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黃粱,淚兩行散文

多年以前我們約好了五一一起去旅遊,時日將至,我卻被工作上的考覈事宜所耽擱了,沒能如期而至,喪失了那次美好的機會。往後的日子一直都爲那件事而耿耿於懷。恨天公不作美,使有緣無分的我們一直在一個圈中玩着擦肩而過的遊戲,如同萬千顆星星都在屬於自己的軌道上運行,偶爾的一次相遇後,依然是可望不可即,霎那間,又背道而去!

一枕黃粱,淚兩行散文

今天老天終於開眼,把同樣的機會再次擺在了我的面前。前車已覆,後車必誡,我不能再過如此煎熬的日子,我要對自己好一點,以報上天的好生之德。於是我抓住了上天給予的此次憐恤,完全不顧世俗的眼光,翻越傳統道德的規範,揹着家中的妻兒老小欣然的陪同着你來到了幾年前約定過的地方,只爲能夠和你在短暫的相逢中快樂的渡過。

黑白的空間之中,我們已不是當年那嘰嘰喳喳,談理想,聊未來的毛頭小兒,更不是暢所欲言,談情說愛的羞臊小少年,於是略帶滄桑的臉上都顯得那麼的沉默寡言。我很清楚,這只是茫茫星海中的又一次短暫相遇而已,好景不會長,我們必定又會在浩瀚的宇宙兩頭遙遙相望,相望遙遙!

曾經獨自踏遍了不知多少回的山山水水,今日卻有太多的陌生與新奇。或許是天空變了黑白,也或許是因爲有了你的陪伴。你站在崖頂默默地眺望着遠方的一片灰暗,把所有的話語鎖在了眉宇之間。我站在你的左側,靜靜的注視着你的聚精會神,呆呆的站着,沒有一絲一毫的勇氣去打亂你複雜的思緒,只有那瑟瑟的清風一直在斗膽撥動着你一頭烏黑的秀髮。當你感到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被頭髮的舞動所遮掩的瞬間,你擡起了手,輕輕地將它捋於耳後,我便偷偷地欣賞到了那張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美麗的面孔。突然之間,我心底的那根弦疼疼的顫抖了一下,疼的我有些發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疼那原本屬於你的清純歡顏已經被一層淡淡的憂傷所遮藏。我往前靠了一小步,想把你看的更清一些,反而又覺得更加的朦朧了,我再不敢靠近,生怕你宛若仙子一般,會因我的靠近而瞬間消失。於是我又輕輕地退回到了原位。卻沒想到這一進一退真的打擾到了你,可喜的是你並不曾憑空消失,我略感一絲欣慰。這時你終於說話了:“怎麼了,走來走去的?”

“哦,沒,沒事,只是有點腳麻而已!”我編造着美麗的謊言。

“腳麻不會坐會兒呀,傻樣兒!”你邊說邊對我笑了笑,雖然淺淺的,而我卻讀懂了裏面所有的爛漫,那纔是你臉上應該有的笑容,恰似一陣清風唰唰的翻動着石桌上的一本詩書,宛如一朵含苞的桃花乍然怒放!於是天空中照射出一道道粉紅色的光芒。

我看了看你的臉,也迴應了一個笑臉。

你莫明的看着我說:“傻樣兒,笑什麼呢?”

“我,我只是想笑而已,呵呵!”這樣的回答無非是讓你更加的莫名其妙。

下山時,帶着一絲當年的羞澀,我沒有很紳士的去挽你那光滑如玉般的纖長小手,我怕手心的汗水反而玷污了你的清純;我怕心臟的高速跳動會使我頓時血壓提升而六神無主。你靜靜的跟在我的身後,撒落了漫山遍野的芬芳!

我們在一家很有意思的農家庭院住下,在這裏可以親自到園中摘菜,然後親自下廚,於是我便有幸嚐到人生中最幸福的一頓晚餐。不知是停電了還是有人故意關了燈,卻依稀看見了斑斑的燭光。昏暗之中,我看到有無數對的戀人都在秉燭共餐,好不浪漫,不由自主的喃喃道:“談戀愛的感覺真美!”

“他們也不一定都是戀人,說不準有多少人和我們一樣,彼此成了家卻又來到一起。”你淡淡的說道。

“或許吧,不管怎樣,我們有美麗的回憶,不是嗎?又何須去管其它的非非是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管它明日滄海天涯!”我端起杯獨自默默地喝着。朦朧的燈光下,我依稀發現你也在不時地端着杯,一口一口嚥下的不知是寂寞還是別的亂七八糟。看着你的臉,我似乎有太多對你的心疼,卻始終無語,一句也沒有顯露出來。夾了一塊你親自炒的豆腐放入嘴中,燙的我渾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顯得那麼的`無可奈何!

第一次和你同牀了,卻一人躺了一邊,中間的空隙足能夠再躺下倆人,說不清是不是刻意的留了位置給誰。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在漆黑的夜色中我聽到了你輕打香酣的淺睡聲,我靜靜的聽着,把這一刻深深的刻在了心中。我清楚地知道,當你醒來後,我們必須回到各自的軌道,爲彼此的家庭而奔波,於是我開始害怕夜的短暫。時鐘急促的滴答聲吵得我即將窒息,因爲它每響一聲,距我們的分離就更近一步。我不能這樣讓時間拖着我如行屍走肉般離去而無動於衷,終於我鼓足了前所未有的勇氣靠近了你,鑽入了你那溫柔的懷抱,你輕輕地拍打着我的肩膀,如呵護自己的嬰兒一般,靜的只剩下我們沉重的呼吸聲。就這樣感受着你的體溫,聆聽着你的心跳,已經非常的滿足,真的好滿足!

突然外面又下起了大雨,我急忙起身去關上窗子,我怕喧囂的雨聲會加快時間的推進,這一夜的寧靜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其它一切請離我們遠一些!

當我再次回到牀上時,止不住的熱淚滾滾而下,摸遍了屋裏的所有角落,始終沒有你的身影。你走了,走得如此無聲無息,拋下了我在崩潰的邊緣無止境的獨自徘徊。我聲嘶力竭的呼喊着你的名字,連爬帶滾的衝入雨簾之中,將淚水與雨水化作了一線,植入了泥土之中......

哭泣的聲音終於吵醒了酣睡的自己,我睜開眼一動不動的躺着,任由眼淚還在盡情的流淌,打溼了那高高的鴛鴦紅枕。

然而夢終究是夢,夢醒時分一切都要回歸往日的平靜,站在人生的軌道上各自輪迴着。眼淚流過之後,所有的朝朝暮暮都平息了很多,傷口也會隨着慢慢癒合,明日朝陽再起,又是美麗的一天。這樣也好,老天能夠讓我們這樣相遇,便是對我最大的憐憫,至少在滿足我的同時不曾打擾到你那安逸的生活。懷一顆感恩之心,在感謝上天的同時,也爲你默默地祈禱着,祈禱今生無緣的你可以過得平安幸福,永遠快樂!如此足矣,不敢再奢求任何的其它!

當有人在某一天問我夢是什麼顏色時,我會毫不猶豫的說:“我有過粉紅色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