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生查子》

歐陽修——《生查子》1

原文:

歐陽修——《生查子》

生查子·元夕戲陳敬叟

朝代:宋朝

作者:劉克莊

繁燈奪霽華。戲鼓侵明發。物色舊時同,情味中年別。

淺畫鏡中眉,深拜樓西月。人散市聲收,漸入愁時節。

譯文及註釋:

譯文

元宵節的繁燈麗彩奪去了明月的光華,喧鬧的戲鼓聲一直響至天亮。習俗風情與以前沒什麼兩樣,只是人到中年,情味有些淒涼。

像漢朝的張敞,對着明鏡爲佳人描眉,一起在樓中賞月,祈求天長地久。歡樂的人們漸漸散去,街上如往常般寂靜,而我的心情卻漸漸感到有些憂傷。

註釋

①陳敬叟:字以莊,號月溪,建安人。

②霽(jì)華:月光皎潔。

③明發:黎明陽光散開。《詩·小雅·宛》:“明發不寐,有懷二人。”

④淺畫鏡中眉:用張敞畫眉事,表現夫妻恩愛。

賞析:

這是一首元宵觀燈戲友感懷之佳作,突出中年情懷與往昔的不同,抒寫自己中年氣衰、嘆世事滄桑,和對友人和美夫妻生活的羨慕及自己生活的愁苦。上片寫元宵夜晚燈火通明、鑼鼓聲不決的繁盛景象,景象不改,而自己則已入中年,情味自別,雖曠達如陳敬叟者亦不可免,襯托了作者自己的孤獨。“繁燈”兩句概說元夕燈光賽過明月,概括了元夕的繁盛,第一句寫燈光之多與明亮,第二句寫人們徹夜狂歡。形聲兼備,概括力極強。三、四句寫“物色”依舊,而人近中年,不覺感慨系之,頗有悲涼之感。

下片換頭轉寫閨情,懸想陳敬叟之妻在家畫眉拜月,盼夫早歸,而陳敬叟卻留滯臨安,當夜闌人靜之時,亦不免愁腸漸生。題中雲“戲”,便是指調侃友人夫妻恩愛,反襯自己的寂寞,暗寓着羨慕之情。結尾兩句與開頭兩句相呼應,強化了主題,點出主旨:歡樂時,人們可暫時忘卻憂傷,但當歡樂過後,孤寂之感便會重新縈繞心頭,突出自己憂愁的心緒,昭示出盛筵必散的哲理,有感傷之味。一個“漸”字,慢慢道出作者委曲幽怨之情。全詞層次分明,有真實的人生體驗,含蓄有餘味。

歐陽修——《生查子》2

  生查子

春山煙欲收,天淡星稀小。殘月臉邊明,別淚臨清曉。語已多,情未了,回首猶重道: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註釋

①煙:此指春晨瀰漫于山前的薄霧。

②殘月:彎月。

③了:完結。

④芳草:代指女子。

賞析

這首詞的題旨,就是“春草碧色,春水淥波,送君南浦,傷如之可”(江淹《別賦》)之意,寫情人傷別。不過,分手地點不在江濱,似在芳草連天的古道上。上片寫別景,下片寫別情,結句尤佳。

分別的序幕在破曉的景色中揭開:遠處連綿起伏的春山上,白茫茫的霧氣開始收退,依稀現出黑黝黝的如畫剪影;東方漸明,露出魚肚白色,寥落的幾顆晨星也慢慢黯淡下去。天很快就要大亮,一個美好的春日即將開始,然而無情的離別時刻也逼近了。詞以“欲收”、“淡”、“稀小”等含有動態的語詞,寫出天色由朦朧逐漸明朗的過程,暗示戀人擡望天色而漸漸收緊的心情。“春山”二句,在勾勒晨景中,挑明瞭季節、時間、環境、戀人早起等內容,爲傷別墊下了豐富的內涵和廣闊的想象空間。接下,文筆從天色落到人物身上:清曉的晨光下,女主人公臉上一串串傷別的淚珠不斷地流落,西斜的殘月,照亮她的臉龐,映出一道道晶瑩的淚痕,分外悽楚動人。一個臉部特寫,以天邊彎彎的殘月襯托女子鵝月形的臉龐,將人物也攝進了春曉畫面。真是寫景勝手。“別淚”二字,點醒題旨,與上片其他內容相結合,隱含他們從夜裏室內話別對泣,直到天明路邊難捨難分的內容。故俞陛雲先生認爲:“上首(片)言清曉欲別,次第寫來,與《片玉詞》之‘淚花落枕紅棉冷’詞格相似。”(《唐五代兩宋詞選釋》)

下片由景入情。執手歧路,細細叮嚀。別淚拭不幹,別語囑不盡,有情人送別,情深意長。“語已多,情未了。”縱說了千言萬語,也難盡幾多情意。花前月下的歡快日子已成陳跡,此後是閨房孤燈、梧桐細雨,夢裏相思,“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情未了”,情難了。過片“將人人共有之情,和盤托出,是爲善於言情。”(《栩莊漫記》)白描如口語,卻高度概括,簡約凝鍊。時間消逝得那麼快,分手的時刻終於來臨。征馬長嘶、催上行程,淚眼朦朧,牽袂依依。女子狠着心腸轉身欲別,突然,“回首猶重道: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這裏,詞人藉助芳草與羅裙同色的聯想,生動地表現了女子臨別時的複雜心理和眷戀情緒。女子看見萋萋遮滿古道伸向遠方的芳草,想到行人將離開自己而跋涉天涯,又想到自己將苦苦地思念他,又轉想到他對自己的思念,猝而又擔心他會不會忘了自己。芳草與自己身上的綠羅裙顏色相同,女子由這一聯想生髮開去:天涯處處有芳草,她希望行人睹芳草而記得綠羅裙(自己),行遍天涯,愛情永遠不變。“憐芳草”即戀女子也。南朝江總妻《賦庭草》雲:“雨過草芊芊,連雲鎖南陌。門前君試看,是妾羅裙色。”詠裙、草同色。杜甫詩云:“名花留寶靨,蔓草見羅裙”,說睹景思人。這兩句詞化用前人詩句而翻進一層,把許多層的心情意思揉合進去,顯得更爲出色。從女子回身再追補的這句話中,讀者可窺到女子內心深層的祕密。女子祈願的是兩情久長,遠遊他鄉的男子永不變心。意不明說,又非說不可,於是含蓄而婉轉地指草指裙鄭重叮嚀了這麼一句癡語。女子的情深如海,韌如蒲草,自在言外不喻之中。結尾二句,通過聯想,將自然景色與心中感情巧妙地結合起來,寄興幽遠,形象鮮明。這種聯想,在古詩詞中常見,如:見桃花而思人面,見春山而思眉黛,見彩雲而思佳人,其好處在於能巧妙而形象地刻劃出人物豐富而細膩的內心世界。

