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歸·湘中送胡德華賞析

八歸·湘中送胡德華賞析1

《八歸 湘中送胡德華》

八歸·湘中送胡德華賞析

芳蓮墜紛,疏桐吹綠,庭院暗雨乍歇。

無端抱影銷魂處,還見篠[1]牆螢暗,蘚階蛩切。

送客重尋西去路,問水面琵琶誰撥。

最可惜一片江山,總付與啼鴂。

長恨相從未款,而今何事,又對西風離別。

渚寒煙淡,棹移人遠,縹緲行舟如葉。

想文君望久,倚竹愁生步羅襪。

歸來後,翠尊雙飲,下了珠簾,玲瓏閒看月。

八歸 湘中送胡德華作品賞析【註釋】:

注一:讀xiao3,小竹子。

這首詞是一首送別詞,據夏承燾《姜白石詞編年箋校》考證,大約寫於宋孝宗淳熙十三年(1186)以前,詞人客遊長沙時。胡德華,生平不詳。全詞描述了離別前的憂傷、臨別時的依依不捨,以及懸想別後友人歸家與親屬團聚的情景 。前面實寫,後面虛寫,多次轉移時間和空間,逐層抒發離情別緒,在章法和佈局方面頗具匠心。

上闋分兩層。前六句爲一層,以雨後寂寞蕭條的

庭院爲背景,寫別前的憂傷。蓮花凋零了粉色的花瓣,桐樹吹動着帶綠的葉子,是初秋院中之景。竹籬邊發光暗淡的螢蟲,苔階下鳴聲悽切的蟋蟀,是秋夜庭前之物。筱(xi āo)牆,指竹牆。這四樣景物,有晝景,有夜景;有植物,有動物;植物又有花、有葉,動物又有光、有聲,配置勻整,而且從目見寫到耳聞,從視覺寫到聽覺,造成一種冷清悽迷的意境,無限煩惱盡在其中 。中間“暗雨乍歇”寫天時 ,“抱影銷魂”寫人事。“還見”二字,更透露出一種無可奈何之感。

何以如此,是因爲即將送別友人 。江淹《別賦》說:“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這種離愁別緒 ,由於用了許多惹愁的景物層層烘染 ,便見得加倍的濃重。這六句詞,使人儼然進入宋玉《九辯》的境界。

“送客”以下開始轉入離別,是第二層。場景由庭院逐漸移至送別的水邊。西去,表客行方向。重尋,表明在此送行已非一回。“問水面琵琶誰撥”,化用白居易《琵琶行》中“忽聞水上琵琶聲”的詩句,而改爲以“問”字領起的設問句 ,語簡意深,餘味悠長。接着,“最可惜、一片江山,總付與啼鴂”,則聲情激越,境界闊遠寄慨遙深。啼鴂,或作鵜鴂、鶗鴂,又名子規、杜鵑,此鳥“春分鳴則衆芳生,秋分鳴則衆芳歇”(《廣韻》)。屈原《離騷》中有“恐鵜鴂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爲之不芳”之句。這裏也是借啼鴂的鳴聲來表現衆芳蕪穢、山河改容的衰颯景象,襯托離情,極爲沉痛感人。其中還隱微地寄託了詞人的身世之感、家國之痛。飄泊江湖的遲暮之感,山河異色的憂愁之悲,都體現在這一悽迷闊遠的境界之中。正是無限感慨都在虛處,意愈切而詞愈微。

下闋也有兩層意思。前六句承上,着重寫惜別之情 。“長恨”三句與柳永《雨霖鈴》過片處“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有同工之妙。柳詞以“更那堪”三字遞進一層 ,本詞則以“而今何事”的設問追進一步,以傾吐惜別的深情。然後再以“渚寒”三句景語來代替情語,這裏又與李白《送孟浩然之廣陵 》詩的“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流”的藝術手法相似,借淡煙寒水之中一葉行舟縹緲遠去的景象,來表達送別者佇立江頭,凝望着棹移人遠的那種依依不捨的感情 。這與周邦彥《蘭陵王》“愁一箭風快,半篙波暖 ,回首迨遞便數驛,望人在天北”有異曲同工之妙。周詞是站在離別者回望送別者的角度來寫,姜詞是從送別者眼中離別者遠處的情景,雖角度不同而各盡其妙。

