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張氏隱居二首》賞析

《題張氏隱居二首》賞析1

古詩原文

《題張氏隱居二首》賞析

春山無伴獨相求,伐木丁丁山更幽。

澗道餘寒歷冰雪,石門斜日到林丘。

不貪夜識金銀氣,遠害朝看麋鹿遊。

乘興杳然迷出處,對君疑是泛虛舟。

之子時相見,邀人晚興留。

霽潭鱣發發,春草鹿呦呦。

杜酒偏勞勸,張梨不外求。

前村山路險,歸醉每無愁。

譯文翻譯

春日的山中獨處無伴,因而特意把您訪求,丁丁的伐木聲使山谷更顯清幽。

經殘餘着寒氣和凍雪的山澗通道,歷石門古道於傍晚時分到達您的隱居處。

您從不貪財,夜間也不去觀看金銀之氣;只願躲避災禍,每天欣賞麋鹿閒遊。

我乘興而來,爲您的情懷所感而迷路;面對您,彷彿是坐上隨意漂游之小舟。

張先生啊,您經常和我相見,眼下天色已晚,卻仍邀請我留下,以盡晚間雅興。

晴明的潭水上,鱣魚遊躍,弄出“發發”之響。春天草野間,傳來“呦呦”鹿鳴。

酒本是我杜家的,卻偏偏勞您來勸我;梨本是你張府上的,自然不必向外找。

前村的山路雖然艱險,卻已在醉中走熟;讓我們盡情地喝吧,來一個一醉方休。

註釋解釋

張氏隱居:指張氏隱居之處。張氏:可能指張玠。杜甫晚年有《別張十三建封》。張建封,兗州(今屬山東)人。張玠爲其父。

春山:指春日山中。庾信詩:“春山百鳥啼。”無伴:語出劉琨詩:“獨生無伴。”相求:互相尋求。《易》:“同氣相求。”

伐木丁丁(zhēngzhēng):語出《詩經·小雅·伐木》:“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嚶其鳴矣,求其友聲。”《小序》:“《伐木》,燕朋友故舊也。”注:“丁丁,伐木聲。”山更幽:語出王籍詩:“鳥鳴山更幽。”

澗道:山澗通道。冰雪:猶言凍雪,冰讀去聲。

斜日:傍晚時西斜的太陽。陰鏗詩:“翠柳將斜日。”林丘:指隱居的地方。謝惠連詩:“落雪灑林丘。”

遠害:避免禍害。《晏子春秋》:“可謂能遠害矣。”麋(mí)鹿遊:比喻繁華之地變爲荒涼之所。《史記·李斯傳》:“麋鹿遊於朝。”

乘興:興會所至。《世說》:王徽之曰:“我本乘興而行。”杳(yǎo)然:渺遠貌。迷出處:一作“迷去處”。沈佺期詩:“此中迷出處。”盧照鄰詩:“桃源迷處所。”

對君:語本庾信詩:“對君俗人眼。”虛舟:謂空無所繫。無人駕御的船隻。

之子:這個人。指張氏。

晚興:至晚未衰之興致。杜審言詩:“聖情留晚興。”

霽潭:一作“濟潭”,是指濟水言。仇兆鰲按:前章雲“林丘”,本章雲“山路”,則知不在濟水傍矣。以霽對春,正切時景。鱣(zhān)發(bō)發:發發:盛貌。

呦呦:象聲詞。鹿鳴聲。《詩經》:“呦呦鹿鳴”。蘇武詩:“鹿鳴思野草,可以喻嘉賓。”

杜酒:家釀的薄酒。史傳杜康造酒,故稱。此亦有杜甫自詡之意。

張梨:典出潘岳《閒居賦》:“張公大谷之梨。”可知張公梨乃時名產也;此處借指張氏所產的梨。謝靈運詩:“得性非外求。”