牛希濟在五代詞人中以“才思敏妙”(《十國春秋》)、“詞筆清俊”、“尤善白描”(栩莊語)著稱。此詞含蓄而深遠,耐人咀嚼。

歐陽修——《生查子》3

生查子·訴別

三度別君來,此別真遲暮。白盡老髭鬚,明日淮南去。

酒罷月隨人,淚溼花如霧。後月逐君還,夢繞湖邊路。

翻譯

從前曾幾度和你離別,這一次分手我們都已在暮年。你的鬍鬚已經全都白了,明天就要動身去淮南。

飲罷酒往回走時明月跟隨着我,淚眼看花猶如迷濛的雲霧。盼望着他日明月也隨你一同歸來,想你的夢縈繞在這湖邊的小路。

註釋

三度別君來:謂三次與蘇伯固作別。

遲暮:比喻晚年,衰老。

髭鬚:鬍鬚。

淮南:路名。這裏指揚州。

花如霧:謂老年頭髮花白,有如霧中看花。

逐:隨。

創作背景

此詞作於宋哲宗元祐七年(1092年)八月詞人在汴京任兵部尚書時。這是詞人第三次送別友人蘇伯固後,離別之情驟然涌上心頭,便寫下了這首送別詞。

賞析

上片“三度別君來,此別真遲暮”,說的是詞人與蘇伯固三次作別了,前次在泗上相別時,尚不得言真老,而這次分手可真正是衰老暮年了。兩句倍寫出與友人分別之苦,突出兩人間的深厚情誼。“白盡老髭鬚,明日淮南去。”說的是友人不僅頭髮白了,連髭鬚也全白了;然而,當此衰老之年,詞人卻仍不能停歇與摯友歡聚一堂,明天卻又要動身赴揚州任去了。可謂愴情無限,淺處見深。

下片“酒罷月隨人,淚溼花如霧”,抒寫別宴時的難捨難分和悲哀心境。月亮好像也知情義,它從開宴一直到酒罷,都跟隨着遊子們慢慢移動,不離左右,表現了夜宴的時間很長,各自依依不捨;而人已經是淚溼滿面了,衰鬢影像模糊朦朧,好像在霧中看花一樣,悲從中起,無可遏制。結語煞時化作期待的幻想:“後月逐君還,夢繞湖邊路。”“夢繞”,用字精警,實謂恐怕再聚首也是在夢境裏,前景渺茫了。

這是一首送別之作,全詞緊扣一個“惜”字:惜之因,惜之狀,惜之深,真情噴瀉,哀怨遞進,結構嚴緊,迴環曲致,語淺意深,虛實互補。

歐陽修——《生查子》4

原文:

生查子·獨遊雨巖

朝代:宋朝

作者:辛棄疾

溪邊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雲,人在行雲裏。

高歌誰和餘,空谷清音起。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

譯文及註釋:

譯文

溪裏的水清澈見底,我在溪邊行走,影子照在溪裏。青天落在水底下,天上的行雲,也落在溪裏,我卻像在雲裏行走。風光這麼美麗,使我興奮,我禁不住高聲歌唱,但是有誰來和我呢?只有空曠的山谷,發出清音來和我。這個聲音,不像鬼也不像仙,原來是從桃花水裏發出來的一曲歌聲。

註釋

①雨巖:在江西永豐縣西二十里的地方。這裏的景色奇麗。作者在這裏寫了不少的詞。

②非鬼亦非仙:指岩石的形狀奇特。泉水的聲音也不同一般。作者在《水龍吟·補陀大士虛空》詞的小題中說:“題雨巖。巖,類今所畫觀音補陀。巖中有泉飛出,如風雨聲。”蘇軾《夜泛西湖》五絕句:“湖光非鬼亦非仙,風恬浪靜光滿川。”這裏指的是泉水的聲音。桃花水,二、三月的黃河水叫桃花水。但顏師古注《漢書·溝洫志》時說:“蓋桃方華時,既有雨水,川穀冰泮,衆流猥集,波瀾盛長,故謂之‘桃花水’。”當以後者爲是。

③桃花水:《禮記·月令》上說:“仲春之月,始雨水,桃始華。”

賞析:

這是辛棄疾作品中又一首即事敘景、寓情於事之作。此詞作年雖然難以確考,不過可以肯定這是詞人削職閒居、退居帶湖期間,“倦途卻被行人笑,只爲林泉有底忙”(《鷓鴣天》)的情況下寫作的。題目中的“雨巖”,位於江西永豐縣西二十里的博山腳下。據韓淲《澗泉集》卷十二一首題爲《朱卿入雨巖,本約同遊,一詩呈之》的詩中說:“雨巖只在博山隈,往往能令俗駕回。挈杖失從賢者去,住庵應喜謫仙來。中林臥壑先藏野,盤石鳴泉上有梅……”由此可以想見當地風光之清幽。作者留連雨巖,填詞賦詩,以抒發其情懷。

這首詞是作者在遊雨巖的時候寫的。上片以溪爲中心,用天、人、雲來烘托出一幅色調清雅的圖畫。下片寫自己的清傲孤獨。“高歌誰和餘?”這高歌不是一般的歌,是正義的,抗金的歌。和者是“空谷清音起。”從這裏也看出作者寄情山水是迫不得已的,但是倔強不渝的愛國決心,卻從高歌中唱了出來。詞調輕快清新,景色如畫。

此詞前二句“溪邊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寫的是詞人在溪邊行,從溪水倒影中照出,可見溪水的清澈。溪中倒影不但有人,而且有天,天在溪底,把清溪之“清”寫盡。溪水平明如鏡,人影只是水鏡中一點,其背景有廣闊的天空,一齊照入溪水,從中使人得知溪面之大。但天空本是青冥無物,照入水底如何見出?於是借“行雲”來點明。行雲本在天,而今水底的天反借行雲而見,這是詞人體物精到處。“天上有行雲”句,如果理解爲天上之天,就沒有什麼意義,這裏說的是水底之天,它承上補足“天在清溪底”句,啓下引出“人在行雲裏”句。這個“人”是遙應首句溪水中的“照影”,這纔有“在(水底天的)行雲裏”的視覺感受。以上四句全從清溪倒影落墨,表現的是詞人當時那種自覺行走於藍天之上、白雲之中的飄飄似仙的獨特感受和恬靜愉悅的心情。唐朝詩人賈島在《送無可上人》中曾寫過“獨行潭底影,數息樹邊身”兩句,寫的正是這種感受,但又不如這首詞來得清新自然,富於韻味。

