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的暖記憶的隨筆

冬日很冷,但扎堆兒取暖的記憶很暖。

冬日裏的暖記憶的隨筆

那時的孩子,書包輕,書本薄,玩得隨性,卻沒有羽絨服、保暖衣、暖手寶,空調暖氣就更別提了,北風一吹,雪花一飄,個個清鼻涕吸溜着,小手凍得胡蘿蔔尖似的。

家境好些、母親又手巧的,就可穿上冬衣禦寒。否則,只好湊合。棉鞋早早地裂了嘴,衣褲的棉絮也時常探出頭來。孩子們寒戰戰,縮頭抱肩,舒展不開。每人僅有一身包裝,溼了就得脫衣服,人被蓋在被窩裏。之後,大人在竈臺上烘烤,一個漫長而焦急的等待過程。聽着外面的嬉鬧聲,乾瞪眼沒辦法。現在想來,確是收拾調皮孩子的妙法,弟弟曾這樣被困住過。

此時,孩子們自有取暖的遊戲:擠牆角和壓堆。下課鐘一敲,凍得牙齒磕碰的孩子們,活躍起來了。男孩子率先在教室的牆角,或校園的犄角旮旯,擺開陣勢。你擠我,我扛他,大呼小叫,長龍似的搖頭擺尾。有擠得受不了的,猛然抽身而出,一排溜就唰啦啦傾倒。女孩子文靜,在另一角落,擠扛着。一般井水不犯河水,自得其樂。也有調皮男孩,攪進來起鬨,這下可熱鬧了,踩腳的,掉鞋的,一片喧騰。個個汗津津,臉蛋紅撲撲的,寒冷似乎被擠得無影無蹤。

壓堆,是男孩子的專利,猛烈有刺激性。首個被壓倒奠基的,須是個小胖墩兒,一層一層壓來的小泰山,他要能撐得起;若瘦小,就會齜牙咧嘴,哇哇嚷叫着,使勁往上翻。於是乎,滾來滾去,土圓蛋似的,回家少不了又是一頓揍。

再者,就是扎堆烤火。冬日村莊,一堆火就有一堆人,或立或蹲或坐,伸長雙臂烤着,極像一羣鳥在晾曬打溼的翅膀。有大人說笑話、扯家常的,也有孩子繞着火堆打鬧的。過年走親戚,溫暖的招待就是攏一堆火。煙熏火燎,團團圍坐,噓寒問暖,旺旺的'火苗,映紅一張張相似的臉龐,那一刻,幸福如孔雀開屏,美好而明亮。

那時烤火一般設在院內和街旁,周遭冷風吹着,烤熱的也只是一面。現在想來,他們烤的也許不僅僅是火,也許還有一種熱鬧與暖情。似乎這樣聚着,冬日就不會過於寒冷,過於漫長了。

還有,扎堆睡覺。高中時,是新校舍,靠山而建。住宿是大教室,打地鋪,先攤上一層麥秸稈,再鋪席與褥子,近30個同學擠在一室。冬夜,風從山上掃蕩而來,在室外推門、翻滾、喊叫,有時削尖了腦袋,壓扁了身子,從門縫窗臺擠進來,搜刮被窩裏的暖氣。我們又怕又冷,蜷縮着。每到此時,姐妹們都擠得更緊,兩兩一組,合鋪而眠,互相取暖。

如今,扎堆取暖已成陳年往事。多樣化的取暖方式,裝點、提升着我們的生活。於是,家裏暖融融的,各守一隅,默無聲息看電腦玩微信;辦公室熱乎乎的,各司其職,靜靜地忙碌着;孩子們下了課,仍窩在如春的教室裏。冬日彷彿安靜了許多,暖和了許多,但人與人之間也少了一些交流與樂趣,缺了一些肌膚之親與暖情。

時代在前行,有得自有失,魚與熊掌怎可兼得。但冬日裏的暖記憶,是不會走丟的,它像春光裏的小鳥,時常撲翅鳴叫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