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詩詞鑑賞

《浣溪沙》詩詞鑑賞1

紅日已高三丈透②,金爐次第添香獸③。紅錦地衣隨步皺④。

《浣溪沙》詩詞鑑賞

佳人舞點金釵溜⑤,酒惡時拈花蕊嗅⑥。別殿遙聞簫鼓奏⑦。

【註釋】

①浣溪沙:詞牌名。

②紅日:《話總龜》、《西清詩話》、《類說》、《詩人玉屑》等本中均作簾日。三丈透:指太陽升起已有三丈多高,這裏指太陽升起的高度,是虛數,不是實數。透,透過。

③金爐:《詩話總龜》中作佳人。金爐,銅製的香爐。次第:依次。唐劉禹錫《秋江晚泊》詩中有暮霞千萬狀,賓鴻次第飛之句。香獸:以炭屑爲末,勻和香料製成各種獸形的燃料。始用於晉代羊祜,《晉書·羊祜傳》有記載。

④紅錦地衣隨步皺:紅錦地衣,紅色錦緞製成的地毯。地衣,古時鋪在地上的紡織品,即地毯。隨步皺,指金錦織成的地衣隨人的舞步的移動而打皺,此用以形容舞女舞蹈時紅錦地毯隨着舞女旋轉打皺的情形。皺,明刻本《類說》卷三十四誤作雛。

⑤佳人:美女,這裏指善於起舞的宮女。漢司馬相如《長門賦》中有句: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魂足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獨居?舞點:蕭本二主詞作舞急;呂本二主詞作舞黠;《詩話總龜》、《西清詩話》、詩人玉屑》中均作舞徹。舞點,按照音樂的節拍舞完了一支曲調。點,音樂的節拍。金釵溜:頭上的金釵滑落了。金釵,又稱金雀釵,古代婦女頭飾的一種。溜,滑落。

⑥酒惡(ě)時拈(niān)花蕊(ruǐ)嗅:酒惡,《詩話總龜》中作酒渥。亦稱中酒,指喝酒至微醉。這是當時方言。宋趙令《侯鯖錄》卷八中雲:金陵人謂‘中酒’曰‘酒惡’,則知李後主詩云‘酒惡時拈花蕊嗅’,用鄉人語也。拈(niān),侯本二主詞、吳本二主詞中均作沾。《捫蝨新語》中作將。時拈,常常拈取。花蕊,這裏代指花朵。嗅,聞。

⑦別殿:古代帝王所居正殿以外的宮殿。唐王勃《春思賦》中有句:洛陽宮城紛合沓,離房別殿花周匝。遙聞:《西清詩話》、《類說》、《捫蝨新話》中引《古今詩話》、《詩話總龜》、《詩人玉屑》作微聞。簫鼓:簫與鼓,泛指樂奏。南朝梁江淹《別賦》中有句:琴羽張兮簫鼓陳,燕趙歌兮傷美人。簫,一種竹製管樂器。古代的簫用許多竹管排在一起做成,有底;現代的簫一般只用一根竹管制成,不封底,直吹。

【賞析】

這首詞是李煜前期的作品,真實地再現了李煜前期的奢華綺麗的享樂生活。此詞見於蔡絛《西清詩話》,《古今詩話》等本以爲是李氏宮中詩。

詞的上片,是帝王奢華生活和耽於享樂的真實寫照。這裏有時間、有環境、也有事件,更加使讀者看到作者做爲統治者追求和安於奢華享樂的態度和精神世界。通宵達旦的歌舞,奢麗浮華的器具,放浪不拘的宮廷生活,在作者眼裏是那樣的和諧自然。這也就自然地引入下片。下片的首句承上片而來,寫作者眼中佳人的舞姿,發散釵落,可以同上片首句對應看到,歌舞一直未休,可能是夜以繼日的。酒惡一句,作者寫自己已經酒醉不支,但卻仍舊以花解酒,力圖繼續飲宴。最後一句跳開的場面描寫,從側面反映這裏的活動是如何的喧鬧。從內容上看,詞中反映的生活是空虛腐朽的,不僅在生活起居上一味地追求奢華,而且毫不顧及政事百姓,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享樂安逸當中。同時,讀者可以看到,作者在詞中的種種作態對其本人來說,他始終是抱着一種自得的、欣賞的態度的,他的自我陶醉的心情甚至從另一個角度也可以得到說明他大概樂於或希望別人知道他的這種生活,所以要使別殿遙聞簫鼓奏。從藝術上看,這首詞的結構嚴謹,技巧嫺熟,語言華麗,喻象生動。上下兩片承接自然緊密,渾然一體,場面描寫細膩到位,情態表現活靈活現,如酒惡時拈花蕊嗅一句,貼近生活,使一個醉酒享樂的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尤其是紅日已高三丈透句,更是被稱爲絕唱。

這首描寫帝王享樂的詞,藝術上的精美與內容上的腐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同時也同作者後期的詞作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由此讀者也可以想見,如果不是對這種耽於奢華生活樂而不疲,恐怕李煜也不一定會成爲一個亡國之君,階下之囚。歷史的警醒也許正在於此。

《浣溪沙》詩詞鑑賞2

  古詩原文

月底棲鴉當葉看。推窗跕跕墮枝間。霜高風定獨憑欄。

覓句心肝終覆在,掩書涕淚苦無端。可憐衣帶爲誰寬。

  譯文翻譯

在昏暗的月光中,那光禿禿樹杈上的烏鴉就像是樹葉一般。打開窗子,落葉還在不停的飄零。晚霜寒冷中獨自上樓依欄遠望。

想作詩吧,苦尋詩句。合上書雙淚涕縱,心中沒有緣故的煩悶。自己日漸消瘦,這又是爲了什麼?

