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老屋的隨筆散文

老屋,這是看到旁人的一篇文章後想到的。

關於老屋的隨筆散文

感覺怪怪的,有點愧,老長時間沒有回想起老屋了……

那是陝北極爲普通的一個院落,父母結婚時蓋得,聽說那可是我們村第一套平房呢。那時的家還算是富裕平靜!

一套平房一共有三間,最大的是“客廳”,沙發是土炕,茶几是一個古老的大桌子,上面空空的,最好的時候會有幾個杯子和一罐白糖,這樣的事情只有在家裏來親戚時纔會發生“客廳”還有一個套間,小小的,盛糧食的大紅櫃子上畫着益鳥和燦爛的大花兒,櫃子上又放着一臺十幾寸的黑白電視,那些年我們看着一休哥還有孫猴子。套間最讓我難忘的是那盤土炕,很小,很簡潔,放着一家人的被子,一把掃炕的笤帚和一個矮矮的木方桌。方桌是粉紅色的,那顏色很美,很溫馨。我的很多記憶都存放在這間小屋裏。春忙時,父母會把我和姐姐用繩子綁在窗戶上,更小的嬰兒會用枕頭和小被子壓着。這些都是後來母親說的,我也知道這是事實,因爲忙碌的農村人都是這麼做的。冬閒時,小屋裏會生上火爐,爐子裏是土豆和驢羊糞,一家人坐在土炕上,媽媽倚着被子納鞋底,抽拉繩子的聲音很清晰,爸爸和姐姐們玩紙牌,誰輸了就要假裝成驢子讓贏的人騎,輸的永遠是爸爸。

老屋的屋頂使用的是“洋襯"。我記得很清楚,那可是媽媽的銀行啊,她好不容易攢下一點錢就會悄悄的藏在那裏面,當第二次找出來時已經成了一片片碎片,那都是老鼠的傑作。媽媽時常因爲這種事而嚎啕大哭,坐在炕上,眼望着屋頂,咒罵着老鼠的祖宗。可下一次她還是會犯同樣的錯誤,就這麼樂此不疲的哭着,我們都笑着。

老屋的地板,是原始的土地,沒有太多的修飾,只是平整了些許,細細看,還可以看到一棵棵小小的草。我的姐姐們時常會因爲誰掃地而罵架,我,就是那個火上澆油的人,而後爸媽又會拿着笤帚滿院子的追着嚇唬我,笑着說我不幹好事兒。

老屋的屋檐是用木板做的,長滿了各種菌類,居住着燕子和蜜蜂。這似乎就是我童年的動畫片吧!陝北的屋檐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功能,那就是接雨水,每當下雨時屋檐下面就會放一個水桶來接雨水,雨水很渾濁,經過簡單的處理後就成了食用水,喝起來滿是大自然的味道。下過雨後,院子裏就會積攢下一灘灘水,哈哈,那可是孩子的天堂。大姐會拿一個大盆放在水上,然後再把我放在盆子裏,我划船,劃得不亦樂乎,一不小心盆翻人倒,而後便是媽媽罵姐姐的聲音,以及我死命的嚎哭。

院子外還有一棵楊樹,不知是誰種的,算命先生說那樹是我的化身,於是,奶奶和媽媽便對那棵樹特別的用心,再也不允許我們上去掏鳥窩了,又在它周圍種上了一圈小樹苗,說是爲了給我遮風避雨,爲了讓我不孤單。

當我還小時,二媽一家和我們住同一個院子,大些時,他們搬走了,搬到了城裏,再也沒有回來過。院子立刻顯得寂靜了許多,過年過節時不再是那麼熱鬧,做壞事時也沒有了得力的幫兇,我捱打時也沒有勸架的人了。

生活就這樣平淡卻美好的進行着。我絲毫沒有發覺即將發生的一切。

父母臉上的笑容越快來越少,他們的對話也是越來越少,父親喜歡晚歸了,媽媽喜歡發脾氣了。吵鬧聲越來越大了。

一天,看見爸爸抱着一大堆柴草堆在屋子裏,我哭了,他點着了那些草,火越來越大了,爸爸說:這光景不過了!我拉媽媽的手,叫她走,媽媽一動都沒有動,她鎮定的坐着。大姐哭着叫來了爺爺,平息了這一切。但火燒的痕跡依然很清晰。

爸爸,走了。那麼坦然地離開了我們的老屋,我們老屋也沒有試圖去挽留。

老屋,越發的冷清,陰森,一天都不會有笑聲,甚者是說話聲,每個人都在沉默中成長。

噩夢並沒有結束,暴風雨的夜,院子裏的窯洞,塌了,那麼大的響聲,足以讓我一生銘記。漆黑的夜,一個女人在搶救窯洞裏的糧食……

那次的大雨瞬間讓老屋頹敗。不再那麼年輕,不再那麼優雅,像是一個經歷了世代風雨的.老人,但卻依然默默堅守。

後來,沒有堅守的是我們。母親背起了行囊,帶着三個孩子,離開了老屋,背井離鄉。我還清晰的記得母親回眸時的眼神,不捨而又堅決。還記得我們孩子的淚水,對老屋,對自己的童年。當母親鎖上木扇門的那一刻,我知道一個時代結束了。大鐵鎖敲打木門聲音又是那麼的厚重悠遠。

自那以後,有回過老家,也有回過老屋,老屋一次比一次破舊,“客廳”裏的窗戶還在,只是玻璃已經破碎;那盤溫馨的土炕還在,只是沒有了那張粉紅色的方桌、一家人的被褥;屋頂也還在,只是母親的“銀行”已經破敗,一條條,在風沙裏招搖。還有那棵白楊,還是靜靜的守候,它身旁的小樹苗也已經長大,但我想:沒有了我們那白楊依然是孤單的。

去年冬天,聽媽媽說老屋的房樑已經被爺爺賣了,很便宜。她說,你回去看看吧!

如今我回來了,老屋沒了,只剩下了殘牆。牆上還依稀能看到我小時候的畫作和難看的字跡。站在老屋面前,我哭了……那種感情,很複雜,酸的。

8年的一幕幕,8年的一句句,8年的回憶啊!我的老屋,我們的老屋啊!你還能聽到麼,我來了,而你卻走了,你還沒有走乾淨,留下這些殘牆更讓我痛心。

老屋啊老屋,我想你了,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