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樹莊和馬家墳的傳說散文

(一)慄樹莊

慄樹莊和馬家墳的傳說散文

淮河中游南岸有個古鎮往流集,往流集有個大廟村,大廟村有個聶衝隊,聶衝隊的前身叫慄樹莊。

慄樹莊,顧名思義,這莊子因有棵具有傳奇色彩的慄樹而得名。可,慄樹早在100年前就被砍伐了,慄樹是被主人賣給了一個外鄉人,外鄉人買回去卻做了九口棺材。棺材——“關財”的諧音,買主是想通過這個“神樹”關住財氣。

樹的主人竹殿陽,是清朝的一個武進士。他不光臂力過人,射箭的本領也十分高強。從童生到秀才,秀才到舉人,舉人到貢士,貢士到進士,一路過關斬將,馬到成功。最後雖然沒有被欽點爲武狀元,但還是受到皇帝的青睞,賜他一對石鐲子(俗稱“石鼓子”,圓形,形狀如鼓,直徑約40公分,厚約10公分,重約50公斤,中間有一圓孔,剛能塞進手去。此石鐲子現在被埋在一戶居民的牆根下做基石。)命竹殿陽戴在手上,騎馬射箭。竹殿陽射箭練的是幼功,不僅能百步穿楊,箭穿金錢眼,而且是百發百中,所以人送外號“小后羿”。皇上令他射箭,他自然高興。

皇上讓侍衛內大臣準備場地,侍衛內大臣手下的士兵跑步進入梅花圈,馬上動手準備。竹殿陽一看,他們在較場的東面立了兩根竹竿,高有一丈。兩根竹竿的距離也是一丈。在兩根竹竿中間橫着拉了一道繩子,在繩子上吊着一個金錢。這個金錢是特製的,擦拭得特別亮,銅錢下邊有大穗頭墜着,以免金錢被風颳得擺動。錢眼是四方的,約有拳頭大小。在離金錢百步之外,地上用白灰畫了一道白線。

竹殿陽等到一切準備就緒,趕緊下馬,單腿跪下,對皇上一抱拳:“今日我要在這百步之外,箭射金錢眼。但我今天不是射一箭,而是要連射三箭,三支箭各有名堂。第一支箭叫“箭穿金錢眼”,箭從錢眼穿過,不許碰到金錢。如果金錢一響,就算我的箭法不精。第二支箭叫“鳳凰旋窩”,我的箭射到錢眼之內,在錢眼內停上一下,然後落地。箭射過了,或射不到,都是我的箭法不精。第三支箭叫“懷中抱月”,我的箭射斷吊金錢的繩子,金錢不許落地,我要打馬趕到錢下,把錢接住。射不斷繩,接不住錢,都是我練藝不精。”皇上自是歡喜,聚精會神地看竹殿陽的“三箭”。

竹殿陽不負衆望,果真三箭各射出名堂。皇上大喜,誇讚:“箭法如此高超,可稱當今后羿!”遂獎勵金銀千兩,綾羅百匹。其實,竹殿陽箭法高超是其一,他的馬乃是一匹不可多得的神駿,雖然比不上關羽的“赤兔”,但它通人性、知會主人意思。較場上,只見它頭顱高揚,尾巴翹起,四蹄翻花,疾快如飛。可到了百步之外的白線處,看似依舊四蹄翻花,疾快如飛,實則只在原地踏步,這樣既有利於主人射箭,又讓旁觀者誤以爲馬依然在飛奔。

竹殿陽凱旋之日,驚動了地方官員和方圓百姓,大家紛紛前來道賀。此時有一遠方的“客人”也前來“造訪”,說是要出高價購買竹殿陽莊子後邊的'土地,以及溝埂上的那棵橡慄樹。弄得竹殿陽一頭霧水。待來人陳述原委,竹殿陽才如夢初醒,才知道這棵樹的神奇,纔想起這麼多年家境平安,人旺財旺,事隨心願,一順百順,全是這棵樹神的庇佑!

