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沒有那些雲，確實很藍
有了那些雲，從雲縫底下看上去更藍
陽光夠用，雲彩不多也不少
風吹過來，尚不足以使人不舒服
那塊熟悉的巨石依然斜躺在山坡上
它的語言早已被沉重的軀體壓垮
每天經過這裏，我好想讀懂它
以爲那樣就能讀懂自己
可我偏偏在這關鍵的地方
顯得從未有過的茫然
就像門前那條汩汩流淌的小河
我飲它，遊它，和它嬉戲
但我還是不能成爲它
因爲我無法識別魚的記憶和眼淚
泥土，亂石，冷綠的雜草
山際間瀰漫的嵐煙
對外人來說像是沒有情感的鋪墊
或是視覺裏的垃圾
但對我來說是徹底的.着迷
甚至需要用生命來捍衛
它荒涼，蒼白，無效
但對底色那種飽滿的滋潤
卻是無可替代
任何背離土地的行爲
都像是謀殺
僅僅因爲看到河水從門前流過
炊煙在屋頂嫋嫋升起
僅僅因爲放牧在山坡蜿蜒的小徑上
聽老牛哞哞叫，看山鴿飛過田埂
爲黃昏剪裁
僅僅因爲看到魚的眼淚在池塘里長大
而那些魚媽媽早已帶着孩子游向河流
僅僅因爲看到了玉米交出果實
自己踩着渾身褪色的那種鉛灰色的稻草
我便完成了一個人與土地所有的交流
我也該回家了
因爲文字畢竟是一個審美卻不養家的手藝
那個黃昏，和我一起回家的有
三頭牛，九隻羊，還有一個西沉的落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