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雙手,牽我成長作文

誰的雙手,牽我成長

誰的雙手,牽我成長作文

那是誰家的小孩

在不是遠方的遠方

夜夜夜夜,思念爹孃——題記

其實,我很早就想寫篇關於父母的文章了,卻遲遲沒有動筆,只是怕我過於稚嫩的文字會褻瀆那超脫了文字的神聖,或者說等到自己成熟到足以駕馭那沉埋於文字裏的厚重。然而,當自己以爲已經深諳其滋味時,卻發現底下依然是碧水千丈,或許,我永遠不可能擁有那樣的機會。

我家在一座小縣城,父母每月千把塊的工資,雖說算不上富足,日子倒也過得下去。打小,我對父親的印象就不是特別鮮明,尤其是懂事前。只是依稀記得那個每天準時出現在幼兒園門口的男人,那個會做許許多多好吃的菜的“廚師”,那個會在我搗蛋時狠狠揍我的“惡魔”,這就是我的父親,除此以外,好像沒有什麼了。

父親就是忙。作爲單位的骨幹,對上要認真履行各項指令,對下要安排下屬,檢查工作。而身爲一家之主,又自然要對外應酬,對內養家餬口。其實,我心中對父親是有些不滿的,感覺上與他在一起的時間不足與母親的十分之一,有些空蕩蕩的。那時我的看法也不完全正確,箇中滋味等長大了方能體會,這是後話。

父親忙是忙,但他的廚藝着實沒話說。說不上山珍海味,但普普通通的食材卻能在他鍋碗瓢盆的碰撞中磨擦出難言的味覺。早上從牀上爬起來,我睡眼惺鬆地坐在飯桌前,神經慢慢被粥香喚醒,父親每天再忙,總不忘做好早餐——一碗再平常不過的米粥,一顆香嫩的滷蛋。粥要用文火慢熬至水分剛好,滷蛋要在濃香的滷中浸上半夜入味。我一直覺得父親做菜就像製作一件工藝品,滲透了他的靈魂。不過,長年吃父親的菜讓我養成了苛刻的口味,也讓我時常就會想起家的味道兒。

上週週末,父親從深圳出差回來路過十堰,中午在姑姑家吃飯,我就滿心歡喜地趕了回去,想多留會兒父親,哪知早已人去樓空。唉,又是這樣。雖然我已經猜了個大概,但希望還有有的,就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哦,兒子啊,局裏還有事兒,我就沒留。給你買了些東西在姑姑家,別忘了吃啊……”我一進門早看見桌上琳琅滿目的零食了,不由一陣苦笑。“是不是又沒錢了啊?沒錢就先找姑姑借點兒。好好學習……”

大人就是這樣奇怪,當孩子伸出手想給他一點兒安慰時,他卻覺得你在問他要糖。不過我原諒他。爲他給我做了這麼多年的飯,爲他背後一直默默地忙碌,爲他總是那個拿照相機的人,爲他沉默的愛與厚重的心,爲他掩藏這一切直至令我無法察覺……

爲他,我的父親,一個沉默着老去的男人!

再說我的母親。我不得不承認,母親是個了不起的女人。不論治家、教子還是爲人處世,總是讓我佩服。父親說,母親年輕時是很漂亮的,或許我多見母親家中那褪盡鉛華的素顏,難以察覺她曾經的風華絕代。我想,其實再風情萬種的女子在自己家人、孩子面前,總會恢復最真實樸素的樣子。

我小時候總是黏在母親身邊,自然受母親影響最多。母親爲人隨和,有禮節,我也受到潛移默化,總引得旁人“懂禮貌”“聽話”之類的`讚譽,當我有些自豪地擡頭看母親時,她總是一臉風輕雲淡。她說,懂禮貌是做人最起碼的品質,不懂是丟人的事,懂了是正常的事。母親總是用這樣的方式把做人的原則深深印入我的腦海,讓我習以爲常,讓我像吃飯睡覺一樣時時踐行。如此看來,感激什麼的似乎有些淺薄了。

我的熱愛文學之路也是母親開啓的。最初的一本少年版《史記》就讓我不可遏止地愛上了文學。每次寫完作文,我總會給母親看,因爲母親可以教我如何讓自己的文字更加圓潤,更加成熟,更有力量。母親在這方面對我是毫不留情的,該修改的修改,該重寫的重寫。我也曾經因此一直奮戰到深夜,也曾不止一次地抱怨過母親,但每當看見母親房間裏那盞一直伴我入夜的燈,心頭的怒氣便又頃刻煙消雲散。

終於有一天,母親不再爲我修改作文,她說,我應該形成自己的風格。然而,那一張張銳利的作文紙卻在母親的眼角刻下了深邃的痕跡,在她的手心劃出千絲萬縷的刻印。如瓷的情感,深入骨髓的愛戀,如緊握的雙手不再輕言。我在心中立誓,從此不再給母親看我的作文,直到我的筆下之言能夠變成磅礴的史詩,能夠真真切切地勾勒出母親那曾經最美的笑靨……

天尤寒,水尤寒。樓外樓,山外山。只是那樓山之外的人啊,卻再也回不到這個煙雨塵世。曾經的年輕早已消逝於時光的流裏,換來十六年的滄桑雨雪和幾縷依稀的青絲。

雁字回首,早過忘川。如果真能忘了該多好,忘了溜走的時間,把年輕的父母永遠留在那最動人的一刻,凝固住他們曾飽滿的面龐。

我留不住時間。我看見了它催老了父母,催大了自己,催熟了青果,催落了枯葉。時間,其實是最殘忍的東西。

我別無選擇,難以啓齒的溫柔,深埋入骨的眷戀,不是我不願,而是我不敢,我害怕我所做的一切終究會顯得蒼白,終究及不上父母那逝去的年華。因爲我知道——

他們的一切早已滲透到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滋潤在我的生命間。

謹以此文獻給我最愛的父親、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