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不曾閒抒情散文

七堇年說,要在慘烈的七月驕陽下走馬,要在曠地上迎着大風歌唱和舞蹈,把生命的模樣勾勒得興高采烈。於是,我想到了老家的"信天游“。

花月不曾閒抒情散文

藍天白雲間,所有歡喜惆悵不過在一番歌聲裏化爲了耳畔的風,輕輕,吹向了寸寸遠方。

如果說生命是一匹帛,歲月便是一行小字,寫滿了你我的光景。或是繁華熱烈,亦或刻薄、荒蕪。也曾糾結於那些彷徨與苦痛,也曾黯然神傷,在歲月的深處一遍遍撿拾着憂愁。

七堇年還說過,忘卻是一種原諒,即便不是最高尚的那一種。

那就忘卻生命中那些悲涼與苦澀的東西,讓我們繼續與之相愛,爲一朵花寫詩,爲一輪月臨摩,也爲每一場季節梳妝。

這一生花月不曾閒,這一生,總有好山好水爲你裝點行程。

三月,杏花開了,一簇簇,一枝枝。鬧鬧騰騰的春天就那樣開始了,這花謝了那花開,街上隱隱綽綽盡是花香。置於其間,心神皆醉。好事的風已不甘寂寞地伸向枝頭,撲簌簌地,一片一片地花瓣便落了下來,我倚在花枝,任花香落滿肩,就像掛住了整整一個春天的美麗

春天,很忙。花兒忙着開放,我卻忙着看花。

小城的路旁盡是丁香,帶着浪漫與細細的憂傷的紫色像戴望舒的雨巷,憑空多了些溫潤潤的情懷。小小的花蕾像一朵朵細密的心事,緊緊挨着,竊竊私語。恍惚我成了那個時光裏偷聽的人,有些小緊張,又有些小竊喜,誰都知道,花朵的呢喃是世上最曼妙的語言。

就這樣走在花間,行在花叢,衣襟都帶了香,不禁笑了自己一下,哦,像個花癡。

桃花是豔的,熱烈而妖嬈。它開在鬧市,我只覺它多了些塵世中的俗氣,這般招搖,這般賣弄。那就去山裏看吧,我曾在一座挺拔的山峯之上見過一株傲然的桃花。也許山間太清寂、幽然,安靜深處開放出來的桃花竟多了些風骨,一眼放去,蒼茫而潦草。那種美,是矛盾的,卻也是直逼靈魂的。

四月,我與他去京城辦事。心裏就滋生了看花的念,我總不願錯過每一場花開。

然而,花開匆匆,來不及等我相見,便是謝落了一地。

等我起了大早,急不可待走進玉淵潭公園時,滿樹的櫻花只餘下了幾截花梗,似乎是爲了向我證明它們開過。我極力找尋,想要找到哪怕一朵櫻花也好,只爲不辜負這一場千山萬水的奔赴。去之前,我明明一遍遍構想過與櫻花相逢的場景,我定要躺在花間,睡在花海里,那是多麼盛大的喜悅啊。

然,園中,除了來來往往的人羣,便是熙熙攘攘的殘花,失望,自是不言而喻。

看不見櫻花,那就看海棠吧,我在百度裏一遍遍找,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出一處花開成林的地方。北京的園子多,有花的地方也不少,可是很多花朵的花期是三到四月,按日期推算,多數已然凋謝。

我依然不死心,坐地鐵好幾十公里跑到元大都遺址公園,聽說那裏有一片海棠林。可依然一地殘花。夕陽的餘輝撒在我落寞的臉上,我與那時的空氣一樣溫吞吞。那時我是有些沮喪了,連番的失望把來時那種熱烈的嚮往打磨得所剩無幾。後來,又跑到納蘭舊居,我僥倖地告訴自己,納蘭院中的兩棵“西府海棠”可是好幾百年的靈樹了,也許花期會長呢。就這樣帶着成年之後依然殘存的幾分天真,我無比激動地踏入了納蘭容若曾經生活過的園子。一來,爲尋納蘭,二來,爲找海棠。

“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滿院的春色,綠意盎然,湖光山色,相映成趣。而我最願看到的還是花開的模樣,總覺萬里叢綠少了一朵嫣紅是有些遺憾的事情。

世間終是慈悲的,我終於望見了一樹碧桃,它比普通的桃花更多了嫵媚,卻不顯輕浮。像一個剛涉愛河的少女,嬌滴滴、粉撲撲的小臉上泛着一圈一圈的嬌羞。

是啊,花月總是不曾閒,只要你願意,就一定有花開在你的眼前,心上。

看不到櫻花與海棠,四月,正是牡丹盛放時。我便又跑至景山公園,幾十種牡丹一下闖入眼簾,風姿綽約,千嬌百媚,爭奇鬥豔。世間最好的詞都用上也無法形容與花海相逢的那份驚喜。我便如同忙碌的'蝴蝶穿梭花間,恨不得把所有花香都藏於袖中,一生一世帶在身上。

花海,人海,歡笑與欣喜,可真真是好時光。

看起來,鬱金香有些疲憊,但依然在人們的讚賞中娉婷而立,愛美的它怎麼都不輕易花容失色,總要留一個好模樣兒給世人。

當年,佛祖拈花一笑,迦葉在人羣中會心一笑。有誰能頓得這拈與笑?看一朵花開,讀一朵花語,在花的世界裏讓我們活成靜逸、安然,活得簡單、清澈,也活得自然而平和。

昨日,他回來說槐花開了,我便欣喜不能。

我一直記掛着五月還有一場花事,鼻間彷彿飄來了陣陣槐花的清香。於是早起便梳妝打扮,奔向了公園。遠遠便看到那一樹嫣紅,周身的血液也沸騰了起來。藍的天,白的雲,粗壯的槐樹將那朵朵嫣紅高高舉起,如同把一張最美的畫卷奉獻給人間。

我不是一個很好的賞花者,但我卻是一個愛花的人,就像對生活的那份深愛。

五月過了,或許就再沒有多少的花兒可以開放了,但我又不得不堅信心中有一朵花是永開,是四季不敗的。

那便是信念之花了。

我們一定要在慘烈的七月驕陽下走馬,要在曠地上迎着大風歌唱和舞蹈,把生命的模樣勾勒得興高采烈。我們一定要堅信這一生花月不曾閒,只要你願意,唱着我們的”信天游“就往前走吧。

這花謝了,總有那花要開,它們一直以微笑的模樣等着我們。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