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塘隨筆

那天早晨起得很早。天還未亮就離開了格爾木向西藏行進。

羌塘隨筆

過了南山口,海拔儀上的數字上竄,南山口3080米,50公里後,納赤臺3575米,再50公里玉珠峯4149米,到達不凍泉,出格爾木才200多公里,就達到4611米。有人說:照此下去,到不了拉薩,就可以登上珠穆朗瑪峯頂了!李白詩中描寫的“半壁見海日,空中聞雞鳴”的景象出現。

9點,渾圓的太陽像個大鍋盔,掛在如火如荼的霞光裏,黃了一半,焦了一半。茫茫的大地上,一羣藏原羚嗅着太陽的香味與藏野驢交換着目光。自由的風,輕輕掠過無垠的羌塘,空氣稀薄又純淨,金色的陽光琴絃一樣好看,似乎在隨風顫動,地面呈鐵鏽色,鋪在地面上的小草纖秀無比,遠處的雲是那樣低,如野犛牛腹部的長毛,垂在草原四野。冰山雪峯安然沉靜,絕然以高原上隆起的山脈展現。而我總覺得,人在藏北行走,要格外小心,不防走出“鍋蓋”似的地球第三極,會摔落到地下去的!這是我初涉無人區的真實感受。

羌塘草原地勢高亢,地形開闊坦蕩,起伏平緩。如果不是因爲缺氧,你絕不會將它與5千米的海拔聯繫在一起。丘陵、低山在同一平面上起伏交錯,並與盆地寬谷分佈。由於冰凍和風蝕,這裏的草地中不時出現礫石。這樣的地貌,在青藏高原的北緣柴達木已經凸顯。但柴達木有人說屬於西北乾旱區,最主要的作證是那裏有駱駝生存。藏北高寒草原和柴達木高寒草甸區的標誌性動物就是犛牛。

從格爾木到沱沱河畔,幾乎一路不見人煙,風景十分單調。望着無盡、沉寂、蒼涼的無人區,回想在內地大景區人頭攢動、人聲鼎沸、到處是大功率音響播放的音樂聲和人的喧譁聲的.情形,這裏不適合那些吵吵鬧鬧旅遊者所尋找的口味。在這裏,要有用平靜的心境欣賞極普通極含蓄的極微小的細節。那就是在壯闊的天地裏靜聽沙石在地面上被風驅動的聲音,在孤絕的天地裏感受蒼天的強大,在植被稀疏的天地間感悟生命的珍貴。而且,更應該感悟上蒼創造了這樣一片無人區,才保留這片土地上的動物和植物。

我們先試想一下,目前世界上已知的植物種類約有26萬種,而進入羌塘的,植物主要以針茅草、高山蒿草爲主,據說只有202種。在這些物種裏面,而青藏高原特有植物就有84種。世界上有動物150萬種,而藏北高原動物只有231種,特有動物就有18種。經過環境選擇,適應在高原生存的物種相對較少,顯然是上蒼爲青藏高原量身定做的。

如果你仔細觀察,儘管荒涼,荒涼中蘊含着十分粗獷的壯美。在我走過的祖國水水水水中,羌塘草原是保護最完好的草原。對待地球的態度是人的品行的最鮮明的反照。羌塘草原的完美讓人看到了呵護地球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