麪湯愁思散文隨筆

三月的大地,地焰冒個不停,有的地裏還長着楊梅色的麥苗正在接受烈日和地火的烘烤;有的已經枯黃割倒等待拉回家;有的地裏索性就只有一片冒塵的紅土。在童年裏,食麪的日子也就要開始,痛苦與飢餓的鬥爭就這樣一次次、一年年重複着,誰也沒有戰勝誰,只留下痛苦的記憶和回憶的愁思。

麪湯愁思散文隨筆

麪食在南方是雜糧,不能當頓。能接連吃上幾頓,大多是窮人已補充大米的不足,愛麪食之人有之,但少之又少。南方的麥子是懶莊稼,是上蒼對農民的恩惠,在那個特殊的年代,誰家的.田地也捨不得閒暇,總在大春收割後撒下麥子,或撒點化肥、泡點水,更多的人家種下即收割。家庭好、人員少的人家,麥子多用來出售烤酒,因爲麥子餵豬餵雞不如包穀,也偶留有部分喂小雞。

在我的童年裏,麪湯一直是個困擾我的問題。那時吃麪湯難以下嚥,每次將湯麪嚥到喉嚨就有想吐的感覺,每頓吃麪湯都是一個痛苦的經歷。記得每次吃麪湯,都會被家人笑話 ,說我就像吃毒藥,毒藥誰也沒有吃過,但麪湯我吃過。

一次,一同學寫下《雞頭面湯》的作文,講述的是:奶奶說晚上要給孩子做雞頭面湯,一羣孩子將所有剛出窩的能抓到的小雞,全都就地正法了,惹得大人哭笑不得。在那個物質睏乏的年代,只要雞頭,其餘棄之,甚爲可惜。同學們的笑聲從未走遠,一直在我腦海裏迴盪。我知道所謂雞頭面湯裏肯定是沒有雞頭的,但還是不知道怎麼做。好奇的我忘記了對面湯的憎恨,還是虛心請教奶奶。奶奶說:“雞頭面湯就是揉麪時,有意將面揉軟,在揪麪湯時,在鍋中翻滾過程中或出現麪疙瘩,凸凹不平,非常適合老人吃。”我不知道奶奶生命裏裏真的喜歡吃麪,還是生活所迫,愛上面食,她說她能當頓,我總是透露出一絲懷疑,這麼大的年紀還喜歡哄小孩,那麼難吃的東西,誰說愛吃,不是傻子,肯定就是騙人。

每次我難以下嚥麪湯的時候,奶奶總是語重心長的說:“你們這是生長福中不知福了,以前最好的時候也就吃頓菜麪湯,菜多面少,餓得不行,經常見不到面,更不用說米,糠也是稀罕之物。”雖然不愛吃,但總比父親他們說的:“吃碗麪湯都要很長時間,長大後媳婦都說不到。”聽之潸然淚下,多年後想起依然眼淚滿眶。奶奶的話總是讓人入耳,並記在心底。

大學時,在古都西安,看着別人吃麪,我心裏還譏笑着:“這羣傻子,吃個面還那麼幸福。”我是從來不主動吃的。一次,一朋友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津津有味的吃着米飯,說:“你這瓜娃,怎麼只會吃米飯,北方這麼好的麪食,你都不會吃。”或許這裏面帶着異樣的感情和文化,是不同文化間的芥蒂。有時,爲了隨衆,還是勉爲其難吃上一頓,才發現不當頓的麪食還不錯,打心裏是不能稱之爲美味的。

如今,才知道:雞頭面湯,很多人都殺過小雞,我不知道是誰抄襲了誰,或許是一個苦難童年的荒誕喜劇,或許是一個感性羣體的的幼知年代。雞頭面湯或許只是爲了讓小孩子愛上面食,沒想到孩子愛上的是雞頭,雞頭是沒有的,有的只能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