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鄉愁情感散文

我是地道的農家子弟,邵東縣一個叫桎木山的小山村是我的胞衣地。

紙上鄉愁情感散文

在我童年的印象中,故鄉就是低矮的土磚屋破爛的大院子,就是過春節時才能穿的新衣服,就是花花綠綠的糖果和大大小小的鞭炮,就是桃樹李樹上酸酸甜甜的果子,就是母親喚我回家吃飯時那一聲聲悠長的呼喊。到了少年時代,故鄉的概念變了,變成了夏日池塘裏戲水的歡笑,變成了山上打野仗的樂趣,變成了牛背上悠揚的牧笛,變成了端午節的糉子中秋節的月餅九月九的酒,變成了嘗新節清明節中元節冬至節。後來,我外出求學,孤身一人,隱居都市;再後來,我遠走他鄉,四處謀生,艱辛備嘗,那個叫邵東縣的地方成了我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的故鄉。

人越長越大,故鄉越來越遠,最終成了紙上那點點滴滴深深淺淺的鄉愁。故鄉那嫋嫋的炊煙、碧綠的菜園、香甜的野果、悠揚的山歌……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化作一行行詩句,悄然來襲,讓我在不知不覺中飲下了一杯杯淳淳的米酒。那是一杯用鄉土鄉風鄉情釀成的酒啊,濃得化不開,飲了長醉不醒。

我的故鄉桎木山是註定離不開鄉土裏的二十四節氣,所以一直與城市遙遙相望。父母親和他們的左鄰右舍一輩子都生活在故鄉,也離不開二十四節氣,所以一直沒有遷居城市,終身與桎木山爲伴。因爲父母親住在鄉下的緣故,我差不多每個月都要回老家一兩次。每次回去,都要到曾經勞作過的田地裏走一走看一看,每次去看,心中總要生出無限感慨來。

最近一次回到老家,走在秋日的田野上,看到那些曾經鬱鬱蔥蔥的野草,遭受着咆哮的秋風無情的抽打。即使它們在風中拼命地抗爭,也免不了枯黃的命,最終還是卸下豐滿的羽翼,變成牛羊嘴裏的一頓饕餮,變成火柴棍下的一團野火,最後歸於寂靜。“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田野上的野草之所以燒不盡,是因爲它們綠色的夢想,已經牢牢地紮根在土地裏,靜靜地等着春風。春風一來,野草們依然光鮮亮麗。春去秋來,草青草黃,一年又一年,野草就這樣周而復始。我們,居住在故園裏的父輩們兄弟姐妹們,其實也像野草一樣活着,春去秋來,一年一年,周而復始。

蒼狗紅羊,滄海桑田。時間是一條河,歷史是一條河,一路滔滔,永遠向前,不可逆轉。悠悠歷史長河流逝了幾千年,多少英雄豪傑都埋葬在這條河裏,僅存的幾個不是刻在石碑上,也不是印在書本上畫冊上,而是生活在祖祖輩輩的話題裏。我們,居住在故鄉里的父輩們兄弟姐妹們,在桎木山這塊土地上,是有名有姓的個體,但是在悠悠歷史長河裏,我們都只是一粒粒微不足道的沙石。而這樣的'沙石,一條河中又何止千萬!

對於漂泊在外的遊子而言,故鄉永遠隱藏在內心的最深處,打不破,摔不爛;故鄉永遠是生命旅途中最美的風景,放不下,愛不完。每個人對自己故鄉的愛戀有各自不同的方式。我平時與文字爲友,對文字的摯愛與對故園的摯愛不相上下不分伯仲,所以喜歡用自己的詩歌和散文來表現對桎木山的愛戀,十幾年來一直用分行或者不分行的文字記錄着有關故鄉的淺淺的鄉愁。

卑微如我,田野上的芊芊野草也罷,長河裏的小小沙石也罷,只要有機會爲故園歌唱一曲,以表赤子之心,吾願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