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寫重龍山的抒情散文

我似乎每天總是在忙碌,在人生的道路上匆匆行走,行走,如同一片葉被風裹挾着在森林裏穿行,每一片樹葉各有各的方向,如同無數個交錯的人在生命的旅途中擦肩而過。在人生的里程裏,我也翻越過幾重名山,涉過長江、黃河。且我喜歡的地方不是名山大海,而是離家很近的這座“重龍山”。

有關寫重龍山的抒情散文

每次回家,我都要去重龍山。因爲哪裏有我的師傅,師傅每次都會詢問我最近怎麼樣?告訴我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我應該怎麼去辦。師傅還告訴我:“衆生平等,人人是佛。要不斷地修煉,使自己的行爲正確,從心中生出智慧,從而除掉迷惑,正確地做人,快樂地生活。做人的真理,在於得定,定就是清淨心,清淨生智慧。得定則不會對境迷亂,不會爲境牽引,不會覆障本性,能在一切順逆境界中修自己的清淨心,不爲人事環境所幹擾、所污染,那你的道業就成功了”。

重龍山,是沒有紅塵的聖境。空遠的視野,彷彿到達天的盡頭。而這盡頭,可以舒展狹小的心靈,足以讓你放下所有的繁瑣,讓沉重和世俗的紛擾得以歇息。那些模糊的碑文澄澈着人間的平靜,又似乎隱含着朝代更替的文明;一些石階光滑溜圓,只是不知盛載了多少過客的腳印?也許這兒曾經存留過許多文人挺拔的背影,收藏過墨客深情的回眸,還有昔日的、現在的、衆多無名氏匆匆的足跡——他們不願在淨化心靈後又倉促地回到塵世間,不願匆忙地湮沒在擁擠的人流裏,可又不得不歸去。

行走在重龍山綠色悠悠的山路上,空山鳥語,廣袤的天際幾朵白雲,感覺靈魂正與白雲相棲。悠然飄遊,滴水彈琴,竹林扶疏,君子泉水石相映,別有洞天,古幽之情,令人忘俗。在這寂寂而清幽的地方,心情愈寂寞。層疊的重龍山,清澈的藍天,潔淨的白雲,漫山的神佛,彷彿在提醒人們,這兒拒絕所有的浮華。重龍山上有佛有廟,那釋迦摩尼佛和衆神佛以祥和的目光,俯視着人世間無常的悲喜。

喚魚池水裏,幾尾魚兒在悠閒地遊弋,它們因爲長在這方寶地,而過上了神仙般的生活。它們染不到塵味,魂清骨淨,自在逍遙。幾盞睡蓮惺忪着初秋的雙眼,貪戀地看着這個世界。荷盤上的清露,載着雲夢般的世事在陽光下慢慢蒸發,無影亦無痕。在匆忙間,我將靈魂藏在某個有蓮花的角落,又飄忽的離去。陽光傾瀉在水面,逶迤地流淌。那光芒,刺痛着尋夢者的眼睛。再灑落到我身上時,我已漸漸地消融。輕盈自如地體驗生命的自在。洗去塵埃,我選擇蓮的形式,存在於這個世界。

我帶着手機耳機,聽着裏面古箏曲《雲水禪心》,那天籟一般的絕妙之音漫卷漫舒,營造出空靈悠遠的意境,彷彿天地萬物全都溶在了這一份亦真亦幻的意境之中。禪樂靜靜地流淌,若一場無法終結的命運。我不禁想起製作這首曲子的人,那空靈清婉的曲調迷離着我的情思。不知曲作者現在是否情懷依舊?是否還有未了的'塵緣與宿怨?

聽著仙曲,夢若心蓮,清如水,淨如月,冷寂又宛然。像秋的夜,泛着歲月的塵黃,也散着淡冷的幽香。此時我只是塵世中一朵素潔淡白的蓮,寂寞地花開花落。經過悠閒的行走,我到了重龍山的大殿。漫天的神佛好像都聚居在裏,浸潤着大雄寶殿的每一個角落。此刻,我還是夢境裏的我。合什拜各路菩薩,我祈望菩提樹上可以落下幾粒菩提子,拾揀起來串成珠子,伴隨我遠走。抑或是尋找一個地方栽種,讓慈悲和禪意在人間流轉。

梵音繚繞,香菸繚繞,煙霧之中,彷彿又進入一個夢境。我看到香客們正在點燭燒香,朝拜着佛的方向,朝拜着綠水青山,像是在朝覲生命的過程。心在瞬間靜止。點燭,燃香,我默立在香爐前,靜靜地朝拜,輕輕地叩問。而神佛,是否真的在聆聽?我擡頭望佛,他悲天憫人的目光將我攝獲。我是帶着無爲虔誠的心來。我告訴自己,跪在蓮花蒲團上,雙手合十,許一段紅塵的心願,我叩首跪拜,任塵緣虛無地起滅。這一刻,我只有安寧。

這次上山不湊巧,師傅雲遊去了,我只有失落的下山,重龍山靜默着。顯赫者來也巍巍,寂寞者來也巍巍。再看一眼佛像,我將離開。我收拾飛行的心情,沉沉地嘆息。俯望遠水近山,浩然的景緻讓我感到自身的渺小。究竟是什麼,讓重龍山給了我如斯空靈的感覺,使我不忍離去?這樣淡淡的情懷,可曾浸潤過其他遊人的心?

下山,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感覺生命隨之下沉。原來,來時與離去的感覺果真不一樣。那些迎面而來的稀疏遊人,朝着我走過的地方前行。他們此刻的熱忱必定會換來與我同樣的失落,亦或者是欣慰?越過寺廟,繞過梵音。煙火香,在風中越飄越淡。我沒能揀到菩提子,卻拾得來自春天的第一枚落葉。

在它飄落的那個瞬間,我明白,終有一天我會像葉一樣的離開。離時已不如來時那般喧囂,生命走到最後總是寂靜。待到暮鼓響起,人去山空,重龍山只有獨自感受這春夏的微微薄涼。走出重龍山,風有幾分沉重。無言的背景被我遺留在身後,重龍山看着我逐漸黯淡的背影,會滋生些許悵然的失落麼?我爲自己的多情笑了。

重龍山不會回答,我亦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