  註釋解釋

①鴉:有些版本作“雅”字。

②跕跕(dié):下墮貌。《後漢書·馬援傳》:“仰視飛鳶,跕跕墮水中。“

③風定:風停止。

④覓句心肝:苦尋詩句。

⑤無端:無緣無故。

⑥可憐衣帶爲誰寬:引柳永《鳳棲梧》詞“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創作背景

這首詞是王國維於1905年在固原所作。當時王國維遠離家人,獨自一人在外地任教,藉此詞抒發自己內心的孤獨。

  詩文賞析

從詞開端的“月底梄鴉”四個字來看,王國維所寫者爲眼前實有的一種尋常之景物。可是當王國維一加上“當葉看”三個字的述語以後,卻使得這一句原屬於“寫境”的詞句,立即染上了一種近於“造境”的象喻色彩。其所以然者,蓋因既說是“當葉看”,便可證明其窗前之樹必已經是枯凋無葉的樹。而所謂“棲鴉”,則是在淒冷之月色下的“老樹錯鴉”,其所呈現的本應是一幅蕭瑟荒寒的景象。可是王國維卻偏偏要把這原屬於茺寒的“棲鴉”的景色作爲綠意欣然的景色來“當葉看”。只此一句,實在就已經表現了王國維的絕望悲情之中想求得慰藉的一種掙扎和努力。王國維所用“跕跕”原出於《後漢書》之《馬援傳》,本來是寫馬援出征交趾之時,當地的氣候惡劣。這一典實在用得極好,此“跕跕墮”三字,遂亦隱然有了一種隱喻環境之惡劣的暗示。接着詩人寫下了第三句“霜高風定獨憑闌”。“霜”而曰“高”,自可使人興起一種天地皆在嚴霜籠罩之中的寒意彌天之感到至於“風”而曰“定”,則或者會有人以爲不如說“風勁”之更爲有力,但以爲“定”字所予人的感受與聯想實在極好。蓋以如用“勁”字,只不過使人感到風力依然強勁,其摧傷仍未停止而已。而“定”字所予人的感受,則是在一切摧傷都已經完成之後的絲毫無挽回之餘地的絕望的定命。正如李商隱在其《暮秋獨遊曲江》一詩中所寫的“荷葉枯時秋恨成”之“恨成”。

以上前半闋的三句本是寫景象爲主,然而王國維卻寫景之中傳達了這麼豐富的感受和意蘊,遂使得原屬於“寫境”的形象同時也產生了“造境”的託喻的效果。

“覓句心肝終覆在”一句,這句從表面看來也是寫作詞之用心良苦,與“爲制新詞”一句的意思似頗爲相近日但卻因其用字與句法的安排,而蘊含了給讀者更多感發的潛力。首先“覓”字從一開始就暗示了一種探索追尋的努力則是“心肝”二字又給人一種極強烈的感受。再說其下面的“掩書涕淚苦無端”一句。後句所謂“無端”者便有跡可尋,因而其悲感遂亦有了一種原因爲與限度,所以其感人之力遂亦如此。至於“苦”字加強了“無端”之感,是欲求其端而苦不能得之意,如此遂使其涕淚之感。最後一句引用柳永名句,強加於上,略顯俗套,但意思更進一層。

《浣溪沙》詩詞鑑賞3

  古詩原文

雨歇梧桐淚乍收,遣懷翻自憶從頭。摘花銷恨舊風流。

簾影碧桃人已去,屧痕蒼蘚徑空留。兩眉何處月如鉤?

  譯文翻譯

秋雨停了,梧桐樹葉不再滴雨 ,好像是停止了它滴滴的眼淚。重新反覆回憶,釋放自己的情懷。想當初曾與思念之人有過美好的風流往事。(回憶)那美麗的身影、如桃花般的面容,但人已離去(可是人卻不知何處去了)。只空空留下那嬌小的鞋痕在長滿蒼蘚的小徑上。思戀之人在何處,只有孤單的如鉤明月。

  註釋解釋

雨歇句:此言秋雨停了,梧桐樹葉不再滴雨,好像是停止了它滴滴的眼淚。

翻:同“反”。

摘花句:意思是當初曾與她有過美好的風流的往事。杜甫《佳人》:“摘花不插發,採柏動盈掬。”

屧(xie}痕句:此言長滿蒼蘚的小徑上,她那嬌小的鞋痕猶在,可是人卻不知何處去了。 屧痕,即鞋痕。

兩眉:代指所思戀之人。

  創作背景

從內容看大概是納蘭寫給他早年曾愛戀過的一位女子的。在青梅竹馬的表妹、生死患難的盧氏之前,何來這樣一位驚鴻照影的美人?史籍已無從可考,可那份深切的思念卻力透紙背,如歲月一般悠長,縱使青絲變成白髮也無法忘懷。

