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爺爺高中作文

我的爺爺

我的爺爺高中作文

在爸爸的眼中,我的爺爺是一個嚴厲的父親,而在我眼中,爺爺是一個嚴厲而又可愛的爺爺。在童年的記憶中,依然記得爺爺會責罵姑姑的衣服太過現代,會說爸爸的處事方式不對,也會感嘆叔叔的人生缺少精彩與挑戰…而對於我,他總是笑着說,我的孫子大學畢業以後會記得國小四年級的時候,我的語文考試只打了85分,在家庭聚會上當爸爸剛剛開始責備我的時候,爺爺卻馬上打斷他說:“85分還是優秀嗎!保持到大學裏就行了,大學裏打85是不容易的!…”

對於我而言,爺爺是寬容的,但也是十分嚴格的,他可以給我買最好的東西,允許我任性的擺弄他的頭髮,但他絕不允許我放棄應該去完成的事。他在我非常小的時候,就已經爲我規劃着人生的道路,而這些超前的規劃後來變成了我對自己人生前二十五年的定位,激勵着我完成了碩士學位

爺爺是五十年代的大學生,他上大學不久就參加了地下黨,隨後加入四野一路南下打到了海南…我的爸爸是在他六歲的時候才見到了爺爺。在長期的工作生活中,爺爺養成了十分嚴謹的作風,做事一絲不苟,對人恩怨分明,那種清風傲骨加清晰的工作思路,使得他迎得了許多人的尊敬。

爺爺是一個勤奮的人,每天的新聞、報紙,以及許多新的變化他都會認真的閱讀學習,因此童年時記憶最深的就是爺爺家的大茶杯、爺爺的香菸和一份當天的報紙…

國小畢業那年,爺爺在體檢時查出患了癌症,經過手術,他病情有了好轉,但就此退休在家,結束了他的工作生涯。那時候家人都爲他的身體擔心,爺爺也開始變得沉默寡言,失去了對許多事物的興趣。但在那段日子裏,我成了爺爺的開心妙藥,只要我和妹妹一到,他就會笑容滿面,會把那些家人給他準備的水果和美味佳餚一下子擺在我們二個面前,讓我們盡情的品嚐…

上了國中以後,我的思想開始變得活躍起來,除了學習之外,我開始嘗試着寫一些小短詩來證明自己的才華。爸爸知道之後,非常的生氣,他認爲我沒有把有限的精力放在學習上,對我當時寫的詩也十分的不以爲然…爸爸的態度是我當時無法接受的,對於一種兒時的愛好,我更希望的是得到家人的認同,於是我在考慮了許久之後,決定去找爺爺…

拿着我的“詩集”的時候,爺爺的身體已經十分的虛弱了,他半躺在牀上,仔細的看完了我寫的每一首“詩”,擡頭看了看在一旁緊張的我,對我說:“這字寫得太難看了,不過沒關係,你爸爸的字就不好,只要用心,字好好的練習三個月就會好看些。”我當時的心情相對的複雜,字不好看一直是我不敢去面對的問題,也是我對自己絕望的問題,在爺爺說這話之前,我一直認爲此生我的字就不可能再提高了。而就是爺爺這一句簡單的話,讓我在俄羅斯的大學生涯中照着字典把自己的字練習到可以讓別人看的程度…

等了一會,爺爺沒有說話。“那我寫的怎麼樣啊?爺爺…”我緊迫的問到。“思路比較活躍,但是你連起碼的作詩的基礎都不懂。”說完,他慢慢的從牀上下來,走到他的書架邊上,從裏面的許多日記本中拿出了一本,回到了牀上,翻開其中的一頁…映入我眼簾的是爺爺如行雲流水般的硬筆筆記…“明日幾時有,把酒問青天…”爺爺給我仔細的講解着這首蘇軾的《水調歌頭》,在那幾十分鐘的回憶裏,我忘記了一切,我的腦海中只有這首千古流傳的佳句…講完了這首詩,爺爺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於是又給我講了《陋室銘》,他的講述把我一下子帶到了詩情畫意之中,似乎讓我體會到當年這些名家的氣勢與豪情。正當我沉醉在詩詞的境遇中時,爺爺開始乾咳起來,他輕輕的合上書,轉過頭來對我說:“以後有時間你多看看我以前的日記吧,那裏面有許多別人寫的好詩。”我默默的走出爺爺的房間,從此放棄了寫詩的想法,因爲我知道了自己的“詩”有多麼的可笑…走出房間的時候,看到爺爺的牀上放着當天的報紙,而茶杯與香菸卻已經不再需要了,突然間一種心痛的感覺從心而生…爺爺只能在牀上看報紙了嗎?!