事情是這樣的:欲購買樹者,家住安徽臨泉,距此少說也有150裏。此人乃是商人,姓朱,人稱“朱掌櫃”。“朱掌櫃”有天夜間做夢:一位白髮銀鬚,仙風道骨的老者向他祕授機宜:距此百里之外淮河之南有棵神樹,高有十丈,粗需三人合抱,冠蓋龐大無比,樹上有百鳥築巢,生殖繁衍。如若買下此地此樹,準能保你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兒孫興旺百事順,人老數代永安康!再不濟,也要買下此樹,做上幾口棺材藏於後院,也能確保你財源滾滾!說罷,轉身不見了老者的蹤影。

“朱掌櫃”夢醒,回憶剛纔一幕,並沒放在心上,心想:做夢不可當真!一翻身又沉沉睡去。又做了一夢,夢中又是剛纔的一幕,老者一再強調,此事非是兒戲,切記!切記!“朱掌櫃”覺得蹊蹺,再無睡意,反覆琢磨夢中的老者所說的一切,不覺天已麻麻亮。“朱掌櫃”再無睡意,起牀打水洗臉,準備收拾店面做生意。“朱掌櫃”用銅盆從水缸裏舀來半盆涼水,正要洗臉,盆中驚現一棵橡慄樹,枝繁葉茂,樹影婆娑。上有羣鳥翻飛,好不熱鬧!“朱掌櫃”又想起夜間所夢,想起夢中老者所說的話。便叫醒妻子,說是即刻到河南訪友,來回需要幾天,煩請妻子悉心照料生意。交待完畢後,早飯他也沒顧上吃,便騎馬到河南找樹。

“朱掌櫃”一路快馬加鞭,午飯後就過了淮河。到了河南地面,他一抖繮繩,放慢了馬步,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不放過任何一棵洗臉盆中顯現的橡慄樹。一直找到日落西山,也沒見到類似的樹。這時他想到住在往流街道上的朋友餘元仲,字實甫,便打馬前去投宿。老友相見,噓寒問暖,餘實甫設酒宴盛情款待。“朱掌櫃”絕口不提尋樹之事,餘實甫只以爲“朱掌櫃”是來訪友,並沒多想,也沒多問。

第二天,“朱掌櫃”提出出去走走,餘實甫因諸事纏身,沒有作陪。“朱掌櫃”騎馬一路向南,剛出街頭,便見東南方有棵參天大樹。“朱掌櫃”打馬而去,等到了樹下,看見果真是棵橡慄樹,高有十丈,粗需三人合抱,冠蓋龐大無比,樹上有百鳥築巢,唱和對答,熱鬧非凡。“朱掌櫃”左三圈,右三圈,又覺得此樹並無異常,不敢肯定此樹是不是要找的樹,便一甩馬鞭要打馬回朋友餘實甫家,不料馬鞭纏繞在樹上,怎麼也掙不下來。“朱掌櫃”只好舍了馬鞭,悻悻而歸。

中午吃飯時,餘實甫打水洗手,“朱掌櫃”正要洗手,一低頭,發現水盆中又現出要找的那棵樹:樹上百鳥翻飛,唱和對答,十分熱鬧。仔細看,上邊還有上午甩在樹上的馬鞭子。這下證實了這棵樹就是自己尋找的那棵樹。這時“朱掌櫃”才向老朋友餘實甫說明來意,並央求餘實甫第二天陪同前去竹家說合。纔有了前文中竹殿陽凱旋之日,驚動了地方官員和方圓百姓,大家紛紛前來道賀。此時有一遠方的“客人”也前來“造訪”,說是要出高價購買竹殿陽莊子後邊的土地,以及溝埂上的那棵橡慄樹。

竹殿陽聽“朱掌櫃”說明來意,一口回絕:此田地是祖上購置,此樹乃祖上所栽,也算是祖上遺留的家業,不到山窮水盡,斷然不會賣地賣樹!“朱掌櫃”只得打馬回府,將此事壓在心底。

從此,這棵慄樹成了神樹,前莊油坊有戶人家清晨舀水洗臉,盆中也清晰地顯現出這棵樹,不但枝葉分明,就連上面的小鳥蹦跳,鳥窩裏幾個鳥蛋也看的清清楚楚。油坊離慄樹莊至少一里路,況且洗臉是在屋裏。某日慄樹莊上有人去固始縣城辦事,回程時,出了縣城一擡頭,清晰的看見慄樹莊上的栗子樹,不但能看清全貌,就連上面的鳥叫都能分辨出來。要知道縣城離慄樹莊足有60裏。此事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遠,越傳越神奇。但凡誰家有病有災,來此樹下,燒上三炷香,磕上九個頭,許個願,禱告禱告,立馬祛病消災。

後來,竹殿陽兩個兒子結了婚,生了子,家大了不好管理。竹殿陽也老了,想圖個清閒,決定把家分開,各過各的。財產、田地好分,關鍵是這棵樹歸誰?各執一詞,互不相讓。爭來爭去,兩個兒子一致決定:賣掉!竹殿陽一再製止:賣不得!賣不得!賣了樹會遭報應的!兩個兒子哪裏聽得進去,執意把樹賣了。

