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就那麼一次，我看見那樣的紅，很紅很紅，紅得內斂又張狂。
鬧鈴、起牀、刷牙、洗臉、早飯、出門。一切準備就緒。
至冬早已過了，清晨的風裏含着未被太陽曬過的潮氣，涼涼的，吹在臉上撕開一片冰涼，涼得連發抖的感覺都在那風裏吹盡了。
我哈着氣，乘着車，向東走，轉彎。突然，天際一片異樣的.紅映入眼簾。那紅色，紅得誇張，紅得驚人。我立刻轉過頭朝西邊望去，依舊一片片灰濛濛，在沒有燈的樓房裏佈景，顯得那麼無力，那麼黯淡，彷彿東邊與西邊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它們都在各自世界裏陶醉，沉浸，各不相干。
我驚訝於今天東邊天爲何如此絢麗。在只看的見被雲層稀薄了紅色裏，望不見太陽的輪廓，看不見金光的燦爛，就一片紅，紅得發藍，發紫。它不似酒紅的成熟，它不像火紅的熱情，它不是朝霞佈滿天際，它不如夕陽灑滿餘暉。它就悄悄地賴着天邊，一點點粘着雲朵。它內斂，又張狂。它想贏一片萬衆感嘆，又讓雲霧爲它遮遮掩掩。
我不是有意要發現它，但我卻有幸發現了它。我狠狠吸入冰冷的空氣，喉裏一陣痠痛，我似乎覺得自己能把那片紅給吸過來，吸進鼻裏，吸進心裏，我就變得像它一樣，內斂又張狂。
我把頭探出窗外，望着身後遠去了的那片紅，它在層層疊疊的樓房下一點點，一點點看不見。我任憑風吹在臉上，吹得牙都疼了，似乎也就真的觸碰到了看不到的那一片紅了。我再把它咬碎，它應該就會在我身體裏了吧。我就像這紅色一樣，這紅色就像我一樣，在那個不一樣早上，化開了一片我的思緒。
車子依舊往學校方向開去，無數次相同的位置，我卻第一次輕撫早晨的美。
那紅，紅得內斂又張狂，就那麼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