最後六句寫別後,用美好的設想來排遣雙方的離愁別恨。文君即卓文君,借指胡的妻室 。“倚竹”句借用杜甫《佳人》詩 :“天寒翠袖薄 ,日暮倚修竹”和李白《玉階怨》詩 :“玉階生白露 ,夜久侵羅襪”中的婦女形象,以表現想象中胡妻等待丈夫歸來的情景。“翠尊”三句亦化用李白同詩的後兩句:“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描繪胡氏夫婦團聚的情景 。點化前人詩句的藝術形象爲自己所用,不着痕跡,盡得風流,這也是姜夔詞的藝術特色之一。

這首詞以清筆寫濃愁,以健筆寫深哀,故感情真切而不流於頹表 ,符合白石詞中和的特色 。陳延焯《白雨齋詞話》評論說 :“聲情激越,筆力精健,而意味仍是和婉,哀而不傷 ,真詞聖也。”細膩而有層次的抒情筆法,配合以移步換形的結構形式,也有助於形成那種清健空靈的藝術風格。

八歸·湘中送胡德華賞析2

八歸·湘中送胡德華

朝代:宋朝

作者:姜夔

芳蓮墜粉,疏桐吹綠,庭院暗雨乍歇。無端抱影銷魂處,還見篠牆螢暗,蘚階蛩切。送客重尋西去路,問水面琵琶誰撥?最可惜、一片江山,總付與啼鴂。

長恨相從未款,而今何事,又對西風離別?渚寒煙淡,棹移人遠,飄渺行舟如葉。想文君望久,倚竹愁生步羅襪。歸來後,翠尊雙飲,下了珠簾,玲瓏閒看月。

譯文及註釋:

譯文

荷花飄落,稀疏的梧桐開始墜下綠葉。庭院裏,一場秋雨剛停歇。我說不出原因,一個人突然獨自傷悲。又看見竹籬邊的螢火蟲在幽暗中飛來飛去,苔階旁的蟋蟀叫聲更令人斷腸。我送別客人,重尋西去的水路,不知水上是否有人爲你演奏一曲?最可惜的是把一片江山大好風景,卻付給悲鳴的鳥兒。常常遺憾我們相識相知時間太短,而今在這落花時節,爲何又要無奈地依依相別?清冷的洲渚煙水茫茫,船兒就要出發,友人的行舟已遠,如一片輕葉。他的妻子一定在家中盼望着他,日日站在翠竹旁,任憑羅襪上染上清塵。等到丈夫歸來後,夫妻二人幸福地團圓。雙雙下了珠簾,對着明月對飲到天明。

註釋

①八歸:姜夔自度曲。

②暗雨:夜雨。

③篠(xiǎo)牆:竹籬院牆。篠:細竹。

④蛩:蟋蟀。

⑤水面琵琶:指白居易《琵琶行》事。

⑥啼鴂(jué):亦作“鵜鴂”“鶗鴃”,即杜鵑鳥。

⑦未款:不能久留。

⑧文君:漢司馬相如妻卓文君。

⑨翠尊:翠玉的`酒杯。

⑩玲瓏:皎、晶瑩。

賞析:

據夏承燾《姜白石詞編年箋校》考證,大約寫於公元1186年(宋孝宗淳熙十三年)以前,詞人客遊長沙時。胡德華,生平不詳。全詞描述了離別前的憂傷、臨別時的依依不捨,以及懸想別後友人歸家與親屬團聚的情景。前面實寫,後面虛寫,多次轉移時間和空間,逐層抒發離情別緒,在章法和佈局方面頗具匠心。