  詩文賞析

此詞上片景起,情景交織,“淚乍收”已是傷情畢現,又接之以“遣懷”二句,點明傷感之由。“摘花銷恨”中有人有己,低迴惆悵。下片寫眼前空寂之景。前二句以“簾影碧桃”、“屧痕蒼蘚”表現人去樓空的寂寞,結句又以遙遙生問表達了深深的懷念之情。

這首詞爲思念舊日情人而作。首句“雨歇梧桐”與“淚乍收”是什麼關係呢?是表示雨和淚在同一時間停止,還是以雨停比喻淚止?不能說死。作者只是把二者並列提出,以不解解之,反而能增加一種朦朧的意境。反正“梧桐雨”和“流淚”都與離情有關。如溫庭筠《更漏子》詞“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元雜劇中白樸的《唐明皇秋夜梧桐雨》,都能引起讀者的聯想。“遣懷”二句謂爲排遣愁懷反而回憶起過去的戀情,也就是摘花銷恨這件風流韻事。下片由回憶回到現實。“簾影”二句寫眼前所見。竹簾上映着碧桃樹影,花徑的苔蘚上還留下她的鞋印,然而伊人已去,徒然睹物思人,增加傷感。“空留”二字透露出多少感慨和無奈。結句由看到天上彎彎的新月而聯想到伊人的雙眉,但不知她如今人在何處?一種刻骨相思之情躍然紙上,情深意苦。詞句亦纏綿悽婉,令人惆悵。其中“簾影碧桃”和“屧痕蒼蘚”二句,對仗工整而典雅,亦爲此詞增色不少。

《浣溪沙》詩詞鑑賞4

古詩原文

門隔花深舊夢遊,夕陽無語燕歸愁。玉纖香動小簾鉤。落絮無聲春墮淚,行雲有影月含羞。東風臨夜冷於秋。

譯文翻譯

那道門隔着深深的花叢,我的夢魂總是在舊夢中尋遊,夕陽默默無語地漸漸西下。歸來的燕子彷彿帶着憂愁,一股幽香浮動,她那纖纖玉指扯起了小小的簾鉤。

墜落的柳絮靜靜無聲,春天的淚滴在飄零,浮雲投下了暗影,明月含着羞容,東風降臨此夜,竟覺得比秋天還冷!

註釋解釋

①玉纖:纖細潔白之手。

詩文賞析

本詞爲感夢之作。全詞描述夢境尋遊情侶及離別之痛。“門隔”三句寫夢遊深閨情景。“舊夢”二字暗示詞人夢遊情侶居處已非一次,故言“舊”,正見其對情侶魂牽夢繞之眷懷深摯。“夕陽”句以燕歸於夕陽黃昏之際,舊巢難覓,渲染一層暗淡氣氛。“玉纖”句寫詞人來到情侶閨閣,她伸手爲自己掀開帷簾相迎。下片寫夢中離別。“落絮”句寫詞人與情侶離別時,正是暮春柳絮愁寂無聲,冷雨淋漓如墮淚,既寫離別時淒冷氛圍,又象徵了情侶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之狀。“行雲”之雲影暗淡,遮住明月而月光朦朧,彷彿明月含羞。結句實爲“情餘言外,含蓄不盡”(《白雨齋詞話》),顯然,春冷於秋是藝術的錯覺,在此展示的卻是詞人的一片真情。

《浣溪沙》詩詞鑑賞5

浣溪沙·春點疏梅雨後枝

己酉歲,客吳興,收燈夜闔戶無聊,俞商卿呼之共出,因記所見。

春點疏梅雨後枝,翦燈心事峭寒時。市橋攜手步遲遲。

蜜炬來時人更好,玉笙吹徹夜何其。東風落靨不成歸。

翻譯

淳熙十六年,客居吳興,收燈夜百無聊賴,記錄與友人俞商卿漫步吳興街頭所見。

江南的早春,霏霏細雨浸潤梅枝。雨後枝葉像被春色點染,愈見青翠。剪燈之後,元宵的歡樂就告結束,個個都心存惦念,冒着料峭春寒,最後一次涌上街市觀賞花燈。與朋友攜手漫步,也徜徉於燈市街橋。

花燈點燃起來,舞燈的隊伍表演起來,人們的情緒更加高漲,觀燈的人也更加多起來。玉笙鳳簫歡快的曲調一直奏響到更深夜闌。狂歡的人們在拂面春風中徹夜歌舞,留連不歸。

註釋

己酉:宋孝宗淳熙十六年(1189年)。

吳興:舊郡名,宋代爲湖州,即今浙江湖州。

收燈:指正月十六日夜,燈節結束的那一天,這是南宋放燈的風俗。

俞商卿:白石之友:名灝,字商卿,世居杭州,晚年於西湖九里鬆築室,作《青松居士集》。

翦燈心事:收燈。

峭寒:料峭寒氣。

蜜炬:蠟燭。

蜜炬來時:指秉燭而遊。

吹徹:言笙聲不已。

夜何其:夜已何時。

東風落靨:此處比喻東風將梅花瓣吹落的樣子。靨,面頰上的微渦。

賞析

上片首二句寫未出觀燈前的寂寞心情。“春點疏梅雨後枝,翦燈心事峭寒時”兩句,真所謂“清空而義騷雅”。於情意講,惜梅心事,乃嘆息於春來匆匆,不過一般傷春意緒而已。但所謂“翦燈心事”,引出李商隱《夜雨寄北》情景,言外自有許多令人想象處:此處是否也有類似李商隱那樣的意思,比如:“何當共剪兩窗燭,卻話春點雨梅時?”何況,首句“春點”所塑造的“春點疏梅雨後枝”的意象,非常詩意化,清寒寂寥中帶來幾分雅潤清麗,很耐品味。

