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失慈父經典散文

每天這個時候,我都會習慣地擡起左手腕看看手錶。2004年6月24日是個特殊的日子,下午5點半了,還有半小時就可以下班了。突然間我的手機急促地響起,我按下導航鍵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原來是位於大沙田的廣西老年公寓的陳醫生打來的,父親現在病情突變,高燒不退,要我迅速趕去。我當時腦際一片空白,三步並作兩步,一邊下樓往車庫走去,一邊打電話給哥哥、姐姐,讓他們也趕去。5點47分趕到了老年公寓,我發現父親已經病危了,只有出氣,沒有進氣,明顯處在休克狀態,臉色蒼白,雙眼緊閉,昏迷不醒,血壓低,手上、腳上都是輸液管,鼻孔插上氧氣管,牀頭四周都是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不一會哥哥、姐姐也趕到了,我們當機立斷馬上打電話到120急救中心,約8分鐘救護車來了,120醫生說情況危急,須就近送往市二醫院。6點39分救護車趕到二醫院急診科,醫生初步診斷爲呼吸中樞梗塞,若要確診,須做腦CT,但又恐在檢查過程中發生意外,經徵求我們親屬意見,不必增加父親的痛苦,直接轉人病房,不一會,嫂嫂,姐夫,莉莉,周卿,潘玲等相繼來了。一到病房,值班醫生就上呼吸機,氣管插管,加用升壓藥,插尿管,手腳並用輸液管,儘管如此,父親的呼吸還是越來越弱,血壓越來越低,心跳越來越慢,瞳孔逐步散大。一直到25日凌晨2點17分父親心跳、呼吸完全停止,血壓測不到,雙眼緊閉,十分安祥。顯而易見,父親已經溘然逝世。值班醫生臨牀診斷爲“死亡”。接着哥哥、嫂嫂、姐姐、姐夫、我和護工一起幫父親擦擦身,換上乾淨的新衣褲,我們和醫院的工友一起把父親移到太平房。

痛失慈父經典散文

直到這時候,我才悲切地感覺到,歷經苦難的,在人生旅途走過90年艱辛磨難的老父親已經永遠地離開我們了,以後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喊父親了。父親這輩子太坎坷了,年少13歲就背井離鄉,外出打工,從湖南到廣西,從祁陽到桂林,又來到南寧,成家立業,含辛茹苦,艱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看到子女成家立業,孫字輩學業有成,可以享清福了,卻年邁體衰,病臥不起,晚年竟患老年癡呆,不能自理,吃須人喂,動要人扶,洗漱要人幫,說話無人懂,晚年2次股骨頭骨折,痛苦難忍,久治雖愈,畢竟人近黃昏,虛弱難補,褥瘡難免,終因器官老化,身體衰竭,無憾而終,享年90歲。

