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得利的塔拉哈散文

“塔拉哈”,是在勤得利分公司非常盛行的生魚菜餚,那是祖居此地的赫哲人流傳下來的。

勤得利的塔拉哈散文

我第一次吃“塔拉哈”是在1961年初到勤得利當漁工時。夏季的一天清晨,江上的霧還沒有散盡,我便隨老董駕船順流而下,去十五公里之外的柳毛子崗選擇“箔條”地,爲伏水大漲時編箔擋亮子做準備。

那天,我極好的心情是在一輪很旺的太陽高懸在一塵不染的晴空時被破壞的。那時,我和老董已察看過那片蔥蘢茂密的幼柳林。老董說:“夥計,歇一歇。咱吃點乾糧就回去,馬上組織人來這兒砍箔條。”

提到乾糧,我的心裏“咯噔”一下,頓時一股涼氣浸遍了全身。慌忙上船時,那包乾糧被我遺忘在食堂的面板上。老董見狀,不但沒怨我,還自責說:“怪我大意,臨走也沒有提醒,再說,也沒帶把漁叉來,要不叉條魚也可充飢。”稍停,他眼睛一亮說:“有了,老尤在前邊下‘撅達鉤’咱們向他要吃的去。”於是,我們套上雙棹,一齊用力,小船頂起浪花,嗖嗖地逆流而上。果然,轉過一道江灣,就見老尤正站在船邊幹着啥。到跟前一看,他正雙手掬着江水,咕咚咕咚地喝着。老董說明來意後,老尤笑笑說:“晚了,這不,我剛把乾糧吃完正在喝水哪。不過,該着你們有口福,我這兒還有條小鱘魚吶!”說着,伸手拽起船後拴着的細繩,一條二尺多長的幼鱘便撲撲棱棱地出水了。

老董一個箭步竄到船上,扣住幼鱘的兩鰓,高興地喊道:“快生火,咱們來頓‘塔拉哈’吧!”

老董和老尤都是赫哲人,她們不僅善漁獵,且在吃法上也多有鮮爲人知的奇特之技,如殺生魚,刨花片等等。來漁村半年,我多已領略過,唯獨這“塔拉哈”,還未一飽口福。於是,我喜氣洋洋地揀來一堆乾柴,等火精神地着起來,我便仔細地觀察着老董的`操作。

老董掏出腰刀來,把魚膛破開,掏出內臟,把魚用江水洗淨,拎到火堆旁,把魚放在鋪艙板上,由尾至頭,連皮帶骨,一段段切下手指寬的圓片。切時,那魚鰓還在不住地翕動。老董、老尤又找來幾根鮮木棍,一端削得尖尖的,把切下來的魚片串在木棍上,然後放到火上一面烤着一面轉動着。那魚片噼啪作響,滋滋地冒着油,一股香噴噴的魚香便撲鼻而來。那時我的口中頓時生出無數只小手來,恨不能一下把魚片抓來,送進腹中。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當我接過老董烤好的“塔拉哈”,按他的指點,蘸上鹽末,一口咬下,魚皮燙得我舌根生痛,魚片內卻是冰涼冰涼的。我“哇”地一聲吐出魚片,忙說:“不行,還沒烤熟哪!”

老董哈哈大笑說:“你個傻狍子,若裏邊熟了那就不叫‘塔拉哈’了,該叫燒魚了。‘塔拉哈’要的就是這種火候,外香內脆,吃起來才清香爽口,不信你細嚼慢嚥試試。”

我見老董、老尤都有滋味地大吃起來,便也輕咬一口細細品味,果然妙不可言。奇怪,怎麼會沒有半點腥味呢?

老董告訴我,“塔拉哈”的選料是很講究的,只有幼鱘、幼鰉烤製出來的纔是精品。因爲這兩種魚的肉質細嫩,魚骨全是脆骨,且有名貴的魚筋,所以才適口。

可能是飢不擇食的緣故,我覺得,網灘上那頓噴香、冰涼的“塔拉哈”,是世上最美味的東西。

如今,“搭拉哈”在勤得利仍然是一道受歡迎的名菜,因鱘鰉魚產量降低,現多以鯉魚、草魚爲料,做法也大有改進,不過,那獨特的風味始終不變。有機會請來此品嚐一下,保證不會使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