第三句寫出行。“市橋攜手步遲遲”,“遲遲”兩字寫出層層心意,白石此行因收燈後百無聊賴引起,友人俞商卿呼之乃出,俞商卿不呼他人而單喚白石,顯然兩人情誼非同尋常,在舉城喧鬧過後攜手漫步,正是友人彼此交心的最佳時刻,步履緩慢,交談喁喁,生怕急促的腳步破壞了這份心靈間的寧靜。

下片首二句寫元宵燈市的熱鬧場面:蜜炬,是所見;笙歌,是所聞。結句寫看燈的人樂而忘返,到夜深不肯歸去。玉箏嗚嗚,江梅點點,行行走走,好不愜然。可惜一陣東風吹來,梅花吹落,望之不禁失神:“東風落靨”一句,以美人笑靨比嬌嫩梅花,韻致清絕,思之如圃,美不勝收。

從整體看,這首小詞是寫元宵節收燈之夜作者與友人在吳興街頭散步所見。雨後疏梅着花,春寒料峭,街頭燈燭照耀,笙樂不停,直到夜深人們還遲遲不歸。

全詞用正面白描,勾畫出燈節的熱鬧氣象。

創作背景

此詞作於宋孝宗淳熙十六年(1189年)正月十六日,收燈之夜詞人百無聊賴,故與友人俞商卿漫步吳興街頭,因記所見。

《浣溪沙》詩詞鑑賞6  浣溪沙

歐陽修

湖上朱橋響畫輪,溶溶春水浸春雲,碧琉璃滑淨無塵。

當路遊絲縈醉客,隔花啼鳥喚行人,日斜歸去奈何春。

歐陽修詞作鑑賞

此詞描寫泛舟潁州西湖、留連美好春光的情趣。

作者對湖面天光水色作了傳神而準確的描繪,把握了雲天陽光、花鳥遊絲所蘊含的美的特質,並注入自己心靈深處的情感,創造出幽美的詩情畫意。上片寫湖面風光。首句寫遊客們乘坐着豪華的車子,駛過那裝修着硃紅欄杆的橋樑,來到西湖遊賞春光,傳達出一種喧騰熱鬧的氣氛。第二句溶溶春水浸春雲寫湖水裏映出了雲的影子,雲、水、天空都融一起了。溶溶,水盛貌。春水,言水之柔和;春雲,言云之舒緩。一句之中,並列兩個春字,這倒是名副其實的加一倍寫法,目的就是把這個字突現出來。這句裏的浸字也用得好,把映照說成浸泡,就等於把雲的影子說成是真的雲,通過這種真實感暗中透露出湖水的清澈程度來,從觀察體驗的錯覺中描繪景物的狀態。碧琉璃滑淨無塵,用琉璃的光潔平滑來比喻西湖的水面,表現了湖面泛舟時輕快、暢適的心情,形象而有詩意。

下片寫遊興未盡的留連之情。前兩句是對偶句:當路遊絲縈醉客,隔花啼鳥喚行人。這兩句描寫春物留人,人亦戀春,是全詞的重點所。遊絲,是春季裏昆蟲吐出來的細絲,隨風飄舞花草樹木之間,遊絲本無情而有情,網住春光,留住遊人。歐陽修卻說遊絲縈醉客,這既是遊人賞春縱飲,也有遊人被美景所也是喚住之意,與遊絲縈客同。總的是說春色無多了,何不再流連些時,這正是惜餘春之意。明明是遊人捨不得歸去,卻說成是遊絲、啼鳥出主意挽留。把遊絲、啼鳥說成頗通人性的靈物,這便是詞體以婉曲寫情的特別處。末句裏的日斜歸去四字,說明西湖景色美好,讓人流連:奈何春三個字使得全詞更顯得精彩,它表達了作者鬱積於心的留連惆悵之情。這首詞的結尾,是用陡轉直下的筆法揭示了遊人內心深處的思維活動,表現了由歡快而悲涼這種兩極轉換的心理狀態,故而能夠取得含蓄蘊藉、餘味不絕的藝術效果。

