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隨筆的散文

摯友在知天命的年紀寫就讀來感人肺腑的人生總結《五十有感》,其時,我剛剛邁入不惑,對生活的認識還很膚淺。而今,四十有餘,在經歷了一些波折後,漸漸生了許多的感慨,悟得人生的一些基本道理,謂四十有感。

四十隨筆的散文

登上四十歲的臺階,漸漸地明白了婚姻中不爲人道的奧妙之處;明白了生命中各個層次的需要;明白了要以整體而不是片面的觀念去對待自身所處的環境;以及以什麼樣的心態對待生活的正負面;瞭解到更多的生命所面臨的生存、亞生存的狀態,慢慢認清自己和自己的發展方向。同時對客觀世界不再拘泥於一事一人一地一山一水的認識,對生、老、病、死能持達觀、坦然的態度。並且,站在四十歲的角度上,回過頭去,看到二十歲、三十歲,向前看,五十歲、七十歲乃至九十歲人生的斑斕多姿,正像春、夏、秋、冬,四時風景,各有不同的美。明白人在這個世界上的主體的作用、辨證地去看待一切;明白了怎樣無視身後的'環境、背景、地位而去以一顆純樸的心平等真誠地對待一個人,盡我們一份微薄的力量幫助能夠幫助的人。期待在短暫的人生中把握好生活的每一個細節。

四十歲,漸漸明白現實生活中乃至生存要保持張弛有度、掌握進退有分寸的道理,並意識到這是一個人立足的根本。

四十歲,對待生我養我的土地和幫助過我的人們懷有一份真摯感恩的心情。

四十歲,意識到同行的朋友優秀和出色之處,明白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道理。

四十歲,看到一些人抱着“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觀念平和而快樂地活着;一些人在仕途上察言觀色、過五關、斬六將,又邁入一個新的臺階,正可謂春風得意、躊躇滿志;一些人,由於因緣際遇,還掙扎在貧困線上;還有一種人,憑藉多年矢志不渝和堅韌不拔的精神,仍出作品、精品,雖身處逆境,卻手提人生的筆,渲染了人生的大氣。凡此種種,不一而足,生命在現實中滿足了自身的種種需要。

四十歲,瞭解到男人在飽經人生的風雨後,意識到對家庭擔負的責任感、對事業更抱有一份從容中蘊涵激情的踏實和堅定,無形中增添了作爲男人的一份成熟的魅力;而女人則更懂得愛的表達、懂得感情的理解和包容,並因爲某種快樂的追求從中發現自身的個人價值和社會價值。

四十歲,迷戀於一枝妙筆生花的爛漫,雖沒有大的起色,但一直沒有放棄對生命本身的探索。

當然,四十歲面臨着許多人生的實際的問題,“明多之處暗亦多,歡濃之時愁亦重。”面對並不年邁而老弱多病的父親和母親;面對十七、八歲正值青春妙齡、不諳世事的女兒;面對自身生理上因疾病出現這樣那樣的缺陷,面對上有老、下有小的艱難境況,中年揹負了人生沉重的行囊,開始爬坡的階段。歷經這種人生的常態,謂之哀樂中年。有朋友感嘆曰悲悲哀哀的日子,其實是言平淡的日子常有的窘境,張愛玲說得好:“從柴米油鹽、肥皂水與太陽之中去尋找實際的人生。”固然如此,也並不妨礙在這窘境的縫隙中產生一絲知足常樂的情緒,其間未必沒有一絲希望的存在。

孔子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七十從心所欲不逾矩。”到如今是非昔比,四十又生疑惑,七十而逾矩者大有人在:著名詩人鄭敏、鄭玲、七八十歲仍感情充沛而飽滿,寫出的詩激情洋溢讓人愛不釋讀。傅聰七十歲仍每天彈十餘小時的琴,他把音樂當作一門學問,百日不輟、不敢掉以輕心。

“樓上看山、城頭看雪、燈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另有一番情境。”“松下聽琴、月下聽簫、澗邊聽瀑布、山中聽樊唄、覺耳中別有不同。”四十歲,亦在堪與不堪之間獨秀一方,乃至九十歲,垂垂老矣,童心又復。那時,已經歷了哲學家所言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的三重境界。一如江浙大家尤無曲,愈近耄耋之年愈爆發出驚人的創作力,畫品每臻化境,竟至爐火純青的境界,俗謂火候到了,即淬出寶劍.

香港作家董橋有一名文雲《中年是下午茶》,文中極盡調侃中年的無奈,竊以爲,這道下午茶的內容是較四十歲之前最爲豐富,較四十歲之後最爲雋永,一如徘徊在蘇東坡的大江東去與柳永的雨霖鈴之間.

銅琶鐵板是四十歲;春花秋月是四十歲.四十歲在於相當地認識人生;四十歲還在於相當地體驗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