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青春懷念同桌的你抒情散文

我和很多人同過桌。雖然我不能一一說出他們的名字,但每當我過的不順心時,我就會想起他們曾對我說過的話。

懷念青春懷念同桌的你抒情散文

“大頭!書,讀不下去就回家。”

“大頭!哪天你發達了,可別忘了我。”

“大頭!你這個傻瓜。”

阿條是處女座,我是水平座。如果不是因爲同性,我想我們真是絕配。我經常調侃他說,給大爺笑一個,他每次都會衝我笑兩個,笑靨如花,一點也不假。

阿條有談過女朋友,是在念國中時。他對我說她女朋友簡直是仙女下凡,他說這話時的語氣特別神氣,讓我覺得那跟真的一樣。於是,我就問他:“那她有演《山楂樹之戀》的周冬雨漂亮嗎?”。他詭笑了一陣後,然後把嘴巴湊到我耳旁:“周冬雨,就她?那叫好看?”我一時沒忍得住,就一拳打在阿條的大腿上:“敢侮辱我的偶像!”我的話音一落,講臺上的班主任便大吼:“胡大頭,你給我滾出去。”我慢吞吞地朝教室門口走,班主任盯着我,然後喋喋不休地批評我,批評整個班,再批評隔壁的兄弟班,一直批評到中國的教育制度。

下課後,阿條把我拉回位子,幫我捏腿。阿條特感激我,他說,班主任整堂課都在當憤青,他就趴在桌子上美滋滋地睡了一覺。

剛開始我和阿條不是同桌。高二下學期期會考試,我們班沒考過兄弟班,班主任便讓偏科的同學在小紙條上寫上想和哪個能幫助自己的同學坐一起。我的數學沒考過及格,阿條是數學課代表,我就在紙條上寫了的阿條名字。阿條的英文在班裏倒數第二,我是英語課代表,阿條相中了我。就那樣,我們成了同桌。

我問阿條怎樣才能學好數學。他沒有回答,而是對我自吹自擂了一番後,才說學好數學是女朋友傳授給他的'獨門絕技,說出來得收費。於是,整個夏天我都得請阿條吃冰淇淋。

阿條問我怎樣學好英語。我愛理不理,裝作一副小老闆的樣子。結果,阿條每天都替我捶捶背,捏捏脖子。阿條的爹地是城裏的保健按摩師,週末時,阿條就會照着爹地學。

每次阿條洋洋得意地說起,“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這句話時,我都有種想打他的衝動,他太不把我這個文藝小青年當回事。好歹郭敬明比很多個數理化高手混得好。

阿條細皮嫩肉,絳白的臉上掛着一個櫻桃紅的小嘴,頭頂鍋蓋,說話有些溫柔,特招女孩子喜歡。

我們同桌時他並沒有教我學數學,我也沒有教他學英語,我們總有說不完的話。

“前排的阿紅笑起來真好看。”

“語文課代表纔好看呢。”

“你看,她有酒窩!”

“你瞧,她有馬尾辮呢!”

不過,阿條對我講的最多是,他和女朋友的故事。他說着說着,眼睛就變得溼漉漉,怎麼也擦不幹。這時我就會嘲笑他,“條子,你也太沒出息了吧?”阿條最怕我說他沒出息,於是他就會俏皮地扣扣鼻子,擦擦嘴巴,罵着我說,“大頭,怪不得沒人喜歡你,你真是個沒有感情的小傢伙!”我們說着罵着,飛機都不敢在我們頭上飛來飛去。就好像我們的青春在嘩啦啦的下着大雨,呼拉拉地颳着大風。

後來,不知道是誰向班主任打小報告,說我和阿條坐一起總說話,影響大家學習。沒過多久,班主任便把我安在了教室的第一排靠牆的位子。周圍全是女生,爲的是不讓我耍嘴皮子。

我和阿紅成了同桌,可阿紅是我討厭的類型。她留着齊劉海,戴着大眼鏡,黑色鏡框遮住了她原本非常秀美的吊梢眉。

我從不跟阿紅說話,她也從不多看我一眼。她除了吃飯、睡覺,差不多整天都在看書,做題。教室的後牆上貼着每個同學的理想大學,阿紅的理想是考北大。

課間時,我經常與阿條廝混在一起。每當我們玩得找不到北時,阿條就會提起阿紅,他問我阿紅有沒有男朋友。我實在氣不過,就指着阿條的大鼻子說:“怎麼會有人喜歡那塊木頭!”這時,阿條就會瞪大着眼睛看我,說:“大頭,你***好嗎?敢侮辱我的女神。”我沒再頂嘴,在心裏樂意道:“臭小子,你也有今天。”