這首詞抒發了作者對春光的深深眷戀。詞中的春光,使讀者聯想到人生的青春、愛情、理想等一切美好的事物。它那深沉委婉的情思,那雋永蘊藉的意境,給讀者以無盡的遐思。

《浣溪沙》詩詞鑑賞7

《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

清代:納蘭性德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譯文

是誰獨自在西風中感慨悲涼,不忍見蕭蕭黃葉而閉上軒窗。獨立屋中任夕陽斜照,沉浸在往事回憶中。

酒後小睡,春日好景正長,閨中賭賽,衣襟滿帶茶香。曾經美好快樂的記憶,當時只覺得最尋常不過,而今卻物是人非。

《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註釋

誰:此處指亡妻。

蕭蕭:風吹葉落髮出的聲音。

疏窗:刻有花紋的窗戶。

被酒:中酒、酒醉。

春睡:醉困沉睡,臉上如春色。

賭書:此處爲李清照和趙明誠的典故。李清照《金石錄後序》雲:“餘性偶強記,每飯罷,坐歸來堂,烹茶,指堆積書史,言某事在某書某卷第幾頁第幾行,以中否角勝負,爲飲茶先後。中即舉杯大笑,至茶傾覆懷中,反不得飲而起,甘心老是鄉矣!故雖處憂患困窮而志不屈。”此句以此典爲喻說明往日與亡妻有着像李清照一樣的美滿的夫妻生活。

消得:消受,享受。

《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創作背景

納蘭性德妻子盧氏多才多藝,可惜的是“成婚三年後妻子亡故”。這首詞就是納蘭性德爲悼念亡妻盧氏所做。詞中道出了今日的酸苦,即那些尋常的往事不能再現,亡妻不可復生,心靈之創痛也永無平復之日。其中有懷戀,有追悔,有悲哀,有惆悵,蘊藏了複雜的感情。

《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賞析

納蘭性德此詞,上闋是此時此地的沉思,下闋是對往時往事的回憶;上闋是納蘭性德此時此地的孤獨,下闋是納蘭性德和妻子在曾經的短短三年之中那一些短暫而無邊的歡樂。

上闋寫喪妻後的孤單淒涼。

“誰念西風獨自涼”從季節變換的感受發端。值此秋深之際,若在往日,妻子便會催促作者添加衣裳,以免着涼生病。但今年此時,已經與妻子陰陽阻隔,她再也不能來爲作者鋪牀疊被,問寒問暖地關心他了。這句反問的答案盡在不言之中,混合了期待與失望的矛盾情緒。開篇“西風”便已奠定了整首詞哀傷的基調。在西風吹冷、黃葉蕭蕭的冬天日子裏,作者緊閉着窗子,獨自覺得特別寒冷,但有誰關心呢?詞人明知已是“獨自涼”,無人念及,卻偏要生出“誰念”的詰問。僅此起首一句,便已傷人心髓,後人讀來不禁與之同悲。而“涼”字描寫的絕不只是天氣,更是詞人的心境。

“蕭蕭黃葉”是秋天的典型景象。在秋風勁吹之下,枯黃的樹葉紛紛揚揚地通過窗戶飄進屋內,給作者心頭更添一層秋意。於是,他便關上窗戶,把那觸緒神傷的黃葉擋在窗外。窗戶關上了,黃葉自然不會再來叨擾,但作者因此也同外界完全隔絕,因而處境更加孤獨。孤寂的感受使作者觸景生情。他獨立在空蕩蕩的屋中,任夕陽斜照在身上,把身影拖得很長很長。這時,他的整個身心全部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次句平接,面對蕭蕭黃葉,又生無限感傷,“傷心人”哪堪重負?納蘭性德或許只有一閉“疏窗”,設法逃避痛苦以求得內心短時的平靜。“西風”、“黃”、“疏窗”、“殘陽”、“沉思往事”的詞人,到這裏,詞所列出的意向彷彿推向了一個定格鏡頭,淒涼的景物襯托着作者淒涼的回憶,長久地鍥入讀者的腦海,併爲之深深感動。

下闋很自然地寫出了詞人對往事的追憶。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兩句回憶妻子在時的生活的兩個片斷:前一句寫妻子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體貼和關心,自己在春天裏酒喝得多了,睡夢沉沉,妻子怕擾了他的好夢,動作說話都輕輕的,不敢驚動;後一句寫夫妻風雅生活的樂趣,夫妻以茶賭書,互相指出某事出在某書某頁某行,誰說得準就舉杯飲茶爲樂,以至樂得茶潑了地,滿室洋溢着茶香。這生活片斷極似當年著名女詞人李清照和她的丈夫趙明誠賭書的情景,說明他們的生活充滿着詩情和雅趣,十分美滿和幸福。納蘭性德以趙明誠、李清照夫婦比自己與盧氏,意在表明白己對盧氏的深深愛戀以及喪失這麼一位才情並茂的妻子的無限哀傷。

納蘭性德是個癡情的人,已是“生死兩茫茫”,陰陽相隔,而他仍割捨不下這份情感,性情中人讀來不禁潸然。傷心的納蘭性德明知無法挽同一切,只有把所有的哀思與無奈化爲最後一句“當時只道是尋常”。這七個字更是字字皆血淚。盧氏生前,作者沉浸在人生最大的幸福之中,但他卻毫不覺察,只道理應如此,平平常常。言外之意,蘊含了作者追悔之情。

全詞情景相生。由西風、黃葉,生出自己孤單寂寞和思念亡妻之情;繼由思念亡妻之情,生出對亡妻在時的生活片斷情景的回憶;最後則由兩個生活片斷,產生出無窮的遺憾。景情互相生髮,互相映襯,一層緊接一層,雖是平常之景之事,卻極其典型,生動地表達了作者沉重的哀傷,故能動人。

