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四棟房散文

大概是一九七八年的初夏,愛人的單位分給他一套零點七五的房子,即一間半房兩家住。這是我們分得的第一套公房,這在當時也要按好多條件排隊才能得到呢。由於是職工的家屬房,離工廠很近,上班也方便了許多,因此心裏非常高興,簡單打掃了一下,就搬進去了。

難忘四棟房散文

四棟房座落在紡織廠的東側,緊鄰農村。由於只有前後兩排四棟平房而得名。我們家位於後排緊東頭,旁邊就是一位農家很大一片杏樹園。每到杏樹開花時節,猶如一片粉色的雲霞,一望無邊。

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房子,雖說是兩家合住,但由於我們住前屋,面積也大一些,所以一般情況都是後屋是暫住,早晚要調出去,因此前屋的常住的打算要多一些。我們也一樣,熱情高漲,張張羅羅的砌了菜窖,接了門斗,搭了雞窩,後來竟計劃着在山牆處再接一間房子!

多少年後,愛人曾開玩笑的說:“咱倆這輩子,最大的特點就是步調太一致,你說個事我立刻響應,我說個事你立刻贊成,以至於有時有些失誤都不容易糾正。你說當年咱們蓋那個房子,挨那麼多累幹啥。”

當時想辦點事談何容易,首先資金就不足。那時我們倆的工資都不高,又沒什麼積蓄。於是我們因陋就簡,制定了一套自力更生的方案:砌牆的磚買窯頭磚,價格要便宜一半,外牆只是外皮用磚砌,裏面自己脫泥坯,這又能節省一大塊。房架子和門窗的木料買楊木。這樣仔細地計算下來,就節約了不少開銷。

父親看我們這麼肯幹,更是一百個支持。於是,當年的秋天,我們就把房基地墊好,只等來年大幹一場。

第二年一開春,我們就開始備料,紅磚、木材紛紛拉了回來。“五一”放假,愛人就開始脫坯。所需的大量黃土,我們就地取材,因爲紡織廠所在地是有名的黃土崗,我們就地挖坑取土,全是非常純正的黃土。北方的五月還是咋暖還寒的季節,挖不了多深就露出了冰碴,和出的泥也冰冷冰冷的,脫不了幾塊,手腳就凍得麻木了,但我們硬是忍着刺骨的'冰冷備下了兩千塊泥坯。至於木作工程,房架子是父親幫我們坎的,門窗則是愛人邊學邊乾的作品。當一切準備停當,七月盛夏的一個星期天,我們開工了。那時誰家有活還沒有僱工的說法,都是找幾個同志、朋友幫忙。我們也是請了四個會瓦工手藝的同事幫忙,而小工則是自己家人和幾位朋友,工程就這樣開始了。

那天的天氣真好,萬里無雲。早上四點我們就收拾好了,只等師傅們到來。我和愛人的分工是他主管全局,我在廚房給姐夫幫廚,外加照看孩子。

由於人齊,料足,工程進展很快,眼看着一間房子有模有樣的起來了,很快就平了口。要上房架子了,響晴的天不知從那裏飛來幾塊黑雲,轉眼之間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下了起來。大家趕緊避雨,有位“明白人”打趣的說:“雨打上房樑,一代比一代強啊,你們家這日子是沒擋了。”大家聽了哈哈大笑。

說笑了一會兒,沒幾分鐘的功夫,太陽就出來了,大家又熱火朝天的幹起來,一鼓作氣,傍晚時分,一間嶄新的、透着泥土芬芳的溼氣的房子已矗立在大家面前。

剩餘的零星工程,都是我們自己每天起早貪黑乾的,直忙到秋天,天快涼了纔算消停。

這段往事,是我們這個小家一段艱苦奮鬥的經歷。直到今天,有時還夢見那個曾經灑下我們無數汗水的小院,夢見那間我們自己蓋的房子。透過杏樹林粉色的煙霞,披着落日的餘暉,它是不是也在思念它的老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