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脆弱所以我堅強經典散文

蘇鬆文有多愛秦朝,她就有多委屈。她從不說,對着秦朝,也是笑盈盈的,她珍惜和秦朝在一起的分分秒秒。而後,到不得不說再見的剎那,還是竭盡全力隱忍着,每每都是平靜地送秦朝離開,不肯把自己的不捨得說出口。她從不過問嚴夢琪的事,有時候秦朝說,她就聽着,還常常站在嚴夢琪的立場說話處事。她心裏是難過的,和另外一個女人分享愛人,她還做不到真正的平和。

你脆弱所以我堅強經典散文

窗外已是夏天,緊閉的玻璃窗把暖風阻擋在外面,還有炎炎的烈日。室內很清涼,猶如春天,竟然聞不到夏的氣息。躺椅上鋪着厚厚一層鬆軟的褥子,手術後的母親腿上蓋有毛毯,背靠躺椅,她講小姨娘的事就像是敘述一個與她無關的故事,很平靜。

我沒有告訴母親嚴夢琪去找我的事,也沒有透露張妖嬈和秦朝的關係。母親一向疼愛張妖嬈,我不忍攪亂她的安寧。

年青時候的母親個子很高,一米七零的樣子,我眼中的母親始終都是這樣的海拔。那天陪母親去醫院,扶母親下樓,站在同一臺階上時,或許是我穿高跟鞋子的緣故,我高過母親半頭。前幾天體檢,測量我的純身高163釐米,加上高跟鞋子,也不會超過170。再看看母親齊耳的短髮,鬢角處都已是花白,曾經烏亮的黑髮很稀疏。印象中,母親的眼睛總是炯炯有神的,現在看起報紙來總是要戴上老花鏡,還要眯起眼來。從前,母親走起路來,是風風火火的',可現在,母親蹣跚着下樓,很遲緩,雙手還要緊緊地抓住樓梯扶手。母親的雙腳現在不一般大,已有些畸形,同樣鞋號的鞋子,一隻腳穿的正合適,另一隻腳不是略大就是略小。就算是在平地上漫步,母親還是顯得有些搖擺。母親患腳疾多年,身爲兒女的我很少陪同去醫院,倒是張美美孝順,捎回來的一些高科技產品,說是去除百病,母親也信以爲真,把那些器材器械試了又試,終也沒起到多明顯的效果。

對了,抽個空,多去醫院看看你表姐,開導開導她。這孩子,從小沒了娘,現在又這樣,本來好好的,誰知道竟會攤上這種不幸,怪可憐的。我就不去了。但願會有奇蹟發生吧。

母親淡淡地說,我從母親的話裏仍然捕捉不到一絲憂怨和哀傷。

生命如此脆弱,先前,我還是體會不到。前段時日,表姐突然電話來,只聽得一陣上氣不接下氣的痛哭聲。表姐的女兒今年剛滿8歲,還沒上國小,本來活蹦亂跳的小女兒連日來不吃不喝,無精打采,到醫院一檢查,猶如晴天霹靂,初步診斷爲“腎腫瘤”,惡性。表姐不相信,又到省城的醫院,診斷結果如初,且又更令人絕望的是,目前,表姐小女兒的病情處於大面積擴散轉移狀態,無法手術,只能進行保守治療----放化療,等待奇蹟發生。表姐說若是治不好女兒,她也不想活了。大舅舅也說,若是小孩子好不了,他也不想活了。母親訓斥大舅舅,說一個當外祖父的人,怎麼的就這麼不成熟,尋死覓活的,還不讓人笑話。年輕人不懂事,亂說幾句,你幫什麼腔起什麼哄,成何體統。大舅舅在母親訓斥後,沉默不語,再也不說此類要死要活的話了。但我分明看到母親眼裏閃爍着淚花,母親視表姐如己出,母親何嘗不是心痛啊。

表姐是大舅舅的女兒,舅媽去的早,是大舅舅一手拉扯大的。在農村,家裏只有女兒的人家是要挺不起脊樑骨的,大舅舅只有兩個女兒。原本是要把二舅舅家的老四過繼到大舅舅膝下的,老四說什麼也不肯改口,幾歲的孩子懵懵懂懂好像知道把伯父改口叫父親意味着什麼,此事,在母親的出面干預下,風平浪靜地過去了。沒多久,大舅舅從外省領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說是認的乾兒子,把外祖父母留下的房產分一處給他,還給他娶了房媳婦。那些時日,大舅舅真是精神氣爽,走哪兒都樂呵呵的,逢人就嘮“我兒子”怎麼怎麼樣,大舅舅的兩個女兒沒辦法接受冒出來的陌生的哥哥,找母親哭訴。生米做成熟飯,母親期望着這個大舅舅領來的兒子能夠安分守己,好好過日子。事情並沒有如預期的想象,這個小夥子先是三天兩頭的要錢花,後又要變賣房產,說是要做買賣。幸好是在農村,一個村子裏的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房產沒賣成,還落了個落荒而逃,帶着媳婦一走了之,順便還把家裏家外凡是能帶得走的東西收拾了個一乾二淨。大舅舅一向待他不薄,卻差點被他害的連棲身的地方都沒有。大舅舅的兒子夢破了,連氣帶急病倒在牀,還是兩個女兒和那些侄子們裏裏外外侍候着。母親去看望大舅舅,他痛哭流涕說還是自家閨女好。好一段時間,大舅舅不好意思出門,怕鄉親們笑話,那時候,大舅舅還是村長,除了重男輕女思想嚴重外,似乎沒有其他什麼讓人可說的缺點。大舅舅正直,善良,熱情,豪爽,給鄉親們辦了不少事。

俗話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大舅舅或者就屬這類人,好了傷疤忘了痛。關於大舅舅的兒子夢,這纔剛剛開始。

你這個大舅舅啊,真是讓人操碎了心,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還像個孩子,回頭你去跟他嘮嘮嗑,這人哪,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一個小孩子的病,該怎麼治就怎麼治,不會讓天塌下來。

母親乾咳兩聲,我把水杯遞過去。

快是鬆文的生日了,你舅舅們恐怕今年是顧不上去看她了。愛愛,過幾天,你和梓誠陪我去看看她。你這個小姨娘啊,老揪着我這個心兒。

母親摸摸心口,是微笑着的。她的笑容是那麼的安然,她的臉頰看不到絲毫病態,微微翹起的脣角透露出堅韌的倔強,還有她深邃安詳的眼神蘊涵着嚮往的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