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聯大回憶感想賞析

這是一所大學,存在前後不過九年,卻成爲中國教育史上愛國、進步、奉獻精神的豐碑。

西南聯大回憶感想賞析

這是一座文化中心,身處邊陲,卻引領思想、服務社會,開啓了中國近代文化史上絢爛的一頁。

這就是戰火中的西南聯合大學。有人把它稱爲中國歷史上最好的大學之一,一位外國學者甚至認爲,“西南聯大的歷史將爲舉世學術界追憶與推崇……聯大的傳統,已成爲中國乃至世界可繼承的一宗遺產”。

每年的11月1日,是聯大校友歡聚的節日,如今,70年過去了,當年的熱血青年早已步入耄耋之年,而西南聯大的光芒仍然長久地留存在世人心中。

是什麼讓這短暫的九年成爲中國教育及文化史上永遠的輝煌?是什麼讓這座在國難中誕生、於困苦中堅守的特殊學府蜚聲中外、名揚四海?儘管時代背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西南聯大留下的,更值得今天的我們深深思考。

戰火紛飛中的教育奇蹟

抗日戰爭的烽火催生了國立西南聯合大學這所特殊的大學。1937年,日寇鐵蹄進犯華北,踐踏神州。以天下國家爲己任,揹負求富求強、振興國家之志的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南開大學被迫南遷,先是南下長沙,成立國立長沙臨時大學,後又西遷昆明,更名爲國立西南聯合大學。

1937年11月至1946年7月,在紛飛的戰火中,聯大師生和衷共濟,同仇敵愾,共赴國難,歷盡艱辛而辦學不輟,這是戰時高等教育的奇蹟,也開創了古今中外教育史上出色的聯合辦學之先河。

就是在這不到九年的時間裏,先後有約8000人在西南聯大就讀,他們中的很多人後來成爲中國政治、經濟、教育、文化、科學、技術、國防等各條戰線的骨幹力量:

在23位“兩彈一星功勳獎章”獲得者中,有6位是聯大學生;

2000年以來獲國家最高科技獎的9位科學家中,有3位是聯大學生;

新中國成立後的兩院院士中,聯大師生有164人,其中聯大學生有90人。

聯大校友錄上,還有兩個更爲耀眼的名字——楊振寧、李政道,兩位獲得“諾貝爾獎”的華人。

聯大的奇蹟遠未止於這些數字。一部部著作在硝煙中問世:華羅庚完成了開創性的著作——《堆壘素數論》;吳大猷的《多原子分子的振動光譜及結構》被視爲該領域的經典;還有張青蓮的《重水之研究》、趙九章的《大氣之渦旋運動》、孫雲鑄的《中國古生代地層之劃分》、馮景蘭的《川康滇銅礦紀要》、馬大猷的《建築中聲音之漲落現象》、聞一多的《楚辭校補》、馮友蘭的《新理學》、陳寅恪的《唐代政治史述論稿》、湯用彤的《漢魏晉南北朝佛教史》等等大批奠基性論著。而同樣在那艱苦卓絕的環境中,楊振寧在兩位導師的輔導下,完成了對他一生科研事業起到決定性作用的學士論文;李政道讀完了他的物理學業,爲日後的成就奠定了至爲關鍵的基礎。

西南聯大留給後人的不僅僅是學術上的耀眼成就,抗日救亡的鐵流中同樣有他們剛毅堅卓的身影。九年間,先後共有1200餘名聯大學子投身於抗日救亡的大軍,有14位聯大學子獻身在抗日戰爭的烽火中。

1946年5月4日,“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紀念碑”落成。在這塊由聯大文學院院長馮友蘭撰文、中國文學系聞一多教授篆額、中國文學系主任羅庸教授書丹的紀念碑上,鐫刻着“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抗戰以來從軍學生題名”共834人。據說,實際從軍人數遠大於留名數。

傳道解惑中的治學之風

曾長時間在西南聯大主持校務的梅貽琦先生的名言:“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現在被許多大學校長引爲經典。而在當年的西南聯大,已得到最好的體現。

這也是聯大給予我們重要的啓示:辦教育必須有一支強大的師資力量,辦學校必須全心全意依靠教師。

西南聯大熔北大、清華、南開三校的校風於一爐,集三校學貫中西的著名學者於一堂,可謂大師雲集,羣星璀璨。據統計,聯大的教師隊伍常年穩定在350人左右,包括教授、副教授、合聘教授、講師、專任講師、教員及助教,而教授副教授就佔了教師總數的一半以上。在179名教授副教授中,還有150多名年富力強、朝氣蓬勃的曾留學歐美的學者。

這些教師雖來自不同的學校,有各自不同的學術風格和學術流派,卻有着共同的師道尊嚴和價值判斷,愛國愛生,忠誠教育,治學嚴謹,不苟且、不浮躁,都有高尚的職業操守和敬業精神。他們教書育人,愛之以德,不厭不倦,自敬其業,不憂不惑,自樂其道,默默耕耘,無私奉獻。

