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樓·詠梅原文及賞析

原文

最高樓·詠梅原文及賞析

最高樓·詠梅

陳亮〔宋代〕

春乍透,香早暗偷傳。深院落,鬥清妍。紫檀枝似流蘇帶,黃金須勝闢寒鈿。更朝朝,瓊樹好,笑當年。

花不向沉香亭上看。樹不着唐昌宮裏玩。衣帶水,隔風煙。鉛華不御凌波處,蛾眉淡掃至尊前。管如今,渾似了,更堪憐。

譯文

春意剛剛顯露,梅花的清香卻早已傳播開來。它們在幽靜的院落裏,以自己的清高絕俗的姿態,鬥奇爭妍。它的紫檀色般的枝幹,下垂似流蘇;它金黃色的須蕊,勝過闢寒金做成的花鈿。瓊樹它雖華貴,比不上高潔的梅花,只值得一笑。沉香亭上的牡丹花和唐昌宮裏的玉蕊花雖被萬千遊人所愛,但高潔的梅花也不願與之爲伍。能夠與其並列的形象都與其有着一衣帶水的聯繫,只是還隔着濛濛的風煙。就像洗盡鉛華呈素姿的宓妃和蛾眉淡描的虢國夫人。但現在,雖然梅花與她們看似相同,但際遇卻相差甚遠,對比之下,十分可憐啊。

註釋最高樓:又名《最高春》。雙調八十一字,亦有七十八字至八十五字各體。平韻間葉仄韻,但亦有全用平韻或全用仄韻者。鬥清妍:以清雅絕俗的花姿鬥奇爭勝。流蘇帶:用五彩絲結成的帶飾。闢寒鈿:用闢寒金製成的首飾:魏明帝時,有人獻嗽金鳥,不怕寒,常吐金屑如粟,宮人爭以鳥所吐金爲釵鉺,稱之爲“闢寒金”(見段成式《西陽雜俎》)。這兩句描繪出梅花的形象。“更朝朝”三句:言可笑當年,有人竟爲瓊樹美豔,朝朝欣賞:言外之意是說,比之梅花,瓊花只能博得一笑而已。沉香亭:亭名。《雍錄》載:唐興慶宮圖龍池東有沉香亭。“樹不着唐昌宮裏玩”:據唐人康駢《劇談錄》記載,長安安禁坊唐昌觀有玉蕊,每當春天花開時,乘車騎馬來觀賞的人很多。這兩句以牡丹和玉蕊爲反襯,認爲雖然這兩種花很鮮豔,受到人們的喜愛,但並不能與梅花相比。“鉛華”句:曹植《洛神賦》說洛神(宓妃)“芳澤無加,鉛華弗御”,“凌波微步,羅襪生塵”。鉛華:搽臉用的粉。“蛾眉”句:唐張祜《集靈臺》詩云:“虢國夫人承主恩,平明騎馬入宮門,卻嫌脂粉污顏色,淡掃蛾眉朝至尊。”至尊:指皇帝。兩句意爲:只有宓妃和虢國夫人能與梅花相比。渾:完全。這三句說:眼前的梅花與宓妃和虢國夫人的容貌太相像了,因而引發了自己更多的憐惜之情。

賞析

此詞首先描繪了梅花的迷人外形,以傳說中的美好事物來比喻其樹、枝、須;之後突出其特有的風範和姿態,把梅花寫得清新高潔,一種“更堪憐”的花卉以鮮明的形象出現在讀者面前,從而間接地表達了詞人本身不甘沉淪,積極向上內心世界。此詞獨出心裁,立意深遠,表意含而不露,多處用典,採用各種反襯意象烘托,可謂別具一格。

上片的開頭兩句“春乍透,香早暗偷傳”,起到了提綱挈領的`作用。黃庭堅《驀山溪》詞裏有“春未透,花枝瘦”的句子,可證“透”字之意。次句化用林逋詠梅名句“暗香浮動月黃昏”,寫出了梅花的特色:春色忽然轉濃,到了百花吐豔的時候,而梅花早在春尚未透之前,它的芳香已經暗暗傳播開來。作者另一首《漢宮春》詠早梅的詞說:“羣葩如繡,到那時爭愛春長。須知道、未通春信,是誰飽試風霜。”可以和這兩句相參證。“深院落,鬥清妍。”“深”字表明瞭梅花所處的幽靜之地:“清”字表明它不同凡響,它們在幽靜的院落裏,以自己的清高絕俗的標格,鬥奇爭妍。到這裏,已經把梅花特有的氣質抒寫出來。

下邊從外貌上加以描繪:“紫檀枝似流蘇帶,黃金須勝闢寒鈿。”它的紫檀色般的枝幹,下垂有如流蘇;它的金黃色的須蕊,勝過闢寒金做成的花鈿。這種外貌的描寫是爲表現它的內在的美服務的。大詩人屈原在《九章·涉江》裏對自己的服飾的描寫是:“餘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帶長鋏之陸離兮,冠切雲之崔嵬”,也就是這個意思。從梅花的外貌來看,它不僅具有清高絕俗的品格,且具有不加人工雕飾的天然的高貴儀態,兩者構成了梅花的完整的形象,足以獨佔花苑,壓倒衆芳。

“更朝朝,瓊樹好,笑當年。”陳後主(叔寶)愛豔曲,創新聲,他的《玉樹後庭花》曲裏有這樣的兩句:“璧月夜夜滿,瓊樹朝朝新”。在詞裏,瓊樹是作爲反襯的形象來引用的,認爲它雖華貴,卻只值得一笑,比不上高潔的梅花。

下片起首的“花不向沉香亭上看;樹不着唐昌宮裏玩”兩句,講的是兩個典故。前一句講的是唐人李濬的《鬆窗雜錄》中記載的故事:唐明皇帶着楊貴妃在沉香亭上賞牡丹花,並召李白作《清平》三首,其中牡丹被作爲反襯形象來引用,說即使牡丹爲帝王所觀賞,高潔的梅花也不願與之同流合污。後一句講的是唐人康駢的《劇談錄》中記載之事:長安安禁坊唐昌觀有玉蕊花,花開之時極爲美豔,前來遊賞的人不絕如縷,其中玉蕊花也被作爲反襯形象,認爲它雖被萬千遊人所愛,但高潔的梅花也不願與之爲伍。詞人在此處別有匠心地借用這兩個典故來反襯梅花的高潔。

後面的“衣帶水,隔風煙”二句,仍是對梅花的稱讚,說能夠與其並列的形象都與其有着一衣帶水的聯繫,只是還隔着濛濛的風煙,極力說明梅花的高不可攀。在緊接着的“鉛華不御凌波處,蛾眉淡掃至尊前”兩句中,詞人指明瞭與梅花“衣帶水”的具體形象,有洗盡鉛華呈素姿的宓妃和蛾眉淡描的虢國夫人。詞人在此處宓妃和虢國夫人自比,說她們都能夠得到寵幸,而今日的皇帝任用的都是昏庸之徒,暗喻自己的懷才不遇。

結拍的“管如今,渾似了,更堪憐”三句,空相似而遭遇不同,“堪憐”的不是梅花,而是自己雖懷絕代之才,而終將老於鄉土。詞人說自己與她們看似相同,但際遇卻相差甚遠,對比之下,更顯得自己的可憐。詞在下片通過借用典故,讚揚了梅花的高潔情操,並抒發自己不願與世俗同流合污的高尚追求以及懷才不遇的憂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