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今原文及翻譯賞析

《察今》,篇名,是《呂氏春秋·慎大覽第三》中的第八篇,略有刪節。《察今》的原文及翻譯是什麼?

察今原文及翻譯賞析

  《察今》【原文】

上胡不法先王之法?非不賢也,爲其不可得而法。先王之法,經乎上世而來者也,人或益之,人或損之,胡可得而法?雖人弗損益,猶若不可得而法。

凡先王之法,有要於時也。時不與法俱在,法雖今而在,猶若不可法。故釋先王之成法,而法其所以爲法。先王之所以爲法者,何也?先王之所以爲法者,人也,而已亦人也。故察已則可以知人,察今則可以知古。古今一也,人與我同耳。有道之士,貴以近知遠,以今知古,以所見知所不見。故審堂下之陰,而知日月之行,陰陽之變;見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魚鱉之藏也。嘗一脟肉,而知一鑊之味,一鼎之調。

荊人慾襲宋,使人先表澭水。澭水暴益,荊人弗知,循表而夜涉,溺死者千有餘人,軍驚而壞都舍。向其先表之時可導也,今水已變而益多矣,荊人尚猶循表而導之,此其所以敗也。今世之主法先王之法也,有似於此。其時已與先王之法虧矣,而曰此先王之法也,而法之以爲治,豈不悲哉!

故治國無法則亂,守法而弗變則悖,悖亂不可以持國。世易時移,變法宜矣。譬之若良醫,病萬變,藥亦萬變。病變而藥不變,向之壽民,今爲殤子矣。故凡舉事必循法以動,變法者因時而化。是故有天下七十一聖,其法皆不同;非務相反也,時勢異也。故曰:良劍期乎斷,不期乎鏌鋣;良馬期乎千里,不期乎驥驁。夫成功名者,此先王之千里也。

楚人有涉江者,其劍自舟中墜於水,遽契其舟,曰:“是吾劍之所從墜。”舟止,從其所契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劍不行,求劍若此,不亦惑乎?以故法爲其國與此同。時已徙矣,而法不徙。以此爲治,豈不難哉!

有過於江上者,見人方引嬰兒而欲投之江中,嬰兒啼。人問其故。曰:“此其父善遊。”其父雖善遊,其子豈遽善遊哉?以此任物,亦必悖矣。荊國之爲政,有似於此。

  《察今》【翻譯】

國君爲什麼不效法古代帝王的法令制度呢?不是它不好,而是因爲後人無從取法它。先王的法令制度,是經歷了漫長的古代流傳下來的,人們有的增補它,有的刪減它,怎麼能夠取法它呢?即使人們沒有增減它,也還是無從取法它的。

凡是先王的法令制度,是切合時代的需要的。(過去的)時代不能與法令制度(的條文)一同存在下來。(古代的)法令制度即使現在還保存下來,還是不能取法它。因此要拋棄先王現成的法令制度,而取法他制定法令制度的根據。先王制定法令制度的根據是什麼?先王制定法令制度的根據是人,自己本來也是人。所以明察自己就可以推知別人,明察現在就可推知古代。古代和現在是相通的,別人和自己也是相通的。明白事理的人,可貴的地方就在於他能夠根據近的推知遠的,根據現在的`推知古代的,根據看到的推知未見到的。所以觀察房屋下面的光影,就知道太陽、月亮的運行,早晚和寒暑季節的變化;看到瓶子裏水結的冰,就知道天下(已經)寒冷,魚鱉(已經)潛伏了。嘗一塊肉,就知道一鍋裏的味道,全鼎中的調味。

楚國人想要偷襲宋國,派人先在澭水設立標記。澭水(突然)上漲,楚國人不知道,順着(原來的)標記在夜間渡水,(結果)淹死人的有一千多人,士兵驚駭的聲音如同大房屋倒塌一樣。以前他們設立標記的時候,是可以(根據標記)渡水的,現在水位已經變化,水漲了很多,(可是)楚國人還是照着原來的標記渡水,這是他們慘敗的原因。現在的國君取法先王的法令制度,就像這樣。他們的時代已經與先王的法令制度不適應了,但還在說這是先王的法令制度,因而取法它,用這種方法來治理國家,難道不可悲嗎!

所以說治理國家沒有法令制度就會混亂,死守古老的法令制度而不改變就會行不通,悖謬(就)不能治理好國家。社會變貌,時代更迭,改變法令制度是應該的。比如好的醫生,病症(會)變化很多,用藥也(要)變化多。病症變了而藥不變,本來可以長壽的人,現在也變成短命的人了。所以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遵循法令制度來進行,修訂法令制度要隨時代(的變化)而變化。因此,統治過天下的七十一位帝王,他們的法令制度都各不相同;不是一定要求有所不同,而是時代形勢不一樣了。所以說:對於好劍人們期望它能斬斷東西,(卻)不期望它是鏌鋣那樣的名劍;對於好馬人們期望它能日行千里,(不)期望它是驥驁那樣的寶馬。那些成就功名的人,就是古代帝王的目標啊。

楚國有個渡江的人,他的劍從船上掉到水裏,(於是他)急忙用刀在船上刻了個記號,說:“這是我的劍掉下去的地方。”船停了,他從他刻着記號的地方下水去打撈寶劍。船已經動了,但劍沒有動,像這樣尋找寶劍,不也是很糊塗嗎?用舊的法令制度治理國家(也)和這樣一樣。時代已經改變了,法令卻不變。用這樣(的法令)來治理(國家),難道不困難嗎!

有個從江邊上走過的人,看見有人正拉着一個嬰兒,想要(把他)投到江裏去,嬰兒大聲啼哭。旁人問他(這麼做的)原因。(他)說:“這孩子的父親很會游泳。”即使孩子的父親擅長游泳,他的孩子難道就一定擅長游泳嗎?用這種方法處理事情,也必然是荒謬的。楚國治理國家(的樣子),也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