前村:語本沈炯詩:“火炬前村發。”山路:語本楊炯詩:“山路繞羊腸”。

創作背景

這組詩當作於唐玄宗開元二十四年(736年),時杜甫遊於齊趙。第一首七律大概作於初識張氏時,第二首五律大概作於與張氏熟識後。

詩文賞析

這組詩共兩首,第一首是七律,大概在初識張氏時所作,形容他的爲人。仇兆鰲《杜詩詳註》認爲:前四句寫景,後四句抒情,中間大概爲分段處。若細分之,首句張氏,次句隱居。三四句切隱居,言路之僻遠,五六句切張氏,言人之廉靜。末二句說得賓主兩忘,情與境俱化。

詩人在詩中用了反襯手法表現人的孤寂和山的幽靜:“春山處處子規聲”(清陸以湉《冷廬雜識·潘太守詩》),而張氏卻獨生無伴,只好自說自話,以春山的“鬧”襯托孤寂的人,人越發孤寂了;丁丁的伐木聲,以“有聲”襯托幽靜的山,山越發幽靜了。詩人用典故表現張氏的廉靜:《南史》載樑隱士孔祐至行通神,嘗見四明山谷中有錢數百斛,視之如瓦石。《關中記》:辛孟年七十,與麋鹿同羣,世謂仙鹿。而結尾二句,更是詩人的良苦用心:“迷出處”,暗示張氏迷人的隱居環境如同桃花源,使詩人“迷不復得路”(陶淵明《桃花源記》);“泛虛舟”,則表現“至行通神”張氏的飄逸與神祕。

第二首爲五律。大約跟張氏已很相熟了,所以開首便道“之子時相見”,《杜詩鏡銓》以爲“當是數至後再題”,《杜詩詳註》以爲“往來非一度矣”,皆是。

雖是一首應酬之作,卻可以看出作者的人情味與風趣。這首詩直說與用典雙管齊下。直說與用典是古詩常用的兩種表現方法,如不能分辨,詩意便不明白。在這裏卻兩兩密合。假如當作直說看,那簡直接近白話;假如當作用典看,那又大半都是些典故,所謂無一句無來歷。但這是形跡,杜詩往往如此,不足爲奇。它能夠有風趣,方是真正的難得。

如“之子”翻成白話當說“這人”或“這位先生”,但“之子”卻見《毛詩》。第三句,池中鯉魚很多,游來游去;第四句鹿在那邊吃草呦呦地叫;但“鱣鮪發發”,“呦呦鹿鳴,食野之苹”,並見《毛詩》。用經典成語每苦迂腐板重,在這兒卻一點也不覺得,故前人評:“三四驅遣六藝卻極清秀。”而且鹿鳴原詩有宴樂嘉賓之意,所以這第四句雖寫實景,已景中含情,承上啓下了。

“杜酒”一聯,幾乎口語體,偏又用典故來貼切賓主的姓。杜康是創制秫酒的人。“張公大谷之梨”,見潘岳《閒居賦》。這典故用得非常巧,顯出主人的情重來,已是文章本天成,尤妙在說得這樣輕靈自然。《杜詩鏡銓》說:“巧對,蘊藉不覺。”慰藉不覺正是風趣的一種銓表。

詩還用透過一層的寫法。文章必須密合當時的實感,這原是通例。但這個現實性卻不可呆看,有些地方正以不必符合爲佳。惟其不很符合,才能把情感表現得非常圓滿,也就是進一步合乎現實了。這詩末聯“前村山路險,歸醉每無愁”就是這樣。想那前村的山路很險,又喝醉了酒,跌跌蹱蹱地回去,彷彿盲人瞎馬夜半深池的光景,沒有不發愁之理;所以這詩末句實在該當作“歸醉每應愁”的,但他偏不說“應愁”,顛倒說“無愁”。“無愁”雖非實感,卻能進一步地表現這主題──主人情重,客人致謝,賓主極歡。

