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棗打糕的優美散文

九月的故鄉,山上山下滿是一片紅。只要有風吹過,都能聞到紅棗的香味。

紅棗打糕的優美散文

故鄉那一道川的人家,幾乎沒有一家人不會做紅棗打糕,味道一點兒不比城裏的差。吃過夜飯嘗上那麼一兩塊,彷彿睡覺都會有好夢似的。那抿在舌尖的甜味,全身的毫毛都會豎起來,一股滑膩感從脊樑骨躥下去。那種神仙似的感覺,吃一百塊兒也不會膩。

青棗泛紅的時候,我們孩子們就會跟爹媽吵着要打棗子。可爹媽總是說還不夠紅,還不夠甜。我們於是每天都會刻意留神棗子熟了沒有,偶爾會偷偷得掐那麼一兩顆棗子嚐嚐,然後滿意的離去。直到有一家人帶頭領着男娃上樹打棗,全村的打棗活動就開始了。我們男娃可以爬得很高,拿着棍子把已經熟透的棗子敲落,女娃們在下邊拾。棗樹多的人家得一連打好幾天纔打得完。我家只有兩棵個頭不大的棗樹,一會兒功夫,我和老妹就解決了。

打好棗的當天,全村的娃比過生日的高興。等着盼着蒸籠裏的紅棗打糕。

我們也都學着做紅棗打糕。媽怕我浪費面,就讓我去外邊用泥練習。唱唱弄得滿身都是泥,回家被媽訓上一頓後就去滿家裏找媽藏好的糕。我剛學會做糕的時候就跑去跟我的好友阿強炫耀。阿強卻笑我傻,我當時不懂他爲什麼不學做糕,還笑我傻。只是用一場架來還回去的。

會考我和阿強都落榜後,我跟着舅舅去下坑。過着沒有白天的生活。總是覺得苦,覺得累。幹了半年就奔城裏打拼去了。卻處處碰壁,找不到一個地方落腳。阿強落榜後到城裏做了一個小廚師,廚藝日益精湛,跳槽多次,後來被一家四星級的就點挖去的當了主廚。他會做很多菜,卻唯獨不學做紅棗打糕。

我一直不解他爲什麼不學做紅棗打糕。好幾次問他,他都只是笑笑。直到我那次被一家超市開除,走頭無路的`時候找阿強喝兩杯。那晚我跟阿強一直訴苦,一直訴苦,講我的所有經歷。阿強只是像個父親一樣撫着我的背,一句話都不說。這並不是我要找他的結果,他並沒有安慰我。我喝的爛醉,想一頭撞在牆上。我猛灌了一口後跟阿強說:“你混好了啊,混的好了啊!”我放下酒瓶,衝過去扯住阿強的領口。“混好了啊。掙的錢多了啊,看不起我這窮鬼了是吧?連個屁也不放一個。你當我這請你喝酒吶?”我一臉無賴的慫樣,流氓似的衝着阿強吼。阿強仍是沉默,那側臉的輪廓抵擋住了我所有惡毒的話。我用力鬆開他的領口,拿起外套準備離開。

“你知道我爲什麼不學做紅棗打糕嗎?”阿強終於開了口,沒有帶任何語氣。我挎着外套愣在了門口。“因爲如果我學會了做糕,我可以時時刻刻自己做糕。就算做的再好吃,也吃不回小時候圍在蒸籠邊的那種甜味。沒有經歷一年多的饞,怎麼會有那誘人的甜。如果每天都可以嚐到那種甜,那糕就失去了它的意義。做人也一樣,如果每天都可以嚐到甜頭,那生活的意義還在哪裏?即使再好吃的糕,也會吃出核來。”我沒有說話,還是愣在那裏。只是聽到背後有猛灌酒的聲音。我丟下了一句謝謝後就擰開門邁向了那座繁華的城市。在口,有很多條路朝着我。

我四十多歲的時候成功得把一家石油公司管理得妥妥當當。沒有幾個人知道我是從一個加油工幹起的。

到了更老的時候,我總是和老伴去找阿強老夫老妻打牌,常常會聊起小時候的紅棗打糕,聊起那次我的頹廢……

即使再好吃的糕,也會吃出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