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闆的小條子散文隨筆

老母親孃家有位侄孫子,已是鄂西北地區乃至全省全國都很有名氣的大老闆。他的各類生意做得都很紅火,全國有名的大城市大地方,幾乎都有他的生意場,自然是位名副其實的大忙人。去年冬日的一天,他卻抽出了專門時間回到南山故鄉,要和他的兄弟姐妹們一起,爲他們的老父親祝壽。按親戚關係的輩份算,大老闆雖然只小我一歲,卻晚我一輩,因爲他的老父親與我是姑舅表兄弟,我習慣稱他父親爲大老表。

大老闆的小條子散文隨筆

大老表大我38歲,我與他已整整四十年沒有見面了,但彼此總還有些斷斷續續地問訊。偶聞他的兒女們要爲他慶祝八十大壽,我決計加入祝壽的行列,帶着全家老小連夜驅車百十里山路,趕到了大老表的家。與神智都還十分清楚的大老表不顧夜深天冷,寒暄許久。彼此相見,真是感慨萬千!

大老表的家依然是在四十年前的老地方,但是,四十年前也即我十二歲以前腦海裏的印象已蕩然無存。老房基上代之而起的是一進兩重的三層新樓,裝潢得如金鑾寶殿一般金碧輝煌;高大寬敞的前門樓,連起嵌花垣牆,圍起了一個大場院;院裏院外停放的都是大老表八個兒女購置、乘坐的名牌高級轎車,亮沙沙的耀眼奪目;大老闆很少在家住的臥室在二樓中間單元,裝潢得更是豪華氣派。

大老表祝壽宴畢,大老闆終於抽出時間,在他的臥室專門接見我的一家老小。他跟我說了幾句必要的客氣話,就逗起我的小孫子,說要給小表侄買糖吃。出手就塞給我的小孫子一千元糖錢。我見小我一歲的二表侄——如今的大老闆對我這個表叔並不十分拿架子裝腔作勢,忽然想起何不趁此機會爲我的一個外甥找份工作,在大老闆的集團公司裏找點事幹哩?於是,我就試探着開了口。

大老表的兒子大老闆還算很給面子,爽快答應,並主動說:“得給你開個條子,拿到市裏一家我下屬的門店去。他們見是我開的條子,一定會給你的外甥安排工作。”說着就進臥室裏間去寫條子去了。

我們在外間等了許久,又不便進裏間去看情況,只當他是睡着了,也還得等。大約四十分鐘後,大老闆終於從裏間走了出來,嘴裏連說對不起對不起,讓表叔久等了。並且一再表白,他爲我寫這張條子費勁最大,寫了撕,撕了寫;最後自己還是看不中。一再要我別見笑他的字寫得不好——因爲表叔你是讀書人而且還是作家,你的字寫得那麼漂亮……大老闆那面部表情確實有點小愧疚,小遺憾。

我連忙寬慰他道:“字寫得不好不要緊,只要認得就行,能管用就行。也不是搞書法比賽。”我這麼說着,接過大老闆的小條子一看,確實有點不敢恭維。那字寫得歪歪扭扭,活像是蛐蟮扭動着拉的屎泥點點。我這當了二十多年縣刊編輯的眼睛,好不容易纔辯認出這麼一句話;“X總,請安排XX到你處銷售部工作,勿誤。”我正要看落款,大老闆又插進話來:“莫見笑,是跟表叔的字差遠了。”我連忙應聲道:“我的字不值錢,認認真真地寫出千把字的文章來,多也就值七八塊錢。你是一筆值萬金億金呢!”大老闆連連點首:“那倒也是,也是。”

大老闆連連點首應聲,是承認我說的不假。但是我認爲,字寫得不好現在並不是一個什麼大不了的問題。現在的電腦一升級再升級,許多單位和個人辦公或寫作都在使用電腦,想要什麼字體就有什麼字體,想字兒怎麼漂亮就怎麼漂亮。在特色理論指導下,在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中,只要有個聰明好使的腦子,只要懂得經濟規律,只要懂得經營管理,只要講究誠信,只要不違背法律,就能在市場經濟大潮中搏擊,就能當個響噹噹的民營企業家,當個頂呱呱的大老闆!

可有一宗,再現代化的'電腦,卻代替不了以個人名義、具有特殊意義的甚或要擔負法律責任的手寫簽字。就大老闆他那蛐蟮泥屎般的字,因他爲家鄉投資建設了電站,爲深山人創造了不夜天,那電站的名字,父老鄉親非要他親筆題寫;非要他在他題寫的電站名下再大筆揮就他的大名;就他那蛐蟮泥屎般的字信手用來,在省城至鄂西北山鄉,甚至北京上海廣州,大老闆開闢的大小公司不下百家;投資建設的大小水電站也已有十餘座;那上百萬千萬上十億幾十億的現金貸、存、取都得他大老闆親筆簽字。不過,百十家公司的紅火,十幾座大小電站的輝煌,折射出的是大老闆的綜合素質,綜合水平,綜合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