接下來兩句“高歌誰和餘?空谷清音起”,作者又另闢新境。寫自己“高歌”而問“誰和餘”,意在殷切希望有相和者。不聞有人和,只有“空谷”中響起“清音”,表達了作者心境之孤獨。這種孤獨感,恐怕不能只理解爲沒有旅遊的伴侶,必須同詞人當時特殊的處境聯繫起來理解。多少年來,作者力主抗金、和者甚寡,反而遭到排擠和打擊,從句中可以看到詞人壯志難酬的憤懣之情的有意無意的流露。後二句“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寫得極細膩。蘇軾《夜泛西湖》五絕句中,有句雲:“湖光非鬼亦非仙,風恬浪靜光滿川。”詞人在這裏借用了“非鬼亦非仙”五字,表現的是他聽到“空谷清音起”後的心理活動。

他“高歌”之後,在這空曠之地,聽到“空谷”的“清音”,起初懷疑是鬼怪發出的,繼又懷疑是神仙發出的,末了才又加以否定,得出“非鬼亦非仙”的結論。然而,究竟是什麼發出的“清音”呢?原來是“一曲桃花水”。《禮記·月令》說:“仲春之月,始雨水,桃始華。”《漢書·溝洫志》“來春桃華水盛”注引《月令》後解說:“蓋桃方華時,既有雨水,川穀冰泮,衆流猥集,波瀾盛長,故謂之桃華水耳。”“一曲桃花水”,潺潺長流,清音流轉寄託了詞人身處逆境,不改報國之志,而又孤獨無援的憂鬱之情。

此詞上闋以寫形爲主,筆法自然平實,下闋以寫聲爲主,筆法婉轉曲折,虛實結合,相得益彰。

歐陽修——《生查子》5

生查子·三尺龍泉劍

三尺龍泉劍,匣裏無人見。

一張落雁弓,百支金花箭。

爲國竭忠貞,苦處曾征戰。

先望立功勳,後見君王面。

翻譯

三尺寶劍名龍泉,藏在匣裏無人見。

一張寶弓號落雁,又配百支金花箭。

爲國盡忠把軀捐,幾番沙場苦征戰。

先望立功把勳建,後去朝拜君王面。

註釋

龍泉劍:爲古代傳說中的寶劍。《太平寰宇記》載,據傳有人用龍泉縣的水鑄成寶劍,劍化龍飛去,故稱。

一張落雁弓:原作“金落雁一張弓”,劉盼遂校此句衍“金”字;任中敏(號二北)《敦煌曲校錄》改爲“一張落雁弓”。“落雁弓”與下句之“金花箭”,均弓箭之美稱。

賞析

戍邊將軍腰纏三尺龍泉寶劍,吹毛斷髮,寒光閃閃。只是平日裏,它靜靜地斜臥金鞘之中,很少有人識得其廬山真面目。他身上佩戴的那張良弓,射雁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隨身攜帶的百隻神箭,箭羽迸發似金華,耀人眼目。他曾在出生入死的前線衝殺征戰,曾爲保家衛國戍邊守土竭盡忠貞。他立志不斷地建功立業,期望有一天能夠得到君王的召見,揚名天下,威震八方。

《生查子·三尺龍泉劍》是一首讚頌愛國將軍之詞。上片通過愛國將軍佩備的劍和弓來塑造將軍的形象。龍泉寶劍三尺長,劍匣裏面暗收藏,一張良弓射落雁,百隻箭鏃閃金光。妙在不直接描繪將軍魁梧的'身材,而是通過這罕有的寶劍良馬,使讀者感受到將軍的威武和超羣武藝。下片着重寫將軍的精神風貌,揭示其內心活動。他爲國竭盡忠心,南征北戰,歷盡艱辛,他渴望建功立業,博得君王賞賜。至此,一個性情略顯張狂,但質樸率真、憨直爽朗、英武過人的將軍形象躍然紙上,光彩照人。

《生查子·三尺龍泉劍》語言淺顯明白,詞風樸實自然。字裏行間,洋溢着一種愛國主義的樂觀情調,抒發了愛國將軍要求爲國建功的英豪之氣。

歐陽修——《生查子》6

生查子·東風不解愁

作者:納蘭性德

東風不解愁,偷展湘裙衩。獨夜背紗籠,影著纖腰畫。

爇盡水沉煙,露滴鴛鴦瓦。花骨冷宜香,小立櫻桃下。

生查子·東風不解愁譯文及註釋

譯文

不解風情的東風吹來,輕拂着她的裙衩。在寂寞的夜裏,背靠着絲紗的燈罩,映照出纖細身影。

沉香燃盡,煙氣也已消散,露珠滴落在成對的鴛鴦瓦上。夜裏天氣變得寒冷,但立於櫻桃樹下面花蕾的香氣卻愈加宜人。

註釋

①東風:即春風。

②湘裙:湖綠色的裙子。

③衩:爲衣裙下邊的開口。

④紗籠:一種以紗製成的罩子,用以罩在薰爐外面。

⑤爇(ruò):燃燒。

⑥水沉:即水沉香、沉香。

⑦鴛鴦(yuān yāng)瓦:成雙成對的瓦,兩兩相扣,如同相依的鴛鴦。

⑧花骨:花枝。

生查子·東風不解愁賞析

這首詞的主題爲詠愁之曲,詞人上片畫人,下片寫景,無一愁嘆之詞,卻處處滲透着情愁的氣息,字裏行間讓讀者感同身受。

詞的上片,詞人勾勒出一位淺淺女子的哀婉傷春形象。在這裏,詞人沒有直接描繪女子的容貌,而是以清朝貴族女子的平素所穿的湘裙和其纖纖腰身人手,從側面展現出女子的姿態容貌,說明此女的俊秀與溫柔。下句“獨夜背紗籠,影著纖腰畫”則交代了時間是晚上,春夜裏女子一人在室,細看女子姿態,背靠着絲紗的燈罩,燈光勾勒出女子的纖腰,孤獨一影,動靜映襯,此畫面靜謐優美儼然一副思婦相。讓人想入畫探視,猜想女子爲何人而愁,在這孤獨的夜裏一個人難訴愁情。上片幾筆文字落在女子身上之物,而非景物描寫,在於刻畫女子形象,給讀者以朦朧之女子容顏,清晰之愁情絲緒。此謂畫人。

下片文筆重在寫景,描寫女子身邊環境。景入眼眸的是沉香燃盡的一瞬,香菸嫋嫋升騰,然後彌散在空氣中,猶如女子的愁絲飄散,煙已斷,情不斷。此處說明夜已深,女子還在孤獨徘徊。鴛鴦瓦自成雙。而女子卻是形單影隻。此處以雙反襯單、以喜襯悲的效果油然而生。已是愁情極致,卻還有“花骨冷宜香,小立櫻桃下”的冷美景象。下片皆是景物描寫,但是詞人以花骨比喻女子,立於櫻桃花下,靜謐而清俗,因愁情而美麗動人。以景喻人,此謂寫景。

