫法悉依古法,而內容上卻是寫上一個世紀末西方工業文明的新事物,先後分別詠輪船、火車、電報、照相以及地球東西兩半球晝夜等。其中被引用最廣的是第一章。他的試驗是有成效的,那些被認爲缺少傳統韻味的現代文明的事物,被詩人妥妥貼貼地嵌進了饒有古趣的舊框架中。他的工作僅僅在於證實,舊詩是有可能表現現代事物的。他並不試圖說明,舊詩應當被取消或被替代。這也就說明了,一批“詩體革命”的倡導者和實踐者,他們的行動所包蘊的“革命”性相當微弱。但黃遵憲的《今離別》不經意間卻向我們傳達出一個嶄新的信息,即一個生活在封建農業社會中的知識分子所具有的新奇感,以及他處理這些感受時所面臨的表達方式的匱乏。作爲這個傳統文化培養出來的知識精英,黃遵憲具有極大的應變能力,由於他對中國傳統詩藝的諳熟,他得心應手地利用所熟悉的技巧,對目前的新異予以恰當的處理。這就是我們此刻讀到的既陳舊,又新鮮的《今離別》。中國初次接觸西方文明的知識者,當他站在19世紀的最後的太陽下,面對着噴吐着白色煙霧的輪船和火車這些龐然大物,首先受到震憾的便是它的不可思議的速度和巨力。詩寫離別常用“別腸”一語,但黃遵憲這首詩開頭便寫:別腸轉如輪“把傳統的意境與火車的車輪轉動加以聯繫便頗新異。在過去,詩人筆下的是“一日一萬周”,而現在卻是“一刻即萬周”,則是對於現代速度傳神的描繪,這在傳統詩文中是沒有的。這樣的詩一下子把傳統的時空觀念打破了,人的視野拓寬了,思維也變得煥然一新。黃遵憲的詩歌變革主張,是儘量採用古法以表達新觀念。這種觀念新是新了,卻依然站在保護舊法的立場,所以並不徹底。但它實踐的結果卻造出別樣的境界;中國傳統詩的境界是靜,時間是綿遠不變的,白天和夜晚也是固定的。這樣的意境在現代科學的侵襲下解體了,這章《今別離》中的人生離別之苦,無形中增加了新的悲愁――即使是夢魂中的想念,也得難以實現了,因爲不僅人各一方,而且是“晝夜相背馳”,如何能夠相聚呢?這就是現代詩意。現代詩意終於堂堂皇皇地打進古詩中來了,這還不讓人爲之興奮嗎?所以,儘管黃遵憲“我手寫我口”和“今人不必與古人同”的詩觀並不徹底,距離民元之後的新詩也還有很長的一段間隔,但他以“新理想”、“新觀念”的這種對於古典的“侵入”,卻是亙古未有的第一次衝擊,他是功不可沒的。論及黃遵憲對詩歌變革的貢獻,自然不能忽視作爲舊詩人,他以寬廣的閱歷和豐富的科學知識所帶給古典詩歌內涵的增廣和藝術的助益。黃遵憲是中國末代封建王朝瞭解西方世界的第一代分子,他見聞的深廣,經歷的豐富,在當時少有及者。東方的日本和新加坡,西方的英、美諸國他都到過,出使各國期間,航行海上多有停靠,還順道訪問過許多國家。就舊詩而言,他無疑爲之帶來了許多從來未有過的人物和諸多常識,這種對於舊詩意境的拓展乃至更新是無形的強烈衝擊。不僅是一種衝擊,而且是巨大的震撼,是一場沒有宣稱的變革。“公度負經世才,少遊東西各國,所遇奇景異態,一寫之以詩,其筆力識見,亦足以達其旨趣。子美集開詩世界,爲古今詩家所未有也”,這是徐世昌對他的詩能充以“奇景異態”的肯定。這樣的評論很多,就黃黃遵憲的創作看,這一點的確非常突出。他的工作使中國舊詩的內涵得到極大的增廣,以往認爲某事某物不宜入詩的,如今在他筆下均有了相對妥貼的處置,這是他的不可忽視的貢獻。他開闊了舊詩的新領地,或者說他發現了傳統詩歌天空的新大陸。從這個意義上講,說他是中國詩的哥倫布也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