上闋刻畫客中庭院之蕭瑟,爲離愁作鋪墊,可分兩層。前六句爲一層,以雨後寂寞蕭條的庭院爲背景,寫別前的憂傷。蓮花凋零了粉色的花瓣,桐樹吹動着帶綠的葉子,是初秋院中之景。竹籬邊發光暗淡的螢蟲,苔階下鳴聲悽切的蟋蟀,是秋夜庭前之物。篠牆,指竹牆。這四樣景物,有晝景,有夜景;有植物,有動物;植物又有花、有葉,動物又有光、有聲,配置勻整,而且從目見寫到耳聞,從視覺寫到聽覺,造成一種冷清悽迷的意境,無限煩惱盡在其中。中間“暗雨乍歇”寫天時,“抱影銷魂”寫人事。“還見”二字,更透露出一種無可奈何之感。何以如此,是因爲即將送別友人。江淹《別賦》說:“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這種離愁別緒,由於用了許多惹愁的景物層層烘染,便見得加倍的濃重。這六句詞,使人儼然進入宋玉《九辯》的境界。

“送客”以下開始轉入離別,是第二層。場景由庭院逐漸移至送別的水邊。西去,表客行方向。重尋,表明在此送行已非一回。“問水面琵琶誰撥”,化用白居易《琵琶行》中“忽聞水上琵琶聲”的詩句,而改爲以“問”字領起的設問句,語簡意深,餘味悠長,極盡其纏綿情緒。接着,“最可惜、一片江山,總付與啼鴂”,則聲情激越,境界闊遠寄慨遙深。啼鴂,或作鵜鴂、鶗鴂,又名子規、杜鵑,此鳥“春分鳴則衆芳生,秋分鳴則衆芳歇”(《廣韻》)。屈原《離騷》中有“恐鵜鴂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爲之不芳”之句。這裏也是借啼鴂的鳴聲來表現衆芳蕪穢、山河改容的衰颯景象,襯托離情,極爲沉痛感人。其中還隱微地寄託了詞人的身世之感、家國之痛。飄泊江湖的遲暮之感,山河異色的憂愁之悲,都體現在這一悽迷闊遠的境界之中。正是無限感慨都在虛處,意愈切而詞愈微。

下闋寫留客殷勤之意,也有兩層意思。前六句承上,着重寫惜別之情。“長恨”三句與柳永《雨霖鈴》過片處“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有同工之妙。柳詞以“更那堪”三字遞進一層,此詞則以“而今何事”的設問追進一步,以傾吐惜別的深情。然後再以“渚寒”三句景語來代替情語,這裏又與李白《送孟浩然之廣陵》詩的“孤帆遠影碧空盡,惟見長江天際流”的藝術手法相似,借淡煙寒水之中一葉行舟縹緲遠去的景象,來表達送別者佇立江頭,凝望着棹移人遠的那種依依不捨的感情。這與周邦彥《蘭陵王》“愁一箭風快,半篙波暖,回首迨遞便數驛,望人在天北”有異曲同工之妙。周詞是站在離別者回望送別者的角度來寫,姜詞是從送別者眼中離別者遠處的情景,雖角度不同而各盡其妙。

最後六句寫別後,用美好的設想來排遣雙方的離愁別恨。文君即卓文君,借指胡的妻室。“倚竹”句借用杜甫《佳人》詩“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和李白《玉階怨》詩“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中的婦女形象,以表現想象中胡妻等待丈夫歸來的情景。“翠尊”三句亦化用李白同詩的後兩句:“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描繪胡氏夫婦團聚的情景。點化前人詩句的藝術形象爲自己所用,不着痕跡,盡得風流,這也是姜夔詞的藝術特色之一。

這首詞以清筆寫濃愁,以健筆寫深哀,故感情真切而不流於頹表,符合白石詞中和的特色。陳廷焯《白雨齋詞話》評論說:“聲情激越,筆力精健,而意味仍是和婉,哀而不傷,真詞聖也。”細膩而有層次的抒情筆法,配合以移步換形的結構形式,也有助於形成那種清健空靈的藝術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