整首詩在畫面上,冷靜優美,刻畫人物形象上沒有冗長的詞句,寥寥數筆勾畫出內涵豐富女子,筆法細膩。在環境的襯托與渲染上更是給形象增添了愁緒的內涵,讓讀者通過環境這一介質直通女子的心裏。

歐陽修——《生查子》7

【原文】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溼春衫袖。

【賞析】

此詞亦見朱淑真集,南宋曾慥《樂府雅詞》以爲歐陽修作。曾氏曾將歐詞中諸多可疑者盡予刪芟,而不疑此詞,其著作權當歸於歐陽修。詞以靈光獨運的藝術構思,使今與昔、悲與歡互相交織、前後映照,從而巧妙地抒寫了物是人非、不堪回首之感。上片追憶去年元夜的歡會。“花市燈如晝”,極寫元宵燈火輝煌。自唐代起,就有元夜張燈、觀燈的習俗,至宋而其風益盛。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卷六記燈市景象雲“燈山上彩,金碧相射,錦繡交輝”。可知,“花市燈如晝”乃狀其實況,略無誇飾。但描寫燈市不過是爲了展示歡會的時空背景,因而一筆帶過,不多着力。“月上柳梢頭”二句含“賓”就“主”,再現那令人沉醉的情景。“黃昏後”,交待主人公與其情侶相會的時間。“月上柳梢頭”,既是對“黃昏後”這一時間概念的形象示現,也是對男女主人公約會的環境的補充描繪——明月皎皎,垂柳依依,是那樣富於詩情畫意!“人約”,點出男女主人公並非邂逅燈市,而是早有密約。這表明他們即便尚未私訂終身,至少也彼此傾心。值得稱道的是,作者沒有正面涉筆他們相會前的心馳神往,見面後的歡聲笑語以及分手後時的意亂情迷,而僅用一句“人約黃昏後”提示,深得藝術三昧。下片抒寫今年元夜重臨故地,不見伊人的感傷。“月與燈依舊”,說明景物與去年一般無二,照樣月光普照,華燈齊放。但風景無殊,人事全異。“不見去年人”二句情緒一落千丈:去年鶯儔燕侶,對訴衷腸,今年孤身支影,徒憶前盟,主人公怎能不撫今思昔,淚下如注。因何“不見”,一字不及,或話有難言之隱,或許故意留下懸念。全詞的藝術構思近似於唐人崔護的《遊城南》詩(去年今日此門中),卻較崔詩更見語言的迴環錯綜之美,也更具民歌風味。

歐陽修——《生查子》8

  生查子·墜雨已辭雲

墜雨已辭雲,流水難歸浦。遺恨幾時休,心抵秋蓮苦。

忍淚不能歌,試託哀弦語。弦語願相逢,知有相逢否。

註釋

秋蓮苦:秋蓮結子,蓮子心苦。

“試託”句:意將哀傷之情寄於樂器的彈奏之中。

註釋

秋蓮苦:秋蓮結子,蓮子心苦。

試託”句:意將哀傷之情寄於樂器的彈奏之中。

鑑賞

這是一首託女子口吻訴說離別相思之苦的詞,離別相思是歷代詞篇中最爲常見的內容,倘若寫不出特點,是最難引起讀者注意的。

開頭兩句,採用傳統的比興手法,以習見之事喻簡單之理。墜落的雨點已經辭別了烏雲,不可能再回到天上去,流出去的江河已經奔向了大海,不可能再流回浦口去,這都是千真萬確的習見之事,它們所比喻的道理也非常簡單,那就是——別時容易見時難,甚至是生死離別隔絕永無相見之期。“遺恨幾時休,心抵秋蓮”。把離別之苦稱作”遺恨”,可見相離之長久,以秋蓮比其苦,則以我心對蓮心,多佔了一個“心”字,這些地方都寫的很細緻。下片寫的是爲排除相思之苦所作的嘗試和努力,這其中頗有起伏和曲折,亦可見小晏筆法之巧妙。先是打算歌唱以抒發,這是有古語可憑的,“悲歌可以當泣,遙望可以當歸”麼,可是,“忍淚不能歌”,未曾開口,已經淚如雨下了。於是,退而訴諸絲絃,“試託哀弦語”,而且在哀弦之中訴說了自己的願望,同時也得到了允諾,“弦語願相逢”,說的正是絲絃彈出的曲子之中也含有祝願相逢的美意。明知這只不過是寬慰之意,卻也不肯放棄這一絲微弱而渺茫的希望。“知有相逢否”,最後的疑問中仍然沒有完全放棄那一絲希望。

歐陽修——《生查子》9

  生查子·寒食不多時

寒食不多時,幾日東風惡。無緒倦尋芳,閒卻鞦韆索。

玉減翠裙交,病怯羅衣薄。不忍捲簾看,寂寞梨花落。

註釋

①寒食:節日名。在清明前一日或二日。

②尋芳:遊賞美景。

③玉減:消瘦憔悴。翠裙:綠色的裙子。

④羅衣:輕軟絲織品製成的衣服。

⑤梨花:梨樹的花,一般爲純白色。

賞析/鑑賞

這是一首傷春之作。詞人運用白描手法。寒食不久,東風又吹了幾天。春光漸逝,詞人已無心看花賞景,對盪鞦韆也了無興致。"玉減翠裙交,病怯羅衣薄"兩句生動傳神,由慵懶而病瘦,有層次地描繪出一個情思繾綣,憂傷不已的幽怨少婦。詞人自己身體消瘦下去了,也變得弱不禁風。此時此際,她竟不忍捲起簾子,怕看到梨花寂寞地飄落。通過描寫被春愁籠罩的女子的切身感受,表達閨中無聊和寂寞的生活,感情曲折委婉。

歐陽修——《生查子》10

生查子·惆悵彩雲飛

惆悵彩雲飛,碧落知何許。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

總是別時情,那待分明語。判得最長宵,數盡厭厭雨。

古詩簡介

《生查子·惆悵彩雲飛》寫長夜懷思的苦情。上片說彩雲飛逝,不知飄落高天何處,這顯然是託比之法,意在說所愛之人蹤影全無,而今只落得空倚相思樹的悲涼情境了。下片則說別時之情景長存,而使他徹夜不眠,輾轉反側,並甘願忍受着這悽清孤獨之苦。詞重在心理刻畫,婉轉深細,是一首悼亡之作。

翻譯/譯文

那天,和你分別,彩雲飛處,輕輕揮手。

千言萬語,在心中……那得分明語?

