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春天的優美抒情文

今年第一場春雨,在夢中淅淅瀝瀝地嘻鬧了一夜,清晨起來推窗遠望,麥苗兒潤得更翠,菜花兒洗得更黃,原本“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溝溝壑壑,一夜間便呼啦啦竄起一層夢幻似的新綠。在醉人的春風裏,在撲面的綠韻中,我又想起了蒲公英,記憶的深處,那些匍匐在地,卻生機勃勃的蒲公英。

關於春天的優美抒情文

在田邊地角,在牛踩羊踏的山頭,一株株、一篼篼嫩生生、綠油油的蒲公英探頭探腦地拱破溼漉漉的軟泥,伸展着稚嫩的綠葉,擁抱着藍天白雲,享受着生長的`快樂!

蒲公英是一種最惹人愛憐的植物,與她結緣,始於兒時挖野菜。記得六十年代最飢餓的那段歲月裏,母親成天爲鍋裏的清湯寡水而長嘆短籲、眉頭緊鎖。只有五六歲的我,天天握把小鐮刀、挽只小竹籃,屁顛屁顛地跟在大人們身後,爬山坡、趟麥田、挖野菜。記得那時籃中的野菜多數是青青翠翠的蒲公英苗苗。倒不是因爲蒲公英爽口受青睞,而是它們生命力頑強,最容易挖到,田邊、路邊、崖邊、溪邊,哪裏都能發芽、長葉。神奇的是,頭一天那些地方的蒲公英芽苗明明被牛啃了、羊吃了、雞啄了,抑或是被一撥撥挖野菜的“娘子軍”們“掃蕩”走了,可是第二天,又能見翠翠的蒲公英在那裏冒出來……

母親將我們挖回的蒲公英洗淨、切碎後,摻進稀飯鍋裏,不一會兒,米的熟香,菜的清香便撲鼻而來。端起飯碗,米花花白,菜葉葉青,雖然悅目,但入口澀苦澀苦的,頗不爽口。

在這些挖菜的娘子軍中,數玉清姐姐對我最好。她大我七八歲,經常受母親之託照看我、呵護我。每次回家前,見我籃子裏的野菜少,她便要從自己籃子裏抓些蒲公英放進我的籃子裏。玉清姐教我唱的一首叫《蒲公英》的兒歌,至今還清晰地烙印在腦海裏:“蒲公英開花一朵朵,我愛你來你愛我。風兒鳥兒悄聲說,明天你要飛走了。天涯海角安新家,早發芽來早結果。”後來,蒲公英一樣命苦的玉清姐姐一步一回頭地嫁進了山裏,聽說那家人很窮,玉清姐姐的命真苦,就像蒲公英一樣。後來,我大學畢業留城工作了,有幾次見辦公室的一位女同事經常在用一種液體擦洗面部,便覺好奇。這位大姐告訴我,她是用蒲公英熬出的水來洗面美容、祛雀斑。大姐的父親和祖父都是古城的名中醫,她說蒲公英具有醫治溼疹、皮膚炎、關節炎等功能。在訝異中,我對蒲公英情感又深了幾許。

抽空,我去圖書室查了一本線裝的《唐本草》,說蒲公英“葉似苦苣,花黃,莖葉多白汁,嫩苗可食。”我又去請教了幾位老中醫,他們也說蒲公英含有豐富的維生素A和C,以及對人體有益的礦物質,又名地燈草、鬼燈籠、羊奶奶草,學名曰尿牀草。是中醫們包袱中的必備藥。蒲公英,普普通通的一種草,對人類竟有如此大的妙用!

清明前的一天,在紛紛細雨裏我抽空回了一趟老家,在春色瀰漫的田野上,我又看見了久違的蒲公英,也遇見了很久未謀過面的玉清姐。我曾從母親的電話裏獲悉,玉清姐的丈夫幾年前得病死了,兒女們都在廣東那邊打工,她一個人獨自生活。眼前,她已是頭髮花白,彎着腰,在山坡上一刀刀挖着蒲公英。我詫異,農村生活富裕了,她咋還會挖野菜吃呢?我喊了她一聲,她應聲站了起來,見是我,便放下手中的刀和背上的背篼,一邊在圍裙上擦着手,一邊朝我走了過來。寒喧之後,我提出了剛纔的疑問。她“呵呵”一笑說:鄉里早就沒有人吃野菜了。她是趁眼下農閒,挖些蒲公英,曬乾了,拿到藥店去可賣幾個錢,也可減輕兒女們的負擔。不知爲什麼,我的眼眶一熱,眼前一片朦朧,玉清姐剎時和田野上星星點點的蒲公英融爲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