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裏的尖叫聲美文摘抄

一片流雲開始用洶涌的姿態前進,幾段被風消耗得差不多的秋色,已然穿上枯黃枯黃的睡衣。

手機裏的尖叫聲美文摘抄

安妮來深圳打工已經五年了,教書的丈夫每次假日都會去探望她一次,逢年呢,安妮就回到丈夫身邊團聚。

他們在縣城買了一套三居室的樓房,安妮打工後,丈夫和十歲的女兒一起住,遇到寒暑假,女兒被母親接回鄉下住一段時間。

安妮是個出色的女子,來深圳工作做公關,她的業績是同行業裏數一數二的,外貌也是這個幾千人公司裏的姣姣者,單是一雙玲瓏的鳳眼就會讓接觸的人感到魂飛魄散。好幾個公司老闆想挖牆腳,用重金聘用她,安妮因爲感激老闆的栽培,一直堅守在原來的崗位上。

今天,是丈夫回去的第四天,也是國慶節長假結束的倒數第二天。

因爲一份材料要報送,她得在假期加個班。

安妮時刻想起丈夫送與她的溫柔,心裏就甜絲絲的。

教書的丈夫雖然長得不怎麼樣,但對她總是體貼入微,走路一定要牽着她的手,生怕她絆倒或飛了;出行前,他要爲她做好早餐,還要喂她一口一口地吃。尤其晚上,丈夫總是摟着她的脖子,捂得緊緊的,害怕她滾到一邊着了涼——總之,丈夫的好,安妮是用千言萬語都說不完的。

尤其丈夫的人品,她安妮更是沒法挑剔:無論多麼美麗的,丈夫都不屑與之親密。他總是說:“寶貝,今生有你就已經足夠,我還有什麼奢求呢?你的才貌堪稱我們中國第一流,有了你,我就有了全。”

這幾年在外,安妮對丈夫是一萬個放心。她總覺得,夫妻之間,一定要互相信任,沒有信任的婚姻就是建立在沙灘上的`大廈。

田野裏,光線在不斷舒展,對面的小山也笑眯眯地直視着安妮。

此刻,安妮的心柔柔的。丈夫的溫存體貼,這出外的幾年,都一直感染着她,無論遇到什麼誘惑,或者有什麼不順心的,只要一想到丈夫,那些誘惑就成了一地不值錢的泥團,渾身就有了抵抗俗塵污染的無窮力量。

“這輩子我真的沒白活,老公。”安妮一聲呢喃,路邊一隻小狗認爲人與它說話,汪汪汪輕呼幾聲搖着尾巴,擺着腦袋。

“真可愛”。看到可愛的狗狗,安妮讚了一聲。她俯下身子,在狗的一雙毛茸茸的耳朵上輕輕地搓來搓去。

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在各個部門一直擴散,一直擴散。那隻白狗溫順地搖搖尾巴,伸伸舌頭。

安妮感覺今天,是她三十五年以來,或者說做妻子以來,最最幸福的一天。

“好幸福啊,老公!”她原本就好看的臉頰,此時已經緋紅,像三月的桃花,好像是喝過一杯葡萄酒一樣暖融融的,又好像是山蜜勾兌的飲料,馨香甘甜。

“嘻嘻,這種味道真是好難形容啊,老公。此時,不知你是否與我一樣幸福?”

安妮離開狗站起來,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地:“老公,感謝你人生路上給我的攙扶,感謝你對我恩寵有加,感謝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悉心開導我!”安妮不斷感謝上天的恩賜,不斷感謝的厚愛。

“上帝,要是真的有來生,安妮好想再次成爲子涵的妻子,請你成全安妮,好不?”安妮懷着一顆虔誠的心祈禱着,雙手搭在眼棱上。望望遠方,那是丈夫上班的地方,也是安妮的家鄉,她在那兒生活了整整三十個春秋。

“老公,我一定要將此時的幸福傳給你,一定要傳給你,讓你知道我是多麼愛你,多麼感激你,多麼地爲有你而感到自豪!”

安妮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從掛包裏掏出手機。

“也不知道沒有我在他身邊怎麼過的?”安妮邊按發射鍵邊想,一邊自責,又一邊許諾“等我掙滿十年錢,我就將你接來深圳或者回家好好伺候你”。

“老公,你沒事吧?”聽到丈夫扔掉了平時一口一聲的“寶貝”,“親愛的”,“老婆”等暱稱,安妮奇怪地問,生怕丈夫有什麼三長兩短。

“沒事,有話就說吧。”很冷很冷的語調。

“怎麼了?老公,身體不適嗎?是不感冒了?”安妮奇怪又着急。

“沒有,還沒起牀呢?我沒事的。”聲音雖然還算得平和,但是一種佯裝的親暱遞了出來。

安妮疑問地放下電話。

“電話裏怎麼有女人的尖叫聲?是學校的同事?不是,老公說了還沒起牀的,她是在我們的家裏呀。”安妮想到剛通電話那時,屋裏的一聲“呀”的尖叫,那是一種嗲聲嗲氣的,幸福的尖叫時,不僅問自己,她看看天,大概也是想問問天吧。

“也許是蕭蕭還沒上學了吧?她在玩什麼呢?”安妮睜大眼睛使勁地想,“嗯,也許是女兒在淘氣也說不定呢”。

“哎,不對呀,女兒不該在家的。”她看一眼手錶,已經上午十點半。

“是不是生病了?”安妮開始緊張起來。

“不對,我得重新打個電話問問。”她重新按下發射鍵。

“老公——,誰呀!”安妮還沒說話,那邊又傳來一聲女高音柔柔的呼喊和疑問。

“啊?這怎麼回事?是在叫子涵嗎?難道有人在家裏嗎?”安妮想不出這個時候怎麼有人去家裏,丈夫是個很沉默的,一般不帶人到家裏的呀。

“子涵不是說還沒起牀嗎?這——”安妮愈想愈不對。

“老公,蕭蕭病了嗎?”安妮帶着緊張的聲音。

“沒有,你瞎想什麼呢?蕭蕭到她外婆家了。”子涵有些不耐煩,但仍然冒着溫柔的熱氣。

“有客人在家裏?”安妮加問一句。

“沒有啊!哦,是的,有人在這兒,是我姐在這兒呢。”

“姐夫也在?”

“沒啊,就我姐一人。”

“哦,我明白了老公。”

安妮有氣無力地放下電話,蹲在剛停下的一輛小車旁邊。

剛纔的幸福,像秋天的蛇一樣,慢慢從身體裏蠕着往外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