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之傷》的讀後感

從作品的完成度判斷,這種矛盾心理的出現應該是在近期,而那些明顯存在未完成痕跡的作品,應該寫於早期,在早期的作品中看不出這種衝突,更多的是一些保留着童話色彩的心情。在第四輯裏的《仲夏夜之夢》這一章,應該比較典型體現着她的具有童話色彩的散文詩的特點。“夢裏,窗外的螢火蟲提着綠色的小燈爲我巡夜,一片葉子劃開了凝固的夜色。牽着囈語在小徑上漫步,閒雲抹去了半個月亮。/一隻夜鳥彈掉了一根羽毛,我騎在羽毛上,在星光下旋轉。昨天,圍牆外的那株櫻桃紅了,那欲滴的甜美醉了我今生的夢”。這裏的童話並不是純粹的童話敘事,它與現實世界的存在是疊合的。

《時間之傷》的讀後感

90後作家原筱菲所展現給我們的那種離奇的想象,可愛的幻覺,夢境等極具其年齡與性別的敘事特徵。請看:“紅松鼠和火狐狸從山那邊悄悄跳到夢的樹旁,一個在叩問,一個在傾聽。”(《北方童話》)“圓頭圓尾的車身就是一個飛馳的大包裹,我們擁擠在裏面,是一個個透不過來的禮物在雪路上飛奔,向自己的家饋贈……/我是爸爸媽媽等待已久的最好聖誕禮物,嘻嘻,一定不要投錯了哦”。(《聖誕末班車》)這些從無邪的世界裏生髮的夢境,把我們帶入了五彩的童話宮殿,這個世界當然屬於只有純真少女才能抵達的神祕園。

我們看到了原筱菲營造的屬於她自己的童話神祕園,同時也從這個神祕園裏看到了一個孩子成長的孤單情緒。比如她寫“影子”,把其當作自己最親密的夥伴。因爲影子一直陪她開心,陪她懊惱。但她還是擔心:“不敢想象它離開後我會是怎樣的寂寞。”(《影子》)她對影子似乎很敏感,作品中多處寫到影子。“我是繼續前行還是迴轉?伸縮的影子猶豫不決。影子深處是一個無法逃遁的家”。(《街燈清脆》)“世界簡單到只剩下一堵牆壁,無需着色,已經塗滿影子的色彩,這幅畫只有我——一個揹着陽光靜坐的人才能看到”(《背對陽光靜坐的人》)等等。

原筱菲的童話世界,是由於現實生活的某種缺失促使她爲自己營造了一座心靈的宮殿,她總是自己一個人與這個世界相關、相處、相互完成。她與流螢、花朵、星星、鳥兒、蟲草的對話是豐富的,也是封閉的。她不是把自己當作童話世界的主人,她只是一個在現實與童話之間進進出出的遊客。這些構成了她的心靈場景。而這種場景,正是像她這種年齡段的`女孩,即從童年向花季少女過渡時期的女孩才能看到。從這種意義上來看,她的作品是忠於自己的成長軌跡的。

然而,童話對於一個人,只能在童年的夢境裏兌現,人是要成長的,這個無法拒絕,也無法迴避。問題是面對這種過程,有的人可以脫殼蛻變,有人卻揹着沒有蛻盡的軀殼掙扎一生(如顧城)。那麼,原筱菲會是怎樣的呢?從她的作品中我們可以捕捉到某些屬於未來的信息。

原筱菲在創作這些散文詩作品時,已經啄破了童話的蛋殼,正在伸着充滿好奇的小腦袋,觀望着成人們的天空,並且逐漸堅定着自己的行走信心以及對於未來的期待和熱望。她對着自己說:“我要從所有的虛構中走出來,回到溫暖的現實。”(《站在花枝上遙望》)可是,她卻馬上感到不適,發現“只有冬天最貼近現實,它讓我透過白霜,照見自己的空洞”(《誰會對一枝枯蒿傾訴》)。爲此,她無法掩飾自己的惶恐:“而我尚未成熟的翅膀總扇不懂更多的世俗,飄忽的世界,我無法追趕和捕捉。”(《畫室和琴房》)“好多完美的細節都掩蓋在汽車的呼嘯聲和你無法迴避的嘈雜聲中。一個春天的生動,就這樣迷失在飄滿塵土的陽光裏”(《叫醒麻木的耳朵去傾聽》)。面對這種情況,她有時選擇的是再一次把頭縮回童話的世界去,天真地想象着“更改開花的意義和它簡單而通俗的一生,讓枝蔓無限延伸,蓓蕾層出不窮;……讓青青的果子只爲妝點花香,讓花瓣永葆嬌豔,不再脫落……豔麗的色彩不讓任何一個季節蒼白”(《更改開花的意義》)。

令人欣喜的是,這個孩子是堅強的、自信的,她不會總是躲在童話的蛋殼裏幻想着。她提醒自己:“何必讓幻想經歷太多磨難?擁有現在,是多麼開心的事情”,(《彼岸花》)並進一步鼓勵自己:“還是腳踏實地地行走吧,路有多長夢就有多遠。寂寞時就看看天,也可以讓鳥把我的幻想銜走,只一瞬間便是永恆。”(《瞬間便是永恆》)她不僅僅自己如此地想着,她似乎還想要告訴成年人:“別再在遙望中茫然了吧,靜下來回到一個細節,那裏會有你以爲失去了的花香在靜靜地等你。/我們背離芳香並不太久,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