《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作者介紹

納蘭性德(1655-1685),滿洲人,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清代最著名詞人之一。其詩詞“納蘭詞”在清代以至整個中國詞壇上都享有很高的聲譽,在中國文學史上也佔有光彩奪目的一席。他生活於滿漢融合時期,其貴族家庭興衰具有關聯於王朝國事的典型性。雖侍從帝王,卻嚮往經歷平淡。特殊的生活環境背景,加之個人的超逸才華,使其詩詞創作呈現出獨特的個性和鮮明的藝術風格。流傳至今的《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富於意境,是其衆多代表作之一。

《浣溪沙》詩詞鑑賞8

【年代】:

【作者】:

周邦彥——《浣溪沙》

【內容】:

翠葆參差竹徑成, 新荷跳雨淚珠傾。 曲闌斜轉小池亭。

風約簾衣歸燕急, 水搖扇影戲魚驚。 柳梢殘日弄微晴。

【作者】:

周邦彥(1056-1121)字美成,號清真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他懂音樂,能自作曲,向來被認爲是北宋末年的大詞人。其詞多寫男女之情,講究形式格律和語言技巧,對詞的發展頗有影響。有《片玉詞》。

【註釋】:

翠葆:指草木新生枝芽。 竹徑成:春筍入夏已長成竹林。 跳雨:形容雨滴打在荷葉上如蹦玉跳珠。

【賞析】

此詞寫夏日乍雨還晴的景色,體物工巧。新竹成林,新荷跳雨,柳梢弄晴,具見新穎別緻;至曲闌斜轉,風約簾衣,水搖扇影,則人、景渾然一體,意趣橫生,清新柔麗,委婉多姿。 薛礪若《宋詞通論》:美成這種小詞與任何詞家的意境和風格都不相同,雖然都是屬於清麗婉柔的一派寫法,他於清麗婉柔之外含有一種極細微敏銳的感覺,而以靜默自然的意態寫出。 俞陛雲《唐五代兩宋詞選釋》:通首皆寫景,別具一格。字字矜煉,“歸燕”二句宛似宋人詩集佳句,雖不涉人事,而景中之人,含有一種閒適之趣。“搖扇”句雖有人在,只是虛寫。

《浣溪沙》詩詞鑑賞9

手卷真珠上玉鉤, 依前春恨鎖重樓。 風裏落花誰是主,思悠悠。

青鳥不傳雲外信, 丁香空結雨中愁。 回首綠波三楚暮,接天流。

【註釋】:

真珠:即珠簾。

青鳥:傳說曾爲西王母傳遞消息給武帝。這裏指帶信的人。 雲外,指遙遠的地方。

丁香結·丁香的花蕾。此外詩人用以象徵愁心。

三楚:指南楚、東楚、西楚。三楚地域,說法不一。這裏用《漢書·高帝紀》注:

江陵(今湖北江陵一帶)爲南楚。吳(今江蘇吳縣一帶)爲東楚。彭城(今江蘇銅山縣一帶)爲西楚。“三楚暮”,一作“三峽暮”。

【賞析】

這首詞借抒寫男女之間的悵恨來表達作者的愁恨與感慨。上片寫重樓春恨,落花無主。下片進一層寫愁腸百結,固不可解。有人認爲這首詞非一般的對景抒情之作,可能是在南唐受後周嚴重威脅的情況下,李璟借小詞寄託其彷徨無措的心情。

李璟的詞,已擺脫雕飾的習氣,沒有晦澀之病。辭語雅潔,感慨深沉。

王方俊《唐宋詞賞析》:全詞情景融爲一體,氣象雄偉,意境深沉委婉,留有餘韻,可稱詞中之神品,不爲過譽。

《漫叟詩話》:李璟有曲雲“手卷真珠上玉鉤”,或改爲“珠簾”,非所謂遇知音者。

《詩話總龜》:《翰苑名談》雲李璟“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思清句雅可愛。

黃蓼園《蓼園詞選》:清和宛轉,詞旨秀穎。

《南唐二主詞輯述評》引《翰苑名談》雲:清雅可誦。

《浣溪沙》詩詞鑑賞10

浣溪沙·遊蘄水清泉寺原文:

遊蘄水清泉寺,寺臨蘭溪,溪水西流。

山下蘭芽短浸溪,鬆間沙路淨無泥,瀟瀟暮雨子規啼。(瀟瀟 一作:蕭蕭)

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髮唱黃雞。

浣溪沙·遊蘄水清泉寺譯文及註釋

譯文

遊玩蘄水的清泉寺,寺廟在蘭溪的旁邊,溪水向西流淌。山腳下剛生長出來的幼芽浸泡在溪水中,松林間的沙路被雨水沖洗的一塵不染,傍晚,下起了小雨,布穀鳥的叫聲從松林中傳出。

誰說人生就不能再回到少年時期? 門前的溪水還能向西邊流淌!不要在老年感嘆時光的飛逝啊!