人生,最濃最痛,當是愛到血肉相連,卻不得不分開。

有時,是沒有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遇到,有時,是不能愛,不可以愛。

欲言又止,欲說還休,萬千心事,誰與共?只隨浮雲掠過。

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

悄無人處,宿雨厭厭,空庭乍歇。

註釋

①合歡花:與下句的相思樹對舉,均有雙關意。相思樹,見《減字木蘭花》(花叢冷眼)注②。

②判得:甘心情願地。判,同“拚”、“拌”。

③厭厭:綿長之意。南唐馮延已《長相思》:“紅滿枝,綠滿枝,宿雨厭厭睡起遲。”

賞析/鑑賞

盧氏的去世,徹底打碎了納蘭的生活,這個多情種,把盧氏病逝的責任歸到自己身上,長期處於無法自拔的自責中,陷入一種難以解脫的痛苦。也正是因此,他的詞風大轉,寫下了無數叫人肝腸寸斷、萬古傷懷的悼亡之詞。

這一首《生查子》,寫於盧氏去世之後,是天上人間的差別:

惆悵彩雲飛,碧落知何許。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

總是別時情,那得分明語。判得最長宵,數盡厭厭雨。

彩雲飛逝,一如一去不返的美好光陰,已經不知道飛往天空何處,就像天人相隔的愛人,讓人徒然惆悵。兩個人的甜蜜,終於變成一個人的悼念。

合歡花,又叫絨花樹,開一樹淺紅色的花,白天對開,晚上閉合,襯着翠綠的枝葉看過去,如夢似幻,清香襲人。合歡,有一個悽美的傳說。據說,它原本的名字恰恰相反,叫做苦情樹,也不開花。有一個秀才寒窗苦讀十餘年,一朝赴京趕考,妻子粉扇指着苦情樹說,夫君一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亂花漸欲迷人眼,切莫忘了歸家路!

秀才應諾而去,卻從此杳無音訊。女子等了一生,青絲變白髮,也沒等來丈夫身影。彌留之際,她拖着病體來到苦情樹下,用生命發誓:如果他變心,從此以往,讓苦情樹開花。夫爲葉,我爲花;花不落,葉不老;一生不通信,世世夜合歡!

第二年,苦情樹果然開出了粉色的扇形絨花,而葉子,也隨着絨花的開謝來晨展暮合。

相思樹的背後,則是另一番風景。《搜神記》裏說,戰國時候宋康王的舍人韓憑,有一位貌美的妻子何氏,奈何康王覬覦美色奪之,還把韓憑囚禁了起來。這對被拆散的夫妻,相繼自戕而死,留下遺言,希望能夠葬在一起。可是盛怒的康王自然不肯成全,特意命人將兩人各自下葬,兩墳相望。不久之後,二冢之端各生一株樹木,屈體相就,根交於下,枝錯於上。宋人哀嘆,於是取名爲相思樹。

合歡花也好,相思樹也罷,納蘭是在這些故事裏,爲自己的心碎尋找慰藉。合歡,在他的眼裏和心裏,都是甜蜜愛情的回憶,直到臨死之前,他仍在念念不忘那段琴瑟和鳴的美好生活。

他住的庭院裏,的確植有合歡樹,只是盧氏死後,合歡,就只開在心裏和夢裏了。只有相思樹還在眼裏,他無限的追憶和懷念,似乎做了養料,讓枝葉瘋長。

“總是別時情,那得分明語”,失去她時候的情景,歷歷在目,言猶在耳,只是伊人不再。納蘭的一生,都在無休止地惦念着盧氏,她在他的心裏安營紮寨,佔地爲王,從來不曾離開。

能用短短的三年時間,佔據了納蘭一生的思念,若她在天之靈得知,也許也會感激他多情,亦怪他多情。

他活在記憶裏,用“花月不曾閒”的美好時光來狠狠地虐待自己,眼前的寂寞更寂寞,憂傷無以緩解。“判得最長宵,數盡厭厭雨”,相思的人,甘願在空蕩蕩的夜裏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孤獨淒冷的苦,嚐了一夜又一夜。

點燃一盞燈,回憶情分的溫存,再輕關上門掩去夜色深沉,陷入相思時,心有感懷時,他執筆研墨,再寫一首《生查子》,且把這些抒情,散得漫天都是。閉上眼睛去回想,曾經的春暖花開裏,龍鳳團,鴛鴦餅,二人對弈的歡好時光。

還記得那時他眷戀着她,併爲着她,莞爾笑,皓然歌。不管世事如何變遷,他的心思都從來沒變。

可耐暮寒長倚竹,便教春好不開門。

歐陽修——《生查子》11

新月曲如眉,未有團圞意。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

終日劈桃穰,人在心兒裏。兩朵隔牆花,早晚成連理。

古詩簡介

《生查子·新月曲如眉》是五代詞人牛希濟所寫的一首詞。詞的上闋詞人以“傳情入景”之筆抒發男女之間的相思之苦。下闋詞人將情感落到了實處,詞中流露着充滿希冀的基凋。

翻譯

新月彎彎如眉毛,沒有圓的意思。不忍心看紅豆,滿眼都是相思淚。

整天劈核桃,那人像桃仁嵌在覈殼中一樣嵌在我心中。兩朵隔牆相望的花,早晚會結成連理枝。

註釋

①生查子(zhā zǐ):原爲唐教坊曲名,後用爲詞牌名。《尊前集》注:雙調。元高拭詞注:南呂宮。四十字,上下片格式相同,各兩仄韻,上去通押。

②新月:陰曆月初的月亮。

③團圞(luán):團圓。

④紅豆:又名相思豆,草本植物,種子形如豌豆。

⑤劈:剖開。桃穰(ráng):桃核。

⑥仁兒:桃仁。這裏“仁”與“人”諧音,意思雙關。

⑦連理:不同根的草木,它們的枝幹連成爲一體。古人喻夫婦爲“連理枝”。

賞析

上闋以“傳情入景”之筆,抒發男女間的相思之苦。作者借“移情”筆法,賦予視野中的客觀景象以強烈的主觀情感,使天邊新月、枝上紅豆都染上別離相思的情愫。“新月曲如眉,未有團圞意”,明爲寫月,實則喻人,作者以眉比月,正暗示出相思人兒因不見團聚而雙眉緊蹙,鬱悶不歡的愁苦之態。“紅豆”本是相思的信物,但在離人的眼裏卻是貯滿了憂傷,令人見之落淚。一彎新月,數枝紅豆,詞人擷取傳統的寄寓人間悲歡離合、別離思念之情的兩種意象,正表達出對愛人的無限深情和思之不得的痛切缺憾。

