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河抒情散文

幾年前我步行從南城到市內,途經通川橋,突然看到州河的水有些乾涸了,心裏莫名地疼,寬大的河裏,只有淺淺的河水在那裏靜靜地流淌着,河底兩邊祼露着一條條石脊,如瘦骨嶙峋的男人的背椎。被河水洗刷得乾乾淨淨的小石子零星地散裸在脊背上,與我一樣有些孤單和落寂。在我的心裏,這是一條母親河,已經乾瘦如柴像是飽經歲月的滄桑。

我的母親河抒情散文

在我居住的川東達川,沒有長江那樣寬闊平緩的江,更無黃河那樣波濤洶涌急湍咆哮的河,這條三五十米寬的山河就算是大地的主動脈了,它從我居住的老家葫蘆潭沿明月江畔而來,從我幼小生命中來,一直融入我的血液,流向達川主城區與州河、巴河相融,向渠江向重慶合川向嘉陵江而去。我不知這河的流量變遷,但我知道就是這經久不息的河水一直哺育着沿途的萬物生靈,這些年來,水位低淺,河水枯竭,河裏山石突兀,骨骼嶙峋。這諾大的一條明月江河,流經了上千年,養育了一代又一代生命,繁榮了一個又一個村莊,而當歷史的進程發展到最進步、最文明、最發達的現代時,這條寬寬的大河,只有暴雨來襲山洪如注時,纔有河水滔滔、波濤洶涌的雄姿,而更多時候只是一條淺淺的、狹窄的、輕吟淺唱的山溪。看着有些嬴弱的養育我們生命的母親河,我似乎聽到源於內心深處的陣痛聲,誰能告訴我,兒時眼裏翻滾的大河去了哪兒竟然沒再回來?

有時想想,自以爲很勤勞、很聰明、主宰一切的高等動物,其實是我們美麗家園的破壞者,我們只不過是一羣沒有自知之明、有些自以爲是的愚昧之徒而已。這條河在二000年左右,經歷了一場暗無天日不堪回首的蹂躪。重慶梁平某地建了一個大型造紙廠,由於污水或明或暗地直接排放到明月江河,再順河流入達城州河,一路荼毒生靈。那些年,這條河水一年四季很少清澈,大都黯黑,河面上白沫飄浮,站在河邊,臭味刺鼻,沿河兩岸的羣衆不能直接飲用,不能在河裏洗衣,苦不堪言不知所措,這種污染的災難唯有暴雨漲洪水時,纔得到稀釋緩解,到了河水乾涸的秋冬,河裏斷流,不能流動的河水在形如一個個池塘,一塊塊月亮灣,黑得發臭,刺激難聞,過往人們無不掩鼻。

我們正如母親襁保中的一個個孩子,任由生命之源對身體悄無聲息的侵害。人類的悲哀,在於人類自身恣意破壞環境,最終成爲毀滅自己或子孫後代的罪魁禍首。我經常想,當母親的乳汁都不安全的時候,這個世界我們還能相信什麼是安全的呢?

自然經過青山綠水就是金山銀山認識的修復還來了新的容顏。還是這條河,幾年之後竟然有了悄無聲息的.變化,慢慢清澈而透亮起來,讓人有了捧水而飲的欣喜。近聞有人已經從這條河裏打撈生態養育的魚了。一個初夏的早晨,城市早早醒來,金色的陽光肆意鋪灑。我來到南城仙鶴路,看到河的兩岸綠樹成蔭,休閒式的“仙鶴路”到處是練身的人羣,跑步、騎車、玩太極、練武術、打羽毛球、乒乓球等等,一幅怡然自得的晨練畫面。

我徑直來到上次渡船的石子坎渡口,坐上船,突然太陽雨點密密麻麻從天而降,打在寬闊如湖的河面上,濺起一個個水圈。小小的水花落下,散成一個個淺淺的漣漪,河面上的鱗鱗水波,空中如線的雨,在我眼裏突然如一首首詩行,美妙之極,這讓我想起了“煙花三月下揚州”的飄逸和浪漫,讓我想起蓬船在江面上孤行,金色煙雨中老翁披着蓑衣搖櫓的畫面,真是別有一番意境。隨着船體的移動,船下遮光處的河水涌起一股股幽幽的靈動,一眼望穿河底,因長年浸泡而成的大大小小的黑得發亮的鵝蛋石惹人喜愛,我的心被一種柔軟的東西不經意碰觸,幾年功夫從黑得發臭到亮得清澈,宛若一個蓬頭垢面的姑娘經過天然的淨化,脫胎換骨般的冰肌玉骨、閉月羞花。或感慨或讚美或喜歡,都難以抑制我的欣然從心底泛出,隨之浸進靈魂。

遠處,一隻打魚的烏篷船正向這邊划來,我隨意在他船上的魚缸裏撈出一條遊弋的魚,滿心歡喜,活蹦亂跳的魚是這河裏的歡,是我心裏的綠,是山山水水重又披上青翠嫩綠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