餘實甫聽說竹家要賣樹,捎信給老朋友“朱掌櫃”,“朱掌櫃”趕着五輛馬車,帶着10木匠來了,200塊大洋買了這棵朝思暮想的神樹。放樹的頭天晚上,竹殿陽抱着樹哭了一夜。風吹樹葉,颯颯有聲,似在嗚咽,像是哭泣。慄樹挖了兩天,竹殿陽矇頭大睡了兩天,不吃不喝,任憑誰叫也不起來。樹終於被放倒了,樹身長三塊地(約十丈),整個樹頭覆蓋三畝地,可見樹之大。“朱掌櫃”不要樹枝,把樹身截成十餘段,裝了滿滿五馬車。

慄樹被賣,竹殿陽不幾天就死了,接着老婆死了,孫子孫女死了,兒子兒媳也相繼死了,不到一個月,全家九口無一倖免,賣樹的錢買了棺材,變賣房屋、田產也買了棺材。全家九口同葬在一塊地裏。取名“竹家墳”,距今已有100年的歷史了。

同宗竹家,怕神樹連累自己,遵照雲遊道士的吩咐,各家都用“朱掌櫃”遺留的慄樹枝,做成牌位供奉。上書“樹神之位”,每月的七年級十五、過年過節燒香粉紙,供果品、酒菜,磕頭祭拜。家家倒也相安無事。直到上世紀七十年代,竹懷安、竹懷禮等好幾家還供奉着樹神牌位。

再說“朱掌櫃”把樹買回去做了九口棺材。棺材——“關財”,“朱掌櫃”真的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兒孫興旺百事順,人老數代永安康!

(二)“馬家墳”

上文寫到慄樹莊,那是因爲慄樹傳奇,慄樹主人“武進士”竹殿陽傳奇。就在慄樹莊的後地裏,也就是慄樹的不遠處,有塊墳地叫“馬家墳”。但“馬家墳”只有一座墳墓,埋的不是人,而是一匹馬。這就奇了,誰人會爲馬安葬,並把埋馬的墳地叫“馬家墳”呢?這話還得從頭說起。

竹殿陽之所以能考取武進士,他的箭法高超是其一,其二,他的馬乃是一匹不可多得的“神駿”:頭至尾長丈二,蹄至背高八尺。蛤蟆臉兒,葡萄眼兒,高蹄穗兒,大蹄碗兒,螳螂脖兒,竹籤耳兒。前襠寬,能容人走;後襠窄,插不進手。雖然比不上關羽的“赤兔”,但它通人性、知會主人心思。較場上,只見它頭顱高揚,尾巴翹起,四蹄翻花,疾快如飛,“嘚嘚”有聲。可到了百步之處,看似依舊四蹄翻花,疾快如飛,實則它只在原地踏步,這樣既有利於主人射箭,又讓旁觀者誤以爲馬依然在飛奔。因此才能讓竹殿陽不負衆望,三箭各射出名堂。皇上大喜,誇讚:“箭法如此高超,可稱當今后羿!”遂獎勵金銀千兩,綾羅百匹。

竹殿陽鄰莊好友楊稼軒也是習武之人,他與竹殿陽親如兄弟,情同手足,一塊兒習武,一塊兒練習射箭,一起從童生到秀才,從秀才到舉人,從舉人到貢士。得知竹殿陽大比之年,較場上連射三箭,三箭各射出名堂,晉級進士,並得到皇上嘉獎,心裏癢癢的。決心苦練三年,爭取考個武狀元,不爲壓倒好友竹殿陽,只爲光宗耀祖,無愧“三更燈火五更雞”的習武、射箭。竹殿陽當然大力支持,除了平時陪練,還常常讓楊稼軒騎着自己的“神駿”練習射箭,目的是培養楊稼軒與“神駿”的感情。三年後楊稼軒進京趕考之時,騎的就是竹殿陽的“神駿”。

出發前,竹殿陽把“神駿”從頭梳洗到蹄子,輕輕地拍了拍“神駿”的頭,似有不捨地說:“老夥計,楊稼軒乃我摯友,我不是無端地把你讓給他騎,而是想讓你助他一臂之力,讓他能皇榜得中,了卻他的心願。等到你凱旋之時,我重重的犒賞你!”通人性的“神駿”打了個響鼻,擡擡蹄子,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主人的安排。

