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星期，同學玉來到我們的辦公室，她一坐下來，就滔滔不絕地與我講了一個多小時，內容主要是關於她老母親——阿姨重病在身，當兒女的該如何是好?她說她現在很擔憂……
今天中午在吃飯的時候，接到同學珍的電話：“老同學，你下午有空嗎？”“有空，有什麼事？”“我明天沒空，只有今天下午有空，我們一起去看望同學玉的媽媽，好嗎？”“好，我在南鬆路口等你。”我答應了珍，一起去看望阿姨。
上一次去阿姨家裏，珍因爲沒時間，只有我和文去了，今天打電話給文，她又沒空了——家裏來了許多客人。
在車上，珍和我談起了家常，也談工作。儘管我們倆在一個單位工作了多年，但很少在一起聊天，因爲她是大忙人，每天要接應幾十個電話，做幾臺手術，即使在家裏也不能正常休息，幸虧有一位模範丈夫經常陪伴她左右，上班時送她到單位，下班時接她回家。她笑着說“你比我強多了，要管很多人，管了家人和孩子，還管兄弟姐妹們，我是連自己都管不了，要男子漢管我的生活。”一個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花在別人身上的時間多，花在自己身上的時間就少了。她羨慕我有兩個可愛的女兒，我羨慕她時刻有人陪伴在身邊……
車子到了阿姨家的圍牆外停下，我們下車，帶上禮品，直奔阿姨家裏。珍打電話給阿姨，阿姨睡在牀上，見我們來了，立即從牀上坐起來，我上前協助阿姨穿好衣服褲子，幫她扣好鈕釦，然後坐在沙發上說話。
阿姨今年78歲了，因爲咳嗽、呼吸困難半年，曾到省城醫院檢查看病，帶藥回家服用，也在本地住院治療，請老中醫開中藥方劑。她覺得病情比往年重，不願住在縣城的兒女家裏，只想在老家休養。爲了讓阿姨安心休養，同學玉和兄弟姐妹商量，安排最小的七妹在家照顧她。可是，阿姨是一個要強的人，不願麻煩子女，現在在家依然是自己一個人做飯吃，自己洗自己的.衣服。我勸說“阿姨，您要少做事，多休息，進食有營養的飲食，就會一天天好起來。”阿姨則爲她的子女辯護：“他們都有事，他們常常是很晚才睡，睡到八九點才起牀，到了十點左右才吃早飯，而我是七八點吃早飯，中午十二點半左右吃中飯，還有他們的口味跟我也不一樣，再就是我做點事日子容易過些，不做事還難過些。”
在阿姨剛跟我們交談的時候，阿姨咳嗽不斷，講得上氣不接下氣，後來慢慢地不咳嗽了，她熱情地到屋裏拿出花生和水果端在桌上，招待我們，要我們多吃點。我們一邊吃花生、水果，一邊聽阿姨講述過去的故事——
阿姨頭腦很清醒，思路清晰，她跟我們講了近兩個小時。她告訴我們，叔叔五歲失去了父母，被人帶養，十歲的時候到親戚家看牛、做事，自食其力。爲了改變命運，他一邊給造紙的師傅當會計，一邊自學看書……她和叔叔結婚之後，養育了七個兒女，兒女們個個參加了工作。她說叔叔對周圍的老人很有孝心，像對待自己的父母一樣。她幾十年在家務農，餵豬、養牛、餵雞鴨、種田、做菜，一分一毫都積攢起來。到了2006年以後，他們都是六十歲以上的人了，兒女們開始要他們享福了，叔叔就聽兒女的不做事了，她依然裏裏外外做過不停，2012年還收了幾百斤的包穀（玉米）。叔叔離開他之後，因爲骨質增生背痛、腰痛，她纔到縣城跟兒女生活了三四年。……
聽阿姨講故事，我就想起了我的母親。世上的母親都一樣，多麼渴望兒女們經常陪她說說話，哪怕她的話重複了幾百遍，做兒女的也不能厭煩。健在的父母就是孩子們學習的活教材，父母的經歷就是給孩子們的最好禮物。只有吃過苦受過難的人，纔會真正珍惜現在的好日子。當父母千方百計替兒女考慮的時候，兒女們是否也理解父母的心意，盡心盡力去滿足父母的願望？
當我們準備離開時，珍把帶來的土雞、土鴨、阿膠、牛奶，開口笑酒一一告知阿姨，阿姨依依不捨，起身送我們到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