在這情景下,那麼不管老杜他在那天晚上愁也不愁,反正必須說“無愁”的'。所以另外本可以有一個比較自然合理的解釋,喝醉了所以不知愁;但也早被前人給否決了。《杜詩集評》引李天生說:“末二句謂與張深契,故醉歸忘山路之險,若雲醉而不知,則淺矣。”杜甫正要借這該愁而不愁來表示他對主人的傾倒和感謝,若把自己先形容成了一個酒糊塗,那詩意全失,不僅殺風景而已。又這一句結出首聯的意思來,“邀人晚興留”是這詩裏主要的句子。

《題張氏隱居二首》賞析2

題張氏隱居二首(其二)

杜甫

之子時相見, 邀人晚興留。

霽潭鱣發發, 春草鹿呦呦。

杜酒偏勞勸, 張梨不外求。

前村山路險, 歸醉每無愁。

原作共兩首,第一首是七律,殆初識

張君時作,形容他的爲人。這是第二首,大約跟張氏已很相熟了,所以開首便道“之子時相見”,《杜詩鏡銓》以爲“當是數至後再題”,《杜詩詳註》以爲“往來非一度矣”,皆是。

雖是一首應酬之作,卻可以看出作者的人情味與風趣。這首詩直說與用典雙管齊下。直說與用典是古詩常用的兩種表現方法,如不能分辨,詩意便不明白。在這裏卻兩兩密合。假如當作直說看,那簡直接近白話;假如當作用典看,那又大半都是些典故,所謂無一句無來歷。但這是形跡,杜詩往往如此,不足爲奇。它能夠有風趣,方是真正的難得。

如“之子”翻成白話當說“這人”或“這位先生”,但“之子”卻見《毛詩》。第三句,池中鯉魚很多,游來游去;第四句鹿在那邊吃草呦呦地叫;但“鱣(zhān氈)鮪發發(bō撥)”,“呦呦鹿鳴,食野之苹”,並見《毛詩》。用經典成語每苦迂腐板重,在這兒卻一點也不覺得,故前人評:“三四驅遣六藝卻極清秀。”而且鹿鳴原詩有宴樂嘉賓之意,所以這第四句雖寫實景,已景中含情,承上啓下了。

“杜酒”一聯,幾乎口語體,偏又用典故來貼切賓主的姓。杜康是創制秫酒的人。“張公大谷之梨”,見潘岳《閒居賦》。他說,酒本是我們杜家的,卻偏偏勞您來勸我;梨本是你們張府上的,自然在園中邊摘邊吃,不必向外找哩。典故用得這般巧,顯出主人的情重來,已是文章本天成,尤妙在說得這樣輕靈自然。《杜詩鏡銓》說:“巧對,蘊藉不覺。”慰藉不覺正是風趣的一種銓表。

詩還用透過一層的寫法。文章必須密合當時的實感,這原是通例。但這個現實性卻不可呆看,有些地方正以不必符合爲佳。在這裏即超過,超過便是不很符合。惟其不很符合,才能把情感表現得非常圓滿,也就是進一步合乎現實了。這詩末聯“前村山路險,歸醉每無愁”。想那前村的山路很險,又喝醉了酒,跌跌蹱蹱地回去,彷彿盲人瞎馬夜半深池的光景,那有不發愁之理;所以這詩末句實在該當作“歸醉每應愁”的,但他偏不說“應愁”,顛倒說“無愁”。究竟“應愁”符合現實呢,還是“無愁”符合現實?我們該說“應愁”是實;我們更應該知道“無愁”雖非實感,卻能進一步地表現這主題──主人情重,客人致謝,賓主極歡。

在這情景下,那麼不管老杜他在那天晚上愁也不愁,反正必須說“無愁”的。所以另外本可以有一個比較自然合理的解釋,喝醉了所以不知愁;但也早被前人給否決了。《杜詩集評》引李天生說:“末二句謂與張深契,故醉歸忘山路之險,若雲醉而不知,則淺矣。”李氏的話是很對的。杜甫正要借這該愁而不愁來表示他對主人的傾倒和感謝,若把自己先形容成了一個酒糊塗,那詩意全失,不僅殺風景而已。又這一句結出首聯的意思來,“邀人晚興留”是這詩裏主要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