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墳墓變成鄉愁-抒情散文

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裏頭——余光中《鄉愁》

當墳墓變成鄉愁-抒情散文

一個初秋的傍晚,電視上正在放“同一首歌”,小婉邊吃飯邊看着,輪到臺灣詩人余光中上臺朗誦那首著名的鄉愁時,當聽到那句“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裏頭”時,小婉放下了碗,不知不覺兩眼已經潮溼。當墳墓變成了鄉愁,這是一種怎樣的鄉愁呵,還有誰能解開,要到何時才能解開?小婉痛苦的皺起了眉。

死亡,相隔了兩顆曾經相愛的靈魂,時光,把相處的日子越拉越遠,思念卻像夏日狂長的藤,越來越稠密,越來越粗壯。

小婉向窗外望去,太陽像一個火球,離山頂還有三尺的距離。她闖進臥室,披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匆匆向村外走去。

夕陽正懶懶地爲田野塗上一層金黃,金色的茶園,金色的樹葉,連小草都披上了金色的外衣。小婉走在一條山間小路上,她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好長好長……

一會兒工夫,那個小婉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村莊已被她拋在了身後,轉個彎,呈現在小婉面前的是一塊已經荒廢了多年的茶園。

青青茶園,笑語朗朗,那只是記憶裏美麗的一幕了,現在回憶起,那美麗也變成了傷感,淚,已經無聲的掛在了小婉清瘦的臉上。

小婉走進茶園,野草覆蓋了一堆隆起的泥土,一塊寫著名字的墓碑,隔絕了曾經相親相愛的人。

“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裏頭”,小婉不禁又念起余光中的那句詩。她依着墓碑坐了下來,閉上眼,就這樣坐着,她和她親愛的母親,真的只隔了一塊薄薄的墓碑。矮矮的墳墓裏,外頭是她,裏頭是母親。

最近的距離,卻是最大的傷害。涼涼的晚風,習習地吹過,淚,一滴又一滴,從小婉冰冷的臉上滑落。一日又一日的思念,一月又一月的失落,一年又一年的悽惘。死亡,帶走了母親所有的一切,不老的容顏,慈祥的笑容,溫暖的雙手以及許多許多。

“……不思量,自難忘。”小婉知道,今生今世她再也不可能和她母親相見了,於是她常常在臨睡前祈求,祈求老天可憐她,能夠讓她與她母親在夢裏相見。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現實是那樣殘忍,即使夢裏,她也無法觸摸到那雙曾經溫暖的`手,夢見的只是無邊的黑暗,而她常常在黑暗裏恐懼的醒來。

生活是不會隨着人的意志而改變的,曾經活潑開朗的小婉,慢慢地被生活磨去了棱角,笑容少了,憂愁多了。常常當她感到孤獨的時候,她只能來到這兒,聽聽裏面睡着的人是否有一天還能突如其來的又一次叫叫她的名字,儘管她清楚地知道那只是癡人做夢,可她願意。有時她又想扒開這沉沉泥土,看看裏面躺着的親人是否容顏依舊,那念頭有時候是那樣強烈,致使小婉不得不咬着牙齒才能忍受過去。

不聲不響,太陽已整個的沉到山的背面去了,餘暉也在默默地收起他最後的一絲溫柔,夜,就要來了,即將淹沒喧譁過的白日,不知名的小蟲“唧唧”的響起,使夜幕下的田野,更是多了一份寂靜。

小婉睜眼看看這沉沉暮色,一天又過去了,和躺在裏面的人又遠了一天。站起身,面對墳墓,鞠了三躬,轉過身,她踏上了來時路,一聲嘆息,被夜風吹散,淹沒在秋蟲的鄉愁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