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遇詩十九首的原文註釋和賞析

《感遇(其十九)》原文:

感遇詩十九首的原文註釋和賞析

聖人不利己,憂濟在元元。

黃屋非堯意,瑤臺安可論?

吾聞西方化,清淨道彌敦。

奈何窮金玉,雕刻以爲尊?

雲構山林盡,瑤圖珠翠煩。

鬼工尚未可,人力安能存?

誇愚適增累,矜智道逾昏。

《感遇(其十九)》註釋:

⑴陳子昂共寫有《感遇》詩三十八首,此篇是其第十九。

⑵聖人:指賢君。

⑶憂:憂患。濟:接濟。元元:百姓。

⑷黃屋:車名,古帝王所乘,車蓋用黃繒作裏子。

⑸瑤臺:用玉石裝飾的臺子。《淮南子·本經訓》:“晚世之時,帝有桀、紂,爲琁室、瑤臺。”安可論:更不必說。

⑹西方化:指佛教的教化。

⑺彌:更。敦:敦厚,淳厚。

⑻窮:窮盡,耗盡。

⑼雲構:指高聳入雲的建築羣。

⑽誇愚:指如此勞民傷財以誇耀的行爲實際上很愚蠢。適:只。累:即“物累”,佛道二家視不能超然物外的行爲爲“物累”。

《感遇(其十九)》賞析

唐天授元年(690年),武則天稱帝,改國號爲周。爲了鞏固自己的統治,武則天指使薛懷義和僧法明等僞撰《大雲經》,說她是彌勒佛降生,應取代唐王朝統治天下,詔令“兩京諸州各置大雲寺一區,藏《大雲經》;又造夾紵大像,其小指猶容數十人”(《資治通鑑》卷204)。於是“日役萬人,採木江嶺,數年之間,所費以萬億計,府藏爲之耗竭”(《資治通鑑》卷204)。陳子昂對此深爲不滿,乃寫詩提出諷勸。

詩的前四句,詩人從民本思想出發,指出英明的君主不應只圖謀一己之私,而應該憂慮人民的疾苦,拯救他們的危難。繼而說古代賢帝堯從來不坐華美的“黃屋”,更不要說建造夏桀和商紂那種用美玉裝飾的“瑤臺”了。“黃屋”,皇帝坐的用黃色絲織品裝飾的.車子。這四句是針對武則天下令建造大雲寺,勞民傷財而言的,表現了詩人憂國憂民的政治思想。

接下四句,詩人以佛教的教義爲依據,批判建造佛寺、佛像的錯誤。詩人說:我聽說佛教的教義是以清淨爲主的,越清淨才越顯出佛法的厚重,爲何要竭盡金玉財物,建造雕刻佛寺和佛像來表示尊崇呢?“西方化”,指從印度傳人的佛教教義。這四句指出竭盡民力建造佛寺、佛像,是違背了佛教的教義,從而揭露了武則天大造大雲寺的虛僞性和欺騙性。

再接下四句,從建造寺廟的華麗精巧,揭露其勞民傷財的禍害。詩人說:寺廟建造得十分高峻華麗,而天下的林被砍盡了;佛塔裝飾得十分精美,而許多寶貴的珍珠寶玉被浪費了;這許多鬼斧神工的工程還遠未完成,而人民的物力、財力快要被耗費完了。“雲構”,指寺廟高峻華麗;“瑤圖”,裝飾華美的佛塔。這四句揭露武則天爲了一己之私,而不顧民窮財盡。

最後兩句,詩人從政治的高度進行批判。指出把建造佛寺、佛像而勞民傷財的愚蠢之事,自誇爲明智之舉,以爲此舉可以加強自己的統治,而實際上,只能使政治更爲昏庸。這裏,詩人既諷刺了“誇愚”、“矜智”的可笑行爲,又嚴肅地指出其將給政治造成不利的後果。

此詩通過議論,抨擊了大造佛寺、佛像的錯誤。

全詩以抨擊大造大雲寺的錯誤爲中心,從幾個角度進行批判。開篇四句先提出治國的原則,應該是“憂濟在元元”,並以帝堯爲證,作爲全詩批判的依據和準繩。然後從佛教教義、經濟、政治等角度進行批判,並以“矜智道逾昏”結束全詩,迴應開篇,突出本詩的主題。

詩中善於運用對比進行說理和批判。三、四句的一儉一奢,五、六句和七、八句的清淨與不清淨,十一句和十二句的“尚未可”與“安能存”的對比,都有力地說明了大建佛寺是違背以民爲本、以儉爲本的治國之道的。而最後兩句中“誇愚”和“矜智”的行爲與“適增累”、“道逾昏”的後果對比,更增強了全詩批判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