我之前以爲我這輩子都不會搭理阿紅,直到有次她發高燒,我才明白青春沒有永遠的倔強,它會被一些人、一些事慢慢馴服。

有一次,班主任破天荒的組織全班同學在班裏看電影。正當我樂呵呵地感受着男主角和女主角在櫻桃樹下漫步的場景時。突然,阿紅拍了拍我的胳膊肘子:“大頭,我肚子疼,你可以送我去醫務室嗎?”我看了看她,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她慘白的臉上往下落。我趕忙叫來班主任,班主任也急壞了,讓我趕緊揹她去醫務室。我便以一個人背不動爲由,順便叫上了阿條。

當我揹着阿紅跑到樓梯口,想停下來喘口氣時,阿條卻一把從我背上奪過阿紅,慌里慌張地說:“大頭,我比你力氣大,你先一個人跑去醫務室和醫生打好招呼。”我不知道是誰給了阿條勇氣,也許有時愛神會大發慈悲。

到了醫務室,大夫說阿紅患了急性胰腺炎,得輸幾天液。我們便輪流照顧阿紅。那時候,我才知道阿條所說的前女友原來是阿紅。他們會考後因爲鬧了一些彆扭分了手,之後兩個人在同一個班念高中,老死不相往來。但是,這世上的絕多數人很難做到將他(她)在青春時所遇到的那個人忘掉,這當中就包括阿條和阿紅。怪不得阿條每天囑咐我少和阿紅搭訕,問我阿紅有沒有男朋友,說阿紅比語文課代表漂亮的多。怪不得阿紅的抽屜裏一直放着一本叫《夢裏花落知多少》的書,原來這本書是阿條送給她的十五歲生日禮物。

阿條和阿紅都迷戀書裏的這句話——“自己越在乎的人自己就越不能承受他對自己不好”。

阿紅其實也是個性情中人。她喜歡張信哲,喜歡席慕蓉的《無怨的青春》,喜歡收集老唱片。她家裏有一臺老式的唱片機,她說她不開心時總能從裏頭聽出些滄桑感。然後,她就會嘩啦啦地落淚。哭完,她纔會感到心裏好受一些。

我說,那你真矯情。

她說,是你真不解風情。

我說,你纔不解風情呢,人家阿條還是那麼喜歡你,你就一點看不出來?

她說,我看得出來,可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說,你這人真沒勁。

她不回答,一個勁地望着窗外。窗外只有一棵老掉牙的樟樹,有幾隻麻雀在上面嘰嘰喳喳跳舞。

我接着問:“喜歡一個人會激發人的靈感,可能會讓你的成績更好。你爲什麼不嘗試着再向前一步?”

突然,她竟然回我一句“不願意浪費青春”。我盯着那棵老掉牙的樟樹,我猜它在青春時也一定熱戀過某棵樹,要不然它憑什麼活到現在。它一定還沒完成青春時的心願,它在等。

“你懂什麼叫青春?青春就是把頭一味地埋在試卷裏?青春就是裝作一副明明很喜歡卻不敢承認的委屈模樣?青春就是爲了考北大?青春就是經不起一點挫折,容不下一點謊言?別鬧了!青春是follow your heart,青春是size the day!”我終於對阿紅髮泄一通。可是,阿紅還是沉默的厲害。

不知道什麼原因,再後來,阿條成了阿紅的同桌,班主任又把我掉回後面,我和胖墩坐一起。也許那都是冥冥中被安排好的。

胖墩喜歡打籃球,他常常和我談科比,可我不愛聽。我喜歡寫抒情散文,每完成一篇,我就會念給胖墩聽。胖墩聽着聽着總會倒在桌子上,然後呼嚕嚕地睡了起來。我便會揪着胖墩的耳朵:“你能不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胖墩便會舉着拳頭:“你再煩我,莫怪我打爛你的大頭。”說完,他又接着睡覺,做夢、磨牙、打呼嚕。

終於有一天,班主任又把胖墩調走了。我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每天孤零零地看着阿條和阿紅的背影。他們不怎麼說話,各自手頭上的圓珠筆不停地轉動。誰的橡皮擦掉在誰的椅子旁邊,誰就會幫誰撿起來,然後微笑着遞給他(她)。誰的衣服後面沾了一些灰塵,誰就會幫誰拍掉,然後淚盈盈地看着他(她)。

有時,我不得不承認阿條比我的運氣好。如果不是那次晚自習我和阿紅鬥嘴,被班主任看見,阿條的英語成績怎麼可能趕超我。如果語文課代表成了我的同桌,我也準是個學霸。

但是,青春沒有如果,一切都走得那麼突然,像風一樣,一轉眼便流浪到另一個城市,換了另一種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