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號宿舍散文隨筆

告訴你,我有支教情結,你信嗎?

三號宿舍散文隨筆

是真的。想去西藏、新疆、寧夏、甘肅,那一半自然不肯。去那麼遠,絕對不行!被傳言的各種艱苦打消念頭。幸好,還有本省的地方可選。省內有支援貧困縣的指標,一個區五個。

一個月之後,這個位於三樓,左轉正對的三號宿舍,成爲我支教的落足之處。一年之後的今天,我坐在家裏,自己的書房,想念那間屋子。

我想念它,在那孤單的異地,它竟然是熱鬧的、喧譁的。似乎有無處不在的響動,吸引我,令我激動、嚮往以至於念念不捨。

入住的第一晚,正是週末,整個校園空無一人。當我攤開紙筆,在桌上發現了幾隻小小的螞蟻,淡然地四處覓食。然後我在房裏極目四望,看見數只不知名的,碧綠透明的美麗飛蟲,落在淡紫色的蒙古包上。等我開始寫字的時候,一隻蟑螂放肆地發出響聲,落在足邊。似乎它們纔是這間房子的原住民。

清晨,鳥兒演奏的交響樂將我喚醒,然後隔着窗簾,我注視鳥兒在枝頭亂飛。從沒和鳥兒們這麼接近,它們與我只隔着一個簾子和一縷呼吸的距離。它們在枝頭一邊高聲歡唱,一邊做着各種遊戲。每個時間點都有不同的鳥兒,來拜訪這棵大榕樹,順便拜訪躲在簾子後的我。它們帶來各種美妙的樂音,沒有一聲是重複的。停駐在枝頭的吟唱,舒緩深情;倏然飛起時的驚呼,急促激揚;互相追逐時的撒歡和挑逗,變化萬端……布穀鳥的叫聲,大約在七點左右,遠遠的傳來,一聲兩聲,作爲清晨交響樂的結束曲。然後,鳥聲四散,大榕樹上安靜下來。

我想念它。那天雨很大,站在陽臺上的我,眼眶濡溼。雨透過簾子飄在身上,幸好冬天已經過去,雨伴着的風,不凜冽也不暴烈。我就站在窗前,看雨從一片葉子,滴落到另一片葉子上,再滴落變成一條銀線鑽入地底。直到天黑了,亮起燈光,小動物們逐漸光臨。飛蟻巨大透明的翅膀(相對於它的身體來說),落了一地,它們裸着身體,在撒滿燈光的地面逡巡。硬殼的棕色磕頭蟲,不知疲倦地撞向牆壁、玻璃,還發出一種刺鼻的氣味。它們天生的向光性,引領它們從黑暗飛向光明,卻不知光明之處也是它們的葬身之地。

告別這間屋子,我記憶最深刻的竟然是那些共處一室的蟲子們。這些小生靈,在陽臺牆角結網的蜘蛛,從牀底爬出的一隻年幼的壁虎,還有偶然鑽進蚊帳的金龜子,一隻在我不曾歇息時霸佔席子的綠色螳螂,它竟然敢向我飛舞大刀。

當然,我尤其想念那些同桌吃飯,同樓居住的同事們。我想念左邊屋子的.人,她們擊鼓彈琴唱歌令我心思飄逸,在那靜夜裏的樂聲是催眠曲,伴我在讀書的時候,等着倦意來臨,進入安然的睡眠。我想念右邊屋子的人。他們是一家三口,爸爸是熱情沉穩的水手,媽媽是勤勉刻苦的老師,他們有一個叫做丟丟的寶貝,把我們全體迷住。那是個世上最淡定的小公舉。無論怎麼逗都不笑不哭的孩子,她的好脾氣肯定源於他們性格和藹、溫良大方的父母。

我想念隔壁的隔壁,那一間的女孩常和我一起散步,我們談論她生活裏的種種迷惑,談她的愛情和生活,她眷戀的家人和期頤的男生。我想念樓梯右側的一號宿舍,那個女孩總是穿着活潑的短裙,她悄悄邀我去吃,煲了一夜的黑米粥。走廊盡頭的那間,應是五號宿舍吧,住着的那個女孩,很安靜溫和,從不曾生氣的模樣,每一件事似乎都安排得妥妥貼貼。她在我離開要走的那天,穿着乳白色的高跟鞋,淡紫色的裙子,肩上揹着我的行李,一直送到車邊。她告訴我,我們會想你的。

我想念三號宿舍,更想念那些大小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