較場上,趕考的貢生躍躍欲試,較場外人山人海,擂鼓助威,搖旗吶喊。“神駿”畢竟是經過賽場的老手,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刀、槍、劍、戟、棍、棒、槊、钂、斧、鉞、鏟、耙、鞭、鐗、錘、叉、戈、矛十八般武藝比試過後,就是騎馬射箭。楊稼軒來到皇上及衆考官面前,單腿跪地,一抱拳,學着三年前竹殿陽口吻:“皇上在上,各位考官大人,今天我要在這百步之外,箭射金錢眼。但我今天要連射三箭,三支箭各有名堂。第一支箭叫“箭穿金錢眼”,箭從錢眼穿過,不許碰到金錢。如果金錢一響,就算我的箭法不精。第二支箭叫“鳳凰旋窩”,我的箭射到錢眼之內,在錢眼內停上一下,然後落地。箭射過了,或射不到,都是我的箭法不精。第三支箭叫“懷中抱月”,我的箭射斷吊金錢的繩子,金錢不許落地,我要打馬趕到錢下,把錢接住。射不斷繩,接不住錢,都是我練藝不精。”

皇上自是歡喜,和衆考官一起聚精會神地看楊稼軒精彩的“三箭”。

楊稼軒轉身來到“神駿”跟前,輕輕地拍了拍“神駿”的脖子,悄聲說:“老兄,接下來勝敗全仗你了!”“神駿”心領神會,點點頭,擡擡蹄子,打了個響鼻,算是回答。楊稼軒滿心歡喜,縱身上馬,輕輕一磕馬鐙,“神駿”揚蹄起步,只見它頭顱高揚,尾巴翹起,四蹄翻花,疾快如飛,“嘚嘚”有聲。可到了百步之處,看似依舊四蹄翻花,疾快如飛,其實它只在原地踏步,楊稼軒挽弓搭箭,箭箭如願,博得滿堂喝彩。綜合評定,皇上欽點楊稼軒爲榜眼。

楊稼軒金榜題名,雖不是狀元,第二名榜眼已經是皇恩浩蕩。自是欣喜若狂。叩謝皇帝;拜武聖人姜子牙、關羽、岳飛;在京城遊街誇官亮職三日。誇官後,由於急於回家鄉報喜,楊稼軒快馬加鞭,飢不食,渴不飲,一路狂奔,人不歇腳,馬步歇鞍。“神駿”再是一匹寶馬,數日得不到休息,勞累過度,也有身體不支的時候。回來後,“神駿”無精打采,見到主人,兩行熱淚滾滾流出,說不清是恨是怨。竹殿陽一見愛馬如此疲憊,心中有說不出的難受,悔不該當初仗義借馬,害得愛馬過度勞累。抱過馬頭哽咽着說:“老夥計,受累了!”“神駿”前腿一彎,“噗通”跪倒,眼淚更像斷了線的珠子,並伴有“嗚嗚”的哭泣聲。任憑竹殿陽怎樣安慰,“神駿”長跪不起,哭聲不止。第二天一命嗚呼。竹殿陽看到陪伴自己多年的愛馬不治身亡,悲從心來,失聲痛哭,如喪考妣。安排讓“神駿”在家停屍三天,請來僧道爲“神駿”做道場,一來追念“神駿”爲自己和楊稼軒成名立下的汗馬功勞,二來超度這個不會說話的亡靈。”

楊稼軒更是悔恨交加,捶胸頓足,哭得死去活來。爲了贖罪,自願拿出自家上好沖田八畝作爲賠償。竹殿陽認爲那樣做,對友不義,堅決不收,楊稼軒長跪不起,痛哭着說:“兄若不收,是怪我不仁;是讓我終生良心遭譴;我還有何臉面活在世上?再說了,一旦皇上得知,治我弄虛作假,豈不要滿門抄斬?……”竹殿陽被楊稼軒誠心感動,勉強收下楊稼軒賠付的八畝沖田,厚葬了“神駿”。併爲葬馬的那塊地取名“馬家墳”。

說來神奇,每天夜裏馬廄裏都會傳出“神駿”“咴咴”的叫聲,“嚏嚏”的響鼻聲和“嘚嘚”的馬蹄聲。竹殿陽也是夜夜難眠,一合上眼睛,“神駿”就會來到面前,用頭蹭他的身子,蹭他的臉。他騎上“神駿”,馳騁飛奔,猛然醒來,哪裏還有“神駿”的影子!直到主人竹殿陽暴死的頭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