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人首蛇身形象的結構分析

在中國上古神話中,人首蛇身形象大量出現在各種古籍、文獻中,甚至是在中國文化史上佔有極其重要地位的伏羲和女媧的本始形象也是人首蛇身。人首蛇身形象從一定程度上講影射了中國先民對蛇的崇拜及敬畏,同時也反映了人對自我、自然及其之間相互關係的認識。 中國上古神話中的人首蛇身形象大多爲各類神靈及人類始祖、英雄人物。《藝文類聚》卷十一引《帝王世紀》:“太昊帝庖犧氏,風姓也,蛇身人首。”晉王嘉《拾遺記》:“蛇身之神,即羲皇也。” 《山海經·大荒西經》郭璞注:“女媧,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變。” 《太平御覽》卷七十八引《詩緯·含神霧》:“大跡出雷澤,華胥履之,生伏羲。”“雷澤”、“大跡”乃雷神爲之。《山海經·海內東經》:“雷澤中有雷神,龍身人頭。”而伏羲與雷神確有血統淵源。《山海經·海外北經》:“鐘山之神,名曰燭陰,視爲晝,瞑爲夜,吹爲冬,呼爲夏,不飲,不食,不息,息爲風。身長千里。在無綮之東。其爲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鐘山下。相柳者,九首人面,蛇身面青。”《山海經·海內經》:“ 有人曰苗民。有神焉,人首蛇身,長如轅,左右有首,衣紫衣,冠旃冠,名曰延維,人主得而饗食之,伯天下。”由此可見,蛇在中國遠古先民的精神生活及信仰體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女媧人首蛇身形象的結構分析

那麼,上古神話中的人首蛇身形象是如何形成的呢?首先我們需要分析遠古時代中蛇的形象。圖騰“是一種類的自然物,野蠻人以爲其物的每一個都與他有密切而特殊的關係,因而加以迷信的崇敬。”(J·G·FRAZER)2蛇作爲華夏民族龍圖騰的原始形象,具有成爲“集體表象”的潛在趨勢。蛇的本體形象爲兇猛、靈活,行動迅速,又不避雨水,環境適應力強,生命力頑強。根據原始人思維的具體性,原始人因而對它有恐懼感、神祕感,便敬之如神。蛇的分佈極爲廣泛,適應自然環境的能力極強,既能夠在陸地上爬行、攀木,也能在水中游水、捕食,甚至有些蛇類(比如飛蛇)可以通過將身體各部向內凹,使得它得以從樹頂滑翔下來。《山海經·中山經》有記載:“。又南九十里,曰柴桑之山,其上多銀,其下多碧,多泠石、赭,其木多柳、芑、桑,其獸多麋、鹿,多白蛇、飛蛇。”蛇的生命力極爲頑強,不僅由於其超強的環境適應性,而且還來源於其自身兇猛,行動迅速、靈活的特性。這有利於其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中得以生存繁衍。並且,蛇的食物種類多樣,蚯蚓、蛞蝓、蜘蛛、昆蟲及其幼蟲、魚、蛙、鼠、蜥蜴、鳥、兔等均可以成爲其捕食的對象。《山海經·大荒南經》中有記載:

“有榮山、榮水出焉。黑水之南,有玄蛇,食麈。”這一方面表明蛇的兇猛,也投影出蛇食物來源的多樣性與豐富性。並且一般蛇一次性大量覓食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需要再進行覓食,這與遠古時期的先民每日需要爲生計而奔波勞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古人生活的自然條件是極其惡劣的,不僅生存空間受到自然環境(氣候、食物、水源等)的限制,而且他們還要時刻提防來自各種毒蛇猛獸的攻擊,遭受各種疾病的困擾、威脅。古人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中艱難生存,蛇超強的環境適應能力與頑強的生命力成爲古人羨慕、覬覦的超能力之一。 蛇身體的柔韌性、可塑性與靈活性也是先民崇拜、信仰的原因之一。蛇的身體柔軟,身體的可塑性強,行動迅速、靈活。蛇的廣泛分佈可將其與自然內的其他事物比較容易的聯繫起來。根據原始人思維的“互滲律”,蛇的形象與樹枝、流水、閃電等的形象相似,可進一步演化爲樹神、水神、雷神等神靈,進而可與天地萬物保持緊密的聯繫,因而具有溝通天地的能力。蛇的行動靈活、迅猛,這對先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點。行動迅速、遇到情況靈活多變有利於古人迅速逃離危險及威脅,增強先民的生存能力,增加古人的生存技巧。這也是古人向自然學習,求取自然智慧的見證。

此外,古人對蛇還有強烈的生殖崇拜。《山海經·海內經》中有這樣的記載:“有人曰苗民,有神焉,人面蛇身,長如猿,左右有首,衣紫衣,冠旃冠,名曰延維。人主得而饗食之,伯天下。”據聞一多《伏羲考》所釋,這裏的“延維”的“人面蛇身”、“左右有首”的苗民所祀奉的神明,實即交尾的伏羲、女媧。河南南陽出土的漢代磚墓畫像中的伏羲、女媧形象,腰身以上是人形,穿袍戴冠,腰身以下則是蛇軀,尾端親密地捲曲在一起。3對生殖力的崇拜暗含着對生命力的崇拜,顯示了先人對生命的重視與嚮往。上古時期人類的生產力水平低下,改造自然的能力還比較弱,更多的還在適應自然環境而不是改造自然。惡劣的自然環境給人類的生存造成了巨大的挑戰,造成上古時期人類的死亡率高,人口的平均壽命短,因而先民對生殖力具有強烈的崇拜與信仰。先人希望通過以增加人口的方式來增強人類羣體對環境的抵抗力。雖然依據馬爾薩斯的人口理論人口的增加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但受到當時生產力水平的制約及自然條件的約束,人類試圖增加人口也是一件較爲困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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