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天堂還好嗎的現代散文

生活中我們總要經歷什麼!一些人﹐或許渺小﹐一些事﹐或許平凡﹐但他能讓我感動﹐讓我緬懷﹐讓我的靈魂曬息在灑滿陽光的露臺。

你在天堂還好嗎的現代散文

江是我家鄉的戰友﹐入伍的時候是坐同一節車皮去的。那時候還談不上對他記憶的深刻﹐只是能感覺到他樸實、熱情、有股春泥的氣息。新兵訓練時我們被分到同一個連隊﹐同一間宿舍。一同摸爬滾打﹐一同談天說地﹐自然而然的我們成了親密無間的好兄弟。江常跟我說他想家﹐還有山腳下的幾畝莊稼。我笑他太傻﹐家裏的一切自有爹媽﹐現在這個軍營就是我們最好的家。他欲言又無語﹐每次都是默默的望着遠方……

新兵的生活在我們畫着粉筆道道中耗盡了﹐我倆流淚揮手﹐從此相隔兩地。新的環境﹐新的戰友﹐我又有了嶄新的生活。忙碌中也能偶爾想起江﹐想起那一段的點點滴滴﹐只是江的身影逐漸變淡﹐慢慢走遠。

四年的軍旅生活在往返的航道中很快過去了﹐我又回到了熟悉的家。不用刻意尋找﹐逛街的時候就能遇見好多戰友﹐很快我就有了江的消息。見面時我們沒有相視的微笑﹐沒有言語的問候﹐有的只是四隻抓疼了的大手。那一夜我倆真的醉了﹐醉得記不得歸家的路﹐醉得狼嚎似的嗓音嚇壞了夜間的路人。

過後我才記得問起江的近況﹐江淡淡的跟我講起屬於他自己的故事。江的老家在距離我們縣城十幾公里的農村﹐父親腿瘸﹐母親啞巴﹐炕上還躺着一位八十多歲的奶奶﹐當初只是爲了逃避艱辛才離開了家。當兵後時常後悔﹐夢中總能看到辛苦的爹媽﹐還有那個不堪破爛的家。復員後經外地戰友介紹認識了一個遠方的她﹐她不嫌棄﹐就租了間房子成了一個小家。平時靠騎摩托車拉腳賺錢﹐養活家﹐還要照顧鄉下的爹媽。望着他那消瘦的臉頰﹐我久久無語﹐只覺得他的世界是這般的沉重。

江爲人熱情﹐待人真誠﹐在我們戰友間口碑極佳。我們喝酒聊天的時候總是喜歡把他找來﹐只想給他放放假﹐讓他疲憊的身心休息一下。江有時間的時候也趕來坐一坐﹐他大多數時很緘默﹐只是偶爾和我們說:“我和你們比不了﹐我還要拼命的賺錢養活一個大家﹐也許目前改變不了窘境﹐但幹下去﹐生活總會有希望的”。那時他的眼神是那麼堅毅﹐那麼執着﹐飽含着對明日深深的憧憬……

那是一個夏天的午後﹐我們幾個戰友沒事又湊在一起﹐掏光了兜裏的人民幣﹐合資準備大醉一場。自然又想起了江﹐於是打電話告訴他﹐讓他沒事早些收工過來喝酒。在邊吃邊聊中﹐我們又談起了江﹐都在唏噓他生活的不易﹐相約如有能力時一定要幫助他﹐讓他做我們一輩子的親戰友﹐一生的好兄弟。不知不覺間﹐酒瓶已倒了一地﹐江還沒有到﹐我們正在奇怪﹐這時電話響了﹐傳來了晴天霹靂﹐江出車禍了﹐人已經不行了……死一般的沉寂﹐短暫而又窒息。等我們發瘋一般趕到現場的時候﹐幕入眼簾的只剩下一臺變了形的摩托和一灘殷洪的血跡……

第二天我們戰友早早聚在一起﹐商量着江的後事。都知道江家裏窮﹐父母還殘疾﹐媳婦又是外地的﹐我們決定親自爲江操辦葬禮。當我們把這個想法告訴江父親的時候﹐聽到的是那顫抖的哽咽聲﹐我們流淚﹐但說不出安慰的話語。知道消息的戰友越聚越多﹐都深含着熱淚﹐自發的捐錢。葬禮辦得簡樸而又隆重﹐在告別遺體那一刻﹐我終於止不住哭出聲來。

出殯的`那一天﹐天氣陰沉﹐下着細雨﹐我們開車載着江的亡靈又回到了他的家鄉。緩緩的繞遍了整個村落﹐讓江最後看一眼生他養他的家鄉﹐還有心裏從未放下的家。路上站着許多鄉親﹐他們都在交頭接耳議論什麼﹐我聽不到﹐但我相信他們一定在說:江是我們的親戰友﹐是我們的好兄弟。

望着青山間凸起的新墳﹐我們低泣﹐我們無語﹐每人敬上一杯酒﹐讓這純摯的情誼環抱在江的周圍。喝酒吧﹐我的親戰友﹐你終於可以坐下來好好的休息!喝酒吧﹐我的好兄弟﹐從此你的世界不再疲憊!

每當過年的時候﹐我都會到江的墳上看一看﹐重新把那些酒杯斟滿﹐怕江孤單﹐怕江想家﹐怕江想念我們這些兄弟。其實我也知道﹐江在遙遠的天堂一定是快樂的﹐這些酒﹐他一定能喝到來生﹐喝到我們再相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