就內容而言,下闋爲上闋之順延;就感情的“走向”而言,二者又有着微妙的差異。如果說上闋中寫相思還只是藉助於意象的寄託,情感的附着還比較虛幻,詞中的情緒基調也是一種充滿殘缺感的低沉.那麼下闋中的情感就相對地落到了實處,詞中流露着的、是充滿希冀的向上的基凋。“終日劈桃穰,人在心兒裏”,一語雙關,看似百無聊賴的行爲,正寄託着主人公對心上人絲絲縷縷的情愛和日復一日的期盼。“兩朵隔牆花,早晚成連理”更表明對愛情的充滿信心,儘管花阡兩朵,一“牆”相隔,但相愛的人兒終將衝破阻礙,喜結連理。整首詞寫得情致深長,淋漓沉至。

這首詞在藝術上的一個顯著特色,就是極其自然地運用了南北朝民歌中的吳歌“子夜體”,以下句釋上句,託物抒情,論詞家評曰:“妍詞妙喻,深得六朝短歌遺意。五代詞中希見之品。”

歐陽修——《生查子》12

生查子·元夕戲陳敬叟

繁燈奪霽華,戲鼓侵明發。物色舊時同,情味中年別。

淺畫鏡中眉,深拜樓西月。人散市聲收,漸入愁時節。

古詩簡介

《生查子·元夕戲陳敬叟》是宋代詞人劉克莊的作品。此詞題爲元夕戲作,實則抒發人生感慨。上片概說元夕之夜,燈繁月明,鼓樂通宵,概括了元夕的繁盛,物色如舊而情味卻別,不覺感慨系之,頗有悲涼之感;下片用典,寫佳人西樓拜月,鏡中畫眉,待到樂止人散,卻又漸入愁鄉。全詞構思新巧,造語工麗,感情真摯,寫景細膩,充分顯示了詞人的藝術。

翻譯/譯文

元宵節的繁燈麗彩奪去了明月的光華,喧鬧的戲鼓聲一直響至天亮。習俗風情與以前沒什麼兩樣,只是人到中年,情味有些淒涼。

像漢朝的張敞,對着明鏡爲佳人描眉,一起在樓中賞月,祈求天長地久。歡樂的人們漸漸散去,街上如往常般寂靜,而我的心情卻漸漸感到有些憂傷。

註釋

⑴生查(zhā)子:唐教坊曲名,後用作詞牌名。調見《尊前集》。始見韋應物詞。雙調,四十字,仄韻格,前後闋格式相同,各四句兩仄韻,上去通押。各家平仄頗多出入。上下闋各與作仄韻五言絕句相仿。單數句不是韻位,但末一字限用平聲,在雙數句用韻。多抒發怨抑之情。此詞過片多兩襯字,屬別體。又名“楚雲深”“相和柳”“晴色入青山”“梅溪渡”“陌上郎”“遇仙楂”“愁風月”“綠羅裙”等。

⑵陳敬叟:劉克莊友人。字以莊,號月溪,建安人。

⑶霽(jì)華:月光皎潔。

⑷明發:黎明陽光散開。《詩經·小雅·小宛》:“明發不寐,有懷二人。”

⑸物色:此指習俗風物。

⑹情味:猶情趣。三國魏劉劭《人物誌·九徵》:“故其剛柔明暢貞固之徵,著乎形容,見乎聲色,發乎情味,各如其象。”

⑺淺畫鏡中眉:用張敞畫眉事,表現夫妻恩愛。

⑻深:深情。

⑼市聲:街市或市場的喧鬧聲。宋蘇舜元、蘇舜欽《地動聯句》:“坐駭市聲死,立怖人足踦。”

賞析/鑑賞

這是一首元宵觀燈戲友感懷之佳作,題爲元夕戲作,實則抒發人生感慨。全詞突出中年情懷與往昔的不同,抒寫自己中年氣衰、嘆世事滄桑,和對友人和美夫妻生活的羨慕及自己生活的愁苦。上片寫元宵夜晚燈火通明、鑼鼓聲不決的繁盛景象,景象不改,而自己則已入中年,情味自別,雖曠達如陳敬叟者亦不可免,襯托了作者自己的孤獨。

“繁燈”二句以繁燈奪去月光的大膽誇張的聯想,徹夜的戲鼓聲聲,勾畫了元宵夜熱鬧非常的喜慶場面。第一句寫燈光之多與明亮,第二句寫人們徹夜狂歡。形聲兼備,概括力極強。“物色”二句辭意頓折,“物色同”、“情味別”形成物我、情景不諧和的反差。“中年”二字頗有無奈滄桑之感,作者感嘆仕途險惡,雖元宵佳節景物依舊,卻人近中年,已失掉青年時代的豪興。

下片換頭轉寫閨情。“淺畫眉”二句寫對着明鏡爲佳人描畫新的眉樣,共同在樓心深情地禮拜月亮,表示對吉日良宵的嚮往和期待。這裏是懸想陳敬叟之妻在家畫眉拜月,盼夫早歸,而陳敬叟卻留滯臨安,當夜闌人靜之時,亦不免愁腸漸生。題中雲“戲”,便是指調侃友人夫妻恩愛,反襯自己的寂寞,暗寓着羨慕之情。結尾兩句與開頭兩句相呼應,強化了主題,點出主旨:歡樂時,人們可暫時忘卻憂傷,但當歡樂過後,孤寂之感便會重新縈繞心頭,突出自己憂愁的心緒,昭示出盛筵必散的哲理,有感傷之味。這兩句寫出一種繁華過後是冷寂,歡樂終了入悲愁的情景與體驗。一個“漸”字,慢慢道出作者委曲幽怨之情。

全詞層次分明,構思新巧,造語工麗,感情真摯,寫景細膩,有真實的人生體驗,含蓄而有餘味。

名家點評

唐圭璋:劉克主《陳敬叟集序》雲:“敬叟詩才氣清拔,力量宏放,爲人曠達如列禦寇、莊周;飲酒如阮嗣宗、李太白;筆札如穀子雲,草隸如張顛、李潮;樂府如溫飛卿、韓致光。餘每嘆其所長,非復一事。爲纇城黃子厚之甥,故其詩酷似之雲。”(《宋詞三百首箋註》)

俞陛雲:後村序《陳敬叟集》雲:“曠達如列禦寇、莊周,飲酒如阮嗣宗、李太白,筆札如穀子雲,行草篆隸如張顛、李潮,樂府如溫飛卿、韓致光。”推許甚至。此詞雲戲贈者,殆以敬叟之曠達,而情入中年,易縈舊感,人歸良夜,漸入愁鄉,其襟懷亦不異常人,故戲贈之。(《唐五代兩宋詞選釋》)

歐陽修——《生查子》13

生查子·新月曲如眉原文

新月曲如眉,未有團圞意。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

終日劈桃穰,人在心兒裏。兩耳隔牆花,早晚成連理。

詩詞賞析:

從新月想到未能團圓,從紅豆感到相思之苦,用的都是比興的方法。此詞所詠新月、紅豆、桃穰,既切於情事,又別有生髮。寫法上用下句進而解釋上句,表達女子對愛情的熱切追求,保持着樂府民歌的本色。詞中用語亦雅俗並行,且兼用六朝樂府的諧音雙關。

這首詞寫少年對意中人的相思之情。上片以新月起興,描繪少年迫切期待與心上人團圓的心情。「新月曲如眉,未有團圓意」把彎彎的新月比作心上人的彎眉,看見月兒就想到戀人。「未有團圓意」,明說初月還未到圓滿時,暗寫心上人歡聚團圓也有阻隔。「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寫盡少年相思之苦,相思之深,也流露出對愛情不能圓滿的無限悲傷。下片以「劈桃瓤」的比興,表達少年深藏內心的情思。「終日」突出了對心上人永無休止的思念。結尾用連理枝這一形象比喻,傾吐了與心上人永遠相愛,生活在一起的美好願望。全詞語言質樸生動,情感純樸真摯,帶有濃厚民歌情調。

歐陽修——《生查子》14

生查子·元夕

宋代:歐陽修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溼春衫袖。(淚溼 :一作:滿)

譯文

去年元宵節的時候,花市被燈光照的如同白晝。

與佳人相約在黃昏之後、月上柳梢頭之時同敘衷腸。

今年正月十五元宵節,月光與燈光仍同去年一樣。

再也看不到去年的故人,相思之淚沾溼了春衫的衣袖。

註釋

元夜:元宵之夜。農曆正月十五爲元宵節。自唐朝起有觀燈鬧夜的民間風俗。北宋時從十四到十六三天,開宵禁,遊燈街花市,通宵歌舞,盛況空前,也是年輕人蜜約幽會,談情說愛的好機會。

花市:民俗每年春時舉行的賣花、賞花的集市。

燈如晝:燈火像白天一樣。

月上:一作“月到”。

見:看見。

淚溼:一作“淚滿”。

春衫:年少時穿的衣服,也指代年輕時的自己。

鑑賞

這是首相思詞,寫去年與情人相會的甜蜜與今日不見情人的痛苦,明白如話,饒有韻味。詞的上闋寫“去年元夜”的事情,花市的燈像白天一樣亮,不但是觀燈賞月的好時節,也給戀愛的青年男女以良好的時機,在燈火闌珊處祕密相會。“月到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二句言有盡而意無窮。柔情密意溢於言表。下闋寫“今年元夜”的情景。“月與燈依舊”,雖然只舉月與燈,實際應包括二三句的花和柳,是說鬧市佳節良宵與去年一樣,景物依舊。下一句“不見去年人”“淚溼春衫袖”,表情極明顯,一個“溼”字,將物是人非,舊情難續的感傷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首詞與唐朝詩人崔護的名作《題都城南莊》(“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只今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有異曲同工之妙。詞中描寫了作者昔日一段纏綿悱惻、難以忘懷的愛情,抒發了舊日戀情破滅後的失落感與孤獨感。

上片追憶去年元夜歡會的往事。“花市燈如晝”極寫元宵之夜的燈火輝煌,那次約會,兩情相悅。周圍的環境,花市,彩燈,明麗如同白天;明月,柳梢,都是相愛的見證。後兩句情景交融,寫出了戀人月光柳影下兩情依依、情話綿綿的景象,製造出朦朧清幽、婉約柔美的意境。

下片寫今年元夜重臨故地,想念伊人的傷感。“今年元夜時”寫出主人公情思幽幽,喟然而嘆。“月與燈依舊”作了明確的對比,今天所見,依然如故,引出“淚滿春衫袖”這一舊情難續的沉重哀傷,表達出詞人對昔日戀人的一往情深,卻已物是人非的思緒。

此詞既寫出了情人的美麗和當日相戀時的溫馨甜蜜,又寫出了今日伊人不見的悵惘和憂傷。寫法上,它採用了去年與今年的對比性手法,使得今昔情景之間形成哀樂迥異的鮮明對比,從而有效地表達了詞人所欲吐露的愛情遭遇上的傷感、苦痛體驗。這種文義並列的分片結構,形成迴旋詠歎的重疊,讀來一詠三嘆,令人感慨。

這首元夜戀舊的《生查子·元夕》其實是朱淑真所作,長期以來被認爲歐陽修所作,其實是當時怕壞了女子的風氣,纔將作者改爲了歐陽修的。

詞的上片回憶從前幽會,充滿希望與幸福,可見兩情是何等歡洽。而周圍的環境,無論是花、燈,還是月、柳,都成了愛的見證,美的表白,未來幸福的圖景。情與景聯繫在一起,展現了美的意境。

但快樂的時光總是很快成爲記憶。詞的下片,筆鋒一轉,時光飛逝如電,轉眼到了“今年元夜時”,把主人公的情思從回憶中拉了回來。“月與燈依舊”極其概括地交代了今天的環境。“依舊”兩字又把人們的思緒引向上片的描寫之中,月色依舊美好,燈市依舊燦爛如晝。環境依舊似去年,而人又如何呢?這是主人公主旨所在,也是他抒情的主體。詞人於人潮涌動中無處尋覓佳人芳蹤,心情沮喪,辛酸無奈之淚打溼了自己的衣襟。舊時天氣舊時衣,佳人不見淚黯滴,怎能不傷感遺憾?上句“不見去年人”已有無限傷感隱含其中,末句再把這種傷感之情形象化、明朗化。

物是人非的悵惘,今昔對比的淒涼,由此美景也變爲傷感之景,月與燈交織而就的花市夜景即由明亮化爲暗淡。淡漠冷清的傷感瀰漫於詞的下片。燈、花、月、柳,在主人公眼裏只不過是淒涼的化身、傷感的催化劑、相思的見證。而今佳人難覓,淚眼看花花亦悲,淚滿衣袖。

世事難料,情難如願。牽動人心的最是那悽怨、纏綿而又刻骨銘心的相思。誰不曾渴慕,誰不曾誠意追索,可無奈造化捉弄,陰差陽錯,幸福的身影總是擦肩而過。舊時歡愉仍駐留心中,而癡心等候的那個人,今生卻不再來。無可奈何花落去,但那隻似曾相識的燕子呢?那曾有的愛情真是無比難測嗎?如果真的這樣,那些兩情相悅、纏綿悱惻的美麗韶華難道是在歲月中流走的嗎?誰也不曾料到呵,錯過了一季竟錯過了一生。山盟雖在,佳人無音,這是怎樣的傷感遺憾,怎樣的裂心之痛!