當我拖着疲倦不堪的身體,帶着悲痛的`心情回到家裏時已是半夜三更,次日零晨4點17分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又冒着傾盆大雨先去姐姐那裏接她一起趕往醫院給父親辦理有關手續,哥哥也隨後驅車到達,先是交錢結賬,然後憑父親的身份證找值班醫生開死亡通知書,再打電話給殯儀館聯繫出車接父親的遺體去殯儀館,再定開追悼會的日期,忙得不亦樂乎。上午9點32分殯儀館的車來把父親的遺體接走後,我們又馬不停蹄地趕到民印廠,先找工會林主席把父親逝世的噩耗告之,再商量如何處理喪事。然後我們又回到家裏把父親逝世的噩耗講給母親聽,年近八旬的母親也是老淚縱橫,泣不成聲。與此同時從俄夫妻倆及起泉叔也同時來了,很快在家裏搭起了簡單的靈臺,我把提前準備好的東西拿了出來,分別是爸爸的遺像,剛剛煮好的雞、魚等食物,先是把廳裏的矮櫃上的東西移開,然後把父親的遺像放在櫃子正中的上方,接着擺放5碟食物,分別是一碟白切整雞,一碟豬肉,一碟魚,一碟蘋果,一碟糖餅,另外擺放六個杯子,其中三個杯子擺放酒水,三個杯子擺放茶水,三雙筷子,還燒一個煤油燈,謂之“長明燈”,須點7天7夜。在靈臺下方擺放三個杯子,裏面放滿了米,分別置放着點燃的香,地上還放一個臉盆,主要用於燒紙錢用,首先是哥哥燒3支香,對着父親的遺像3叩頭,祈禱父親安息,願父親在天之靈保佑兒女子孫平安順利,身體健康,事業有成,學習進步,然後雙膝跪地3叩頭,再往臉盆裏燒紙錢,然後依次是姐姐和我,燒香跪拜,接着是從俄夫妻倆,起泉等。不一會,付廠長,工會林主席,退休支部的王昆瑞書記也來了,程序一樣,燒香,燒紙錢,叩頭祈禱。一時間家裏煙霧繚繞,熱氣騰騰,天氣本來就熱,燒香及燒紙錢更是熱上加熱,如同桑拿一般,家裏沒有空調,一吹電風扇紙灰就滿天飛,只有默默地忍受着難耐的“桑拿”,聽說按有些農村鄉下的習慣還更復雜、煩瑣,守喪7天期間,雙膝跪地,只能吃素,不得吃暈,不準洗澡,不許關門睡覺,清規誡律多如牛毛,令人難以適從。我們只是因地制宜,因陋就簡,採用一些切實可行的有關規矩,如守靈不吃素,燒香不跪膝,靈臺雞、豬肉、魚每天一換。4天來,我們天天在家,姐姐、莉莉、保姆在家包了316個封包,其中158個是白封包,每個封包1角硬幣,158個紅封包,每個封包2角硬幣,在家陸陸續續接待了78人之衆,分別是民印廠16人,親戚朋友35人,市人大11人,市司法局2人,永新司法局6人,其他朋友8人,梧州的叔叔因年邁體弱特委託長子偉傑及長孫幗楷來,湖南的於樂茂夫妻倆也來了,他們都是先燒香、再叩拜3下,再燒紙錢,然後說一些寬慰的話,或者回顧父親的忠厚老實,勤勞苦幹,待人熱情,爲人謙虛,任勞任怨,辛勞一生,90高壽,走而無撼。

6月29日上午9點30分,根據我們選定的日子,在南寧殯儀館舉行父親的遺體告別式,參加儀式的共有131人,參加人數之多,級別之高,場面之大,出乎我們所料,在民印廠恐怕也是較爲罕見的。送花圈的有民印廠的歷任及現任尚健在的領導,市人大辦公廳,市人大財經委,市司法局,永新區司法局,新城區檢察院,邕江賓館及親朋好友等。參加儀式的有民印廠楊廠長、傅明副廠長、工會林主席,老工人等48人,市人大歐副祕書長及有關人員11人,市司法局覃局長及永新司法局9人,邕江賓館13人,新城區檢察院7人,親戚朋友43人。值得一提的是,準備封包的錢如流水般分發出去,,首先給保姆50元,給寫輓聯的2個師傅20元封包,又給5個化妝師傅每人20元,另外給2位火化的師傅每人100元,給參加儀式的司機共16人每人20元,寫骨灰盒的師傅10元封包,買鮮花300元,買骨灰盒350元,其他火化、鮮花、停放費共2998元,告別儀式上,親屬站立在大廳的左側,每人都佩戴黑紗,其他參加人員則站立在大廳的正前方,每人都佩戴白花,然後由工會王昆瑞主持,先是簡要介紹父親的主要工作經歷,接着放哀樂,然後是參加儀式的人員分別向父親遺體告別,再向我們親屬握手以示節哀。儀式過後我又去火化室簽字,目送父親的遺體去火化,又迅速到殯儀館的東側焚燒遺物場和家裏人一起,找到父親的屬像蛇的竈臺分別燒遺物:衣服、褲子、被子、收音機、助聽器等物品,給燒遺物的5個師傅每人5元封包,還燒了香、紙錢、擺放了雞、魚、豬肉、水果、糖餅。這些儀式完成後,我們把所佩帶的黑紗掛在樹上,然後驅車回民印廠,按規定不能走原路返回,必須另行蹊徑,進家前每人都在門前的火堆上左右腳各繞一圈,再用準備好的已經燒好的柚子葉水淨手,在家裏坐一下,大家都寬慰母親,就去預先定好的3桌酒席的肥子飯店吃飯。至此,父親的喪事圓滿結束,白事塵埃落定。

父親,您安息吧。

我們也累了,終於可以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