註釋

蘄qí水:縣名,今湖北浠水縣。時與醫人龐安時(字安常)同遊,見《東坡題跋》卷三《書清泉寺詞》。

浸:泡在水中。

蕭蕭:形容雨聲。

子規:杜鵑,又叫杜宇、 布穀、子規、望帝、蜀鳥等。

無再少:不能回到少年時代。

白髮:老年。

唱黃雞:感慨時光的流逝。因黃雞可以報曉,表示時光的流逝。

浣溪沙·遊蘄水清泉寺賞析浣溪沙·遊蘄水清泉寺賞析

這是一首觸景生慨、蘊含人生哲理的小詞,體現了作者熱愛生活、樂觀曠達的性格。

上片寫暮春遊清泉寺所見之幽雅景緻。山下溪水潺湲,溪邊的蘭草才抽出嫩芽,蔓延浸泡在溪水中。松柏夾道的沙石小路,經過春雨的沖刷,潔淨無泥。時值日暮,松林間的杜鵑在瀟瀟細雨中啼叫着。這是一幅多麼幽美寧靜的山林景緻啊!首七字既點出遊清泉寺時的時令,也點明蘭溪之名的由來。“浸”字與“皋蘭被徑兮,斯路漸”(《楚辭·招魂》)中的“漸”字一樣,均有“蔓延”之意。蘭草此際始出“芽”,其芽尚“短”,但生機勃勃,長勢很快,已由岸邊蔓延至溪水中矣。杜鵑啼聲悽婉,本是易引發羈旅之愁的。但作者此際漫步溪邊,觸目無非生意,渾然忘卻塵世的喧囂和官場的污穢,心情是愉悅的。兼之疾病始愈,有醫者相伴遊賞,故杜鵑的啼叫亦未能攪亂作者此時之清興。總之,上片只是寫實景,其內心所喚起的應是對大自然的喜愛及對人生的回味,這就引出了下片的對人生的哲思。

下片就眼前“溪水西流”之景生髮感慨和議論。“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漢·《長歌行》)。“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時”。江水的東流不返,正如人的青春年華只有一次一樣,都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規律,曾使古今無數人爲之悲嘆。而作者此際面對着眼前西流的蘭溪水,卻產生奇妙的遐想:既然溪水可以西流,人爲什麼不可以重新擁有青春年華呢?人生之“再少”,非如道教徒所企求的“返老還童”,乃是說應保持一種年輕的樂觀的心態。因爲人並不能改變這個世界;人所能改變的,僅僅是對這個世界的態度和看法。白居易《醉歌》詩有“誰道使君不解飲,聽唱黃雞與白日。黃雞催曉丑時鳴,白日催年酉前沒。腰間紅綬系未穩,鏡裏朱顏看已失”諸句,乃嗟老嘆衰之詞也。作者尾句反用其意,認爲即使到了暮年,也不應有那種“黃雞催曉”、朱顏已失的衰頹心態,體現了作者在貶謫期間曠達振作的精神狀態。

全詞的特點是即景抒慨,寫景純用白描,細緻淡雅;抒慨昂揚振拔,富有哲理。此前,作者於熙寧六年(1073)曾有詩云:“江邊身世兩悠悠,久與滄波共白頭。造物亦知人易老,故教江水向西流”(《八月十五日看潮五絕》其三)。乃是在錢塘潮來江水迴流時所生髮的感慨,與此詞旨趣有相近之處。但當時作者是自請外任,以太常博士直史館的頭銜到美麗富庶的杭州作通判,是京官下派作地方官,仕途失意之感並不濃。此時則是以待罪之官的身份被安置在偏僻的黃州,孤寂苦楚的心情不是輕易可以擺脫的。因此,此詞下片所表現出來的對青春活力的呼喚,對老而無爲的觀點的否棄,便顯得尤爲可貴。可以說,這種在“命壓人頭不奈何”的逆境中的樂觀奮發的精神,是蘇軾之所以受到後世尊崇的重要原因之一。

東坡爲人胸襟坦蕩曠達,善於因緣自適。他因詩中有所謂“譏諷朝廷”語,被羅織罪名入獄,“烏臺詩案”過後,於公元1080年(元豐三年)二月貶到黃州。初時雖也吟過“飲中真味老更濃,醉裏狂言醒可怕”(《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那樣惴惴不安的詩句,但當生活安頓下來之後,樵夫野老的幫助,親朋故舊的關心,州郡長官的禮遇,山川風物的吸引,促使他撥開眼前的陰霾,敞開了超曠爽朗的心扉。這首樂觀的呼喚青春的人生之歌,當是在這種心情下吟出的。

上闋三句,寫清泉寺幽雅的風光和環境。山下小溪潺湲,岸邊的蘭草剛剛萌生嬌嫩的幼芽。松林間的沙路,彷彿經過清泉沖刷,一塵不染,異常潔淨。傍晚細雨瀟瀟,寺外傳來了杜鵑的啼聲。這一派畫意的光景,滌去官場的惡濁,沒有市朝的塵囂。它優美,潔淨,瀟灑……充滿詩的情趣,春的生機。它爽人耳目,沁人心脾,誘發詩人愛悅自然、執着人生的情懷。