南開大學教授樑吉生認爲,西南聯大之所以能夠創造中國高等教育的奇蹟,關鍵在於有這樣一支值得信賴的教師隊伍。“他們的人格魅力和學識魅力,爲我們樹立了‘學爲人師、行爲世範’的光輝榜樣。”

而聯大也真心實意地依靠這支教師隊伍,成立“教授會”和幾十個專門委員會,建立教師激勵機制,實行“教授治校”制度,秉持“殊途而同歸、一致而百慮”的教育理念,尊重教師的主體精神,創造了民主和諧的治學環境。

86歲的張瑞蕃老人1939年就讀於西南聯大物理系,他至今仍難忘聯大民主的學風:“老師從不強迫學生學什麼”。教師開課都是按自編教材講授,一般不受干擾。與此同時,相當多的教授主張“通才教育”,認爲打好“博”的基礎才易於求專求精。課時安排上,讓學生有充分自學的時間,去獨立思考,自覺鑽研,鼓勵學生勤學勤思,不讀死書,不死讀書。

七十年風雨兼程,聯大已成歷史,而在許多人心中,聯大永存。劉東生院士曾說:“66年來,我沒有離開過西南聯大!”

[鏈接:西南聯大的誕生]

1937年的盧溝橋事變,揭開了中華民族全面抗戰的序幕。伴隨着宛平城外綿密的槍聲,北平告急!天津告急!華北告急!

戰火中,當時最爲著名的三所大學——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南開大學慘遭摧殘。爲保存文化力量,三校合遷湖南,組成“國立長沙臨時大學”。

1937年11月1日,國立長沙臨時大學開始上課。但不到兩個月,南京又陷入敵手,武漢、長沙爲之震動。面對華北淪陷、中原動盪、三吳烽火、九夏蜩螗之勢,長沙臨時大學被迫再度南遷昆明,成立“國立西南聯合大學”,“西南聯大”這個中國教育史上熠熠生輝的名字由此誕生。

大部分師生經廣州、香港乘船到越南海防,再轉滇越鐵路進入雲南。另有200多名同學組成步行團,在聞一多、黃子堅、曾昭掄、吳徵鎰等11位教師組成的輔導團帶領下,櫛風沐雨,徒步行軍3500裏,歷時68天,橫穿湘黔滇三省,完成了世界教育史上一次罕見的遠征。

西南聯大由北大、清華、南開三校校長蔣夢麟、梅貽琦、張伯苓爲常務委員,共主校務。1938年5月4日,西南聯大在昆明正式上課,分理、工、文、法、師範五學院,共26個系,兩個專修科,1個先修班;學生總數3000人,規模之大,在抗戰時期堪稱全國第一。西南聯大彙集了一大批著名專家、學者、教授,師資充實,人才濟濟,融合了北大的“兼容幷蓄”之風,清華的“嚴謹求實”之風和南開的“活潑創新”之風。

抗戰勝利後,西南聯大於1946年解散,三校分別遷回北京、天津覆校,其師範學院留昆續辦,即現在的雲南師範大學。

關於西南聯大的記憶

這個草創的新大學有一個傳統,那就是民主與科學的.傳統。在那強敵深入、風雨如晦的日子裏,絃歌不輟確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是精神境界……追求民主與科學確是當時我們的共同認識和信念。(陳岱孫)

我們這些西南聯大的學子,深深地懷念着在“愛國、民主、科學”精神和“剛毅堅卓”校訓薰陶下的歲月,深切感謝母校和老師們辛勤的培養之恩。(朱光亞)

西南聯大是中國最好的大學之一。我在那裏受到了良好的大學本科教育,也在那裏受到了同樣良好的研究生教育,直至1944年取得碩士學位。戰時,中國大學的物質條件極差,然而,西南聯大的師生卻精神振奮,以極嚴謹的態度治學,彌補了物質條件的不足。(楊振寧)

回憶昆明聯大時清坐茶館日復日設備簡陋學習勤研究啓蒙發源地——李政道西南聯大的八年,最可貴的是敬業和團結精神。教師之間、師生之間、西南聯大三校之間均如此。聯大師生敬業精神和友愛、團結的優良傳統,是能造就衆多人才,馳名於中外的主要原因。在抗戰期間,一個愛國知識分子,不能親赴前線或參加戰鬥,只有積極從事科學研究,堅持謹嚴創造的精神,自學不倦,以期有所貢獻於祖國。(鄭天挺)

聯大所以成爲世界一流大學,我看一是因爲有一批學貫中西的大師,二是因爲培養了一批有創造力的學生,三是因爲學術自由,領導民主,員工精幹。(許淵衝)

正常的教學都如此困難,要進行研究幾乎有些可笑。但我們這些避難的教授們堅定地相信研究是保持知識進步的最有效的方式。(任之恭)

回首往事,西南聯大給予我的教育永誌不忘,由此確立我的報效祖國的決心永世不移。(陳茹玉)

在聯大的幾年,給我腦海裏打下烙印最深的是“窮則思變”四個大字,就是再窮也要拿出一流成果,出一流人才,學生要學出好名堂、好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