那次不久,爺爺的病情再次的惡化,突然在家發病!爲了便於治療,爺爺住進了效外的軍區醫院,當我們站在他的病牀前時,他的臉頰已經消瘦了許多。看到我們來了之後,爺爺對我說:“大寧,怎麼沒去上學啊!快回去上課吧,好好學習埃”說完就疲倦的閉上了雙眼,不再多說話。爸爸把我送到了學校,而我的心卻就此無法平靜,我真的想爲爺爺做點什麼,想讓他在生命的最後一段多一點快樂,那怕是一點…

醫院裏是沒有賣報紙的,而爺爺又是那麼的習慣讀報紙,我就給他送報紙吧!

選擇了下午沒有課的週三,買好了報紙,帶了爺爺喜歡吃的菜,騎上自行車,走出了家門…那是初春的下午,突然天上下起了大雪,雪落到地上就變成了水,而我的自行車是沒有擋泥板的,所以剛剛騎出家門,我就已經“泥濘不堪”了。風好大,爺爺住的醫院是在城外好遠的郊區,而我只坐車去過一次,憑藉着那一次的記憶,我真的不知道會不會找到爺爺的醫院。但當我想起爺爺的'面孔,我的心會一下子沸騰,我一定要去!

在我的記憶中,那是我當時騎車走過的最遠的路,我在泥濘的雪水中騎了三個小時,最終到達了爺爺的醫院。我偷偷的跑進洗手間,脫下了帶着半寸厚泥土的外衣,洗淨了臉上和頭髮上的泥槳,然後找到了爺爺的病房…

爺爺當時站在房間中央,由於化療對身體的傷害較大,所以他這時只能慢慢的走。看到我出現在門口,爺爺楞了一下,問我:“你爸爸怎麼還沒上來?”他還以爲我是和爸爸一起來的。“我自己來的!”說完我從沾滿泥巴的包裏拿出了一份當天的報紙,給爺爺遞了過去。記得爺爺的臉突然的一震,用那種非常慈祥的眼光看着我,慢慢的接過報紙…奶奶衝過來,接過了我手中的衣服,打開一看:“你騎自行車來的啊!你看看這孩子多傻…”然後就一邊說一邊去擦洗我的衣服了。爺爺在得知我下午沒課之後,終於放心了,問了我一些學習上的事,最後深切的看着我,對我說:“大寧啊,需要去理頭髮了,看看你這頭髮長的,多不好看…”從那以後,我開始注意自己的頭髮,直到現在我依然儘量保持頭髮要整潔。

走出醫院時,我的心裏非常非常的開心,因爲這一天,我給爺爺帶來了一下午的快樂,因爲我用自己的行動讓爺爺知道了我愛他。

從那以後,我每週三都會去給爺爺送報紙,路也越走越熟,速度也越來越快。後來家人才告訴我,從我住的地方到爺爺的醫院地圖上的直線距離是15公里。

爺爺的病一直不太穩定,時好時壞,所以爺爺一直沒有回家。那一年,爺爺一直在叮囑我好好學習,我也真的開始靜下心來學習,成績也從全班的四十多名一下子考到了25名,不再天天和同學出去玩,也不再寫什麼詩。

每次看到爺爺,他的話總是不多,基本上就是問問我的學習,再給我講一些做人的道理,或是給我講點歷史的故事…而沒有人知道,當年的那些“大道理”和故事卻成爲了我做人的原則,這短短的幾個月,改變了我的一生。

記得那是一個週三,學校全天沒課,而我早早的跑到外婆家去玩了,那天也是我的生日。

從小到大,外婆家的人最疼我了,爸爸媽媽還在上班,所以我就纏着外公和外婆給我過生日…不知不覺,到了下午,我突然想起今天應該去給爺爺送報紙的!當時的心一下子涼了下來,看看錶,已經三點多了,那一刻我連哭的心都有了…

衝出外婆家,買好報紙,以最快的速度向爺爺的醫院衝去…

路上我一直在自責,真的希望爺爺忘記那天是週三…

趕到醫院裏,看到了爸爸單位的車子,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推開病房的門,看到爸爸、媽媽、姑姑、老叔都在,奶奶躺在另一張牀上,嬸嬸握着她的手,在低聲的和她說話;姑姑在默默的流着眼淚…

那一刻我的心一下子靜止了…“你爺爺走了…”媽媽拉着我的手對我說。那一刻我看到了爺爺,他安靜的躺在牀上,睜着眼睛,張着嘴,看着我,像是在說:“怎麼纔來啊!”

我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視線模糊了…

爺爺的葬禮辦得非常的隆重,許多他生前的同事、戰友、朋友都來送他。追悼會開了一個多小時,然後是全部到場的人和家屬握手。我只記得從開始到最後,我都在哭泣,因爲那天姑姑告訴我爺爺去逝的那天,從中午開始他就站在窗前等我來,而等到了他走也沒有等到…

家人給爺爺燒了許多的紙錢,而我站在最後給爺爺燒了那天的報紙。不知道我這份遲到的報紙爺爺能不能看到…

從那以後,每次我去看爺爺,依然會給他帶去一份當天的報紙,而我也自此堅持做一個守時的人,並且非常討厭別人的遲到。

時間流逝,許多年過去了,我也已經是一箇中年人,但當年與爺爺共同渡過的日子是我此生無法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