古人如此,今人亦然。世間總有太多的傷感和遺憾。世事在變,滄海桑田。回眸尋望,昔人都已不見,此地空餘斷腸人。滾滾紅塵,茫茫人海,佳人無處尋覓,便縱有柔情萬種,更與何人說?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任君“淚溼春衫袖”,卻已“不見去年人”,此情此傷,又怎奈何天?歐陽修的詩詞甚多,而我獨愛《生查子·元夕》。反覆低吟淺唱“去年元夜時……”無限傷感,隱隱一懷愁緒化作一聲長嘆: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此恨綿綿無絕期?

賞析

明代徐士俊認爲,元曲中“稱絕”的作品,都是仿效此作而來,可見其對這首《生查子》的讚譽之高。此詞言語淺近,情調哀婉,用“去年元夜”與“今年元夜”兩幅元夜圖景,展現相同節日裏的不同情思,彷彿影視中的蒙太奇效果,將不同時空的場景貫穿起來,寫出一位女子悲慼的愛情故事。

詞的上片是女主人公對一年前與情人約會的回憶。首先明確地交代了時間,點出了詞的題目。接着用“花市燈如晝”一句描寫了當今風光。花市,每年春天舉行的賣花、賞花的集市,是一種富有詩意的民間風習。花市未收,華燈已上,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這就寫出了元夜的繁華熱鬧。因爲是三五之夜,此刻那徐徐升起的一輪明月,正爬上柳樹的枝頭。燈、月交輝,已經爲節日增添了異彩;而在婀娜多姿的柳樹的映襯下,明月更顯得嫵媚多情,彷彿在注視着人間的一切。

這裏寫“燈”,寫“月”,固然緊緊扣住了“元夜”的特點,但更重要的,還是爲了設置背景,渲染氣氛,襯托下文將要寫到的人事的美好。這“人事”自然是指女主人公與情人的約會。你看,她止不住內心的歡悅和激動,終於道出了只屬於她與情人之間的祕密:“人約黃昏後。”有了上面的渲染和鋪墊,這約會便顯得無限甜蜜和溫馨。女主人公只用一句話輕輕點出,而把約會的具體情事推到“幕後”,不僅多少表現了少女的羞澀,令人想見她的欲言又止的情態,而且給讀者留下了廣闊的想象空間,從而表現了作者刻畫人物心理與剪裁的精湛技巧。

下片是女主人公直抒當前境是人非、舊情難續的感傷情緒,與上片恰好形成鮮明的對照。在再度點明那一特定時間後,仍從“月”與“燈”着筆,而以“依舊”二字簡而言之,只是由上文映帶,這就省去了不必要的筆墨。但對人事的敘說有所強化:“不見去年人,淚溼春衫袖。”雖然着墨不多,卻也勾勒出了一位傷心美人的形象,讀者從她的衫袖上淚水之多(“溼”)不難看出她感傷情緒的濃重。這完全是由“不見去年人”所引起的。儘管造成這種可悲的現狀,是由於某種原因而暫時離別,還是由於外力的強制而永遠分手,我們不得而知,因而無法判定那種感傷情緒是離愁別恨,還是失戀的悲哀,不過從女主人公深切的悵惆之情中,還是感受到了她內心的極大痛苦。下片是女主人公直抒當前境是人非、舊情難續的感傷情緒,與上片恰好形成鮮明的對照。在再度點明那一特定時間後,仍從“月”與“燈”着筆,而以“依舊”二字簡而言之,只是由上文映帶,這就省去了不必要的筆墨。但對人事的敘說有所強化:“不見去年人,淚溼春衫袖。”雖然着墨不多,卻也勾勒出了一位傷心美人的形象,讀者從她的衫袖上淚水之多(“溼”)不難看出她感傷情緒的濃重。這完全是由“不見去年人”所引起的。儘管造成這種可悲的現狀,是由於某種原因而暫時離別,還是由於外力的強制而永遠分手,我們不得而知,因而無法判定那種感傷情緒是離愁別恨,還是失戀的悲哀,不過從女主人公深切的悵惆之情中,還是感受到了她內心的極大痛苦。

此詞的藝術構思近似於唐人崔護的《題都城南莊》詩,卻較崔詩更見語言的迴環錯綜之美,也更具民歌風味。全詞在字句上講求勻稱一致,有意錯綜穿插,它用上闋寫過去,下闋寫現在,上四句與下四句分別提供不同的意象以造成強烈的對比。上下闋的第一句“去年元夜時”與“今年元夜時”,第二句“花市燈如晝”與“月與燈依舊”,兩兩相對,把“元夜”“燈”作了強調;而“人約黃昏後”與“不見去年人”,則是上闋第四句與下闋第三句交叉相對,雖是重疊了“人”字,卻從參差錯落中顯示了“人”的有無、去留的天差地別及感情上由歡愉轉入憂傷的大起大落,從而表現了抒情主人公內心的起伏變化。

詞作通過主人公對去年今日的往事回憶,抒寫了物是人非之感。既寫出了伊人的美麗和當日相戀的溫馨甜蜜,又寫出了今日伊人不見的悵惘和憂傷。詞的語言通俗,構思巧妙,上片寫去年,下片寫今日,重疊對應,迴旋詠歎,具有明快、自然的民歌風味。結尾“淚滿春衫袖”一句,則通過描寫將物是人非、舊情難續的感傷表現得十分充分。全詞以獨特的藝術構思,運用今昔對比、撫今追昔的手法,從而巧妙地抒寫了物是人非、不堪凹首之感。語言平淡,意味雋永,有效地表達了詞人所欲吐露的愛情遭遇上的傷感和苦痛體驗,體現了真實、樸素與美的統一。語短情長,形象生動,又適於記誦,因此流傳限廣。

創作背景

這首詞多被認爲是公元1036年(景佑三年)作者懷念他的第二任妻子楊氏夫人所作。一說朱淑真所作。

作者簡介

歐陽修(1007—1072),字永叔,號醉翁,晚號“六一居士”。漢族,吉州永豐(今江西省永豐縣)人,因吉州原屬廬陵郡,以“廬陵歐陽修”自居。諡號文忠,世稱歐陽文忠公。北宋政治家、文學家、史學家,與韓愈、柳宗元、王安石、蘇洵、蘇軾、蘇轍、曾鞏合稱“唐宋八大家”。後人又將其與韓愈、柳宗元和蘇軾合稱“千古文章四大家”。

歐陽修——《生查子》15

風流紫府郎,痛飲烏紗岸。柔軟九迴腸,冷怯玻璃盞。

纖纖白玉蔥,分破黃金彈。借得洞庭春,飛上桃花面。

詩詞賞析:

這首詠物小詞,寫得很有特色。上片寫仙郎風流痛飲,金盃柔軟可愛。下片寫纖手斟酒,一杯“洞庭春”,飛上桃花面。全詞柔和細膩,曲折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