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邊吹笛優美散文

前日爲“梅邊吹笛”先生寫了些斷章,因爲他給予我的感動。今見他專程留言於我的博客,花費好大的氣力才弄清楚此君不是我曾熟悉的人。真是無巧不成書,以爲此“梅邊吹笛”就是我多年前網絡結識的詩友,看來,此非彼啊,真是鬧了個大笑話。

梅邊吹笛優美散文

倒是博主的《相識何必曾相逢》安慰了我的尷尬,又着實爲那篇寫給“水妖”我的《如果你真的生病了》的詩歌所感動,於是,想握緊對方的手,卻不知今昔是何年,迎面撲來的明明不是梅香,那香卻是那樣的似曾相識。

卻,爲此“梅”動心許久,許久。雖不知道弄笛人是何許人、是男還是女,然,文字之間的憐惜卻如那段冷香,撩過夜色長河,隨風潛入我窗。我輕呵一口氣,原來,人間真是有知音;原來,舊時月色真能喚醒花間的玉人——此間,我願那橫於脣邊的笛是玉製的七孔流韻,有着竹的清逸,有着石的圓滑,有着翡翠的亙古,有着梅花的冷豔……

梅,一朵想起就令我心疼的花,一闕吟起就令我心悸的詞,一曲輕啓就令我失魂的音,一段襲來就令我冷顫的魂,多少陳年舊事沾染着我的詩文,那些成爲過往的心情,隨時打開,沒有哪段不沉結一縷香,彷彿一個幽靈,與我的心情如影隨行。

那笛,於清晨吹過輕音,於黃昏吹到黑夜。縱,清笛吹寒,梅嶺的眺望從未低矮過,梅園的故事從未黯淡過,梅林的清風從未錯失過,梅下的落痕從未失散過,梅邊的清音從未走失過,梅上的雪色從未失望過……只有梅心的冷,梅枝的寂,梅開的惑,梅落的傲,不曾被人提起。

許多冷傲的句子都詮釋我曾經的心情。花心動,不爲雪臨。花榭孤城,不爲笛聲憂怨。如今喜梅弄笛之人哪裏尋得?所謂的《高山流水》,和的是幾絃琴的心事?歲月刀光劍影,遠去的是塵埃,落定的方是一顆樸素的詩心——這世間,無需他人賞得,自有尋芳之人牽手度過今生。

他說:“我在這裏給你留言,彷彿是寫給一個五千年以前的人,或者是寫給五千年以後的那個人;《二泉映月》的曲子,阿炳不只是拉給自己聽的吧?要知道,阿炳在一邊望着天堂入口的同時,更多的是俯首下面的蒼生哩……”

那麼,我橫豎不是人了。那我是什麼?我應是梅間隱約而逝的.白狐,我應是雪影梅花圖中的一縷幽魂,我應是紅塵之外的一段冷香,我應是詩人起舞弄清影之時流淌在笛孔中的一絲清風,我應是埋在千年古梅下的一堆白骨,於《聊齋》茶話中復活,若隱若現於絹質的繡屏……如若還不是,那麼我就是他案前的那一幅墨染的畫,那水墨走溼潤的情懷,盈滿歌謠的眷戀,畫中我是爲他而生的梅林。若他的凝視是一枚枚成熟的果實,是一絲絲飽滿的相思,那麼,有月的夜晚,趁他臥去,我便花作一白紗女子,於梅邊橫笛而歌,在他半夢半醒之間,那純淨而溼潤的笛聲,在梅邊詩化的禪意裏,輕風徐來般起輕啓對他生生世世、完美無疵的想念……

這其間聽過許多古典樂器發出的聲音,只有那管瘦長的笛,染了月色的輕柔,襲了梅花的暗香,以無限綿長的姿勢,將我從遠古的河中打撈出來。分明還是那副江南水墨畫。江南的煙雨與誰的笛聲纏綿,透溢階前輕吟女子的婉約輕愁。那愁,不爲輕煙,不爲煙雨,只爲匆匆而去的一段新曲。在逝去的那段清音裏,她純潔如瓷的生命註定會在吹笛之人情感的驛站裏做一次深刻的小憩。那刻,請深信:她如癡如醉地愛過,愛過,愛過。當我舉笛齊脣,我不知道自己是“他”,還是那個“她”,凝眉處,只有那至潔冰清的淚夾着笛音奪眶而出……

春天的情話早在梅開二度之時遜色。三月所剩無幾,迎春的雪,送春的梅,惜春的笛,都將成爲從前,成爲記憶裏不可記憶的一段往事。爾後,在沒有迴音的季節,誰還會於窗前來一襲如夢如幻的笛聲?

歲月恆遠,我知道在日後的俗塵裏,我無須安裝程式的底片,但我會常常懷念那個關於花魂的空拍,那半秒的停頓,那一澗流水的感動,那一澈澄明的心事。所有過往,所有將來,我們都不要黎明樹上的那些鳥鳴,甚至是任何動響。就讓我活過今夜,忠誠於多前年的那個祈禱,或許許多年後,我會逐漸習慣花下的風聲。

若有花魂,我不轉往任何地方,就眷了那清靜的笛音,與那個人清澈遇見。那時,他定懂了我天上人間,爲何那樣寂寞而又輕吟淺唱了吧。

“你知不知道/迎風橫吹的曲調裏/蘊有多少關於梅的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