環境啓迪,靈感生髮。於是詞人在下闋進發出使人感奮的議論。這種議論不是抽象的,概念化的,而是即景取喻,以富有情韻的語言,攄寫有關人生的哲理。“誰道”兩句,以反詰喚起:以借喻回答。“人生長恨水長東”,光陰猶如晝夜不停的流水,匆匆向東奔駛,一去不可復返,青春對於人只有一次,正如古人所說:“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時。”這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規律。然而,在某種意義上講,人未始不可以老當益壯,自強不息的精神,往往能煥發出青春的光彩。因此詞人發出令人振奮的議論:“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

人們慣用“白髮”、“黃雞”比喻世事匆促,光景催年,發出衰颯的悲吟。白居易當年在《醉歌》中唱道:“誰道使君不解歌,聽唱黃雞與白日。黃雞催曉丑時鳴,白日催年酉前沒。腰間紅綬系未穩,鏡裏朱顏看已失。”杜甫也曾化用樂天詩,吟過“試呼自發感秋人,令唱黃雞催曉曲”之句。此處作者反其意而用之,希望人們不要徒發自傷衰老之嘆。“誰道人生無再少?”“休將白髮唱黃雞!”這與另一首《浣溪沙》中所云“莫唱黃雞並白髮”,用意相同。應該說,這是不服衰老的宣言,這是對生活、對未來的嚮往和追求,這是對青春活力的召喚。在貶謫生活中,能一反感傷遲暮的低沉之調,唱出如此催人自強的歌曲,這體現出蘇軾熱愛生活、曠達樂觀的性格。

《浣溪沙》詩詞鑑賞11

病起蕭蕭兩鬢華,臥看殘月上窗紗。豆蔻連梢煎熟水,莫分茶。

枕上詩書閒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終日向人多醞藉,木犀花。

  古詩簡介

《攤破浣溪沙·病起蕭蕭兩鬢華》這首詞創作於李清照的晚年,是一首抒情詞,最早收錄在《樂府雅詞》中。

從此詞的詞情來看是李清照大病漸愈時所作。上闋描寫黎明前病中室內生活,下闋描寫白天裏室外景物,作者抓住大病漸愈這一生活片斷,從身心感受運筆,無論寫病中生活細事,還是寫病中所見景物,不受物所束,不爲病所苦,無不流露出女詞人病中清靜閒適的心情;而身臥病牀,鬢髮斑白,臥看殘月,煎藥忌茶,又無不蘊含着病中孤苦哀愁的心境。此詞筆致淡雅,情調直切,意境清朗,含蘊耐味。

  譯文

兩鬢已經稀疏病後又添白髮了,臥在牀榻上看着殘月照在窗紗上。將豆蔻煎成沸騰的湯水,不用強打精神分茶而食。

靠在枕上讀書是多麼閒適,門前的景色在雨中更佳。整日陪伴着我,只有那深沉含蓄的木犀花。

  註釋

①攤破浣溪沙:又名《山花子》。原爲唐教坊曲名,後用爲詞牌。在唐五代時即將《浣溪沙》的上下片,各增添三個字的結句,成爲“七、七、七、三”字格式,名曰《攤破浣溪沙》或《添字浣溪沙》。又因南唐李璟詞“菡萏香銷”之下片“細雨夢迴”兩句頗有名,故又有《南唐浣溪沙》之稱。雙調四十八字,平韻。

②蕭蕭:這裏形容鬢髮華白稀疏的樣子。

③豆蔻:藥物名,其性能行氣、化溼、溫中、和胃……豆蔻連梢:語見於張良臣《西江月》:“蠻江豆蔻影連梢。”熟:《天籟軒詞選》、《歷代詩餘》作“熱”。熟水:當時的一種藥用飲料。陳元靚《事林廣記》別集卷七之《豆蔻熟水》:“夏月凡造熟水,先傾百盞滾湯在瓶器內,然後將所用之物投入。密封瓶口,則香倍矣……白豆蔻殼揀淨,投入沸湯瓶中,密封片時用之,極妙。每次用七個足矣。不可多用,多則香濁。”《百草正義》則說:“白豆蔻氣味皆極濃厚,咀嚼久之,又有一種清澈冷洌之氣,隱隱然沁入心脾。則先升後降,所以又能下氣。”

④分茶:楊萬里《澹庵坐上觀顯上人分茶》詩有云:“分茶何似煎茶好,煎茶不似分茶巧”,由此可見,“分茶”是一種巧妙高雅的茶戲。其方法是用茶匙取茶湯分別注入盞中飲食。

⑤書:《歷代詩餘》作“篇”字。

⑥醞藉:寬和有涵容。《漢書·薛廣德傳》:“廣德爲人,溫雅有醞藉。”

⑦木犀花:即桂花。

  賞析/鑑賞

這首詞創作於作者的'晚年,是一首抒情詞,主要寫她病後的生活情狀,委婉動人。詞中所述多爲尋常之事、自然之情,淡淡推出,卻起扣人心絃之效。

詞中系相對病前而言,因爲大病,頭髮白了許多,而且掉了不少。至此,作者即刻打住,下句另起一意。這個處理極妙,意思似乎是說,頭髮已經那樣,何必再去管它,還是料理今後罷。這不僅表現了作者的樂觀態度,行文也更簡潔。

下面接寫了看月與煎藥。因爲還沒有全好,又夜裏,作者做不了什麼事,只好休息,臥着看月。“臥看”,是因爲大病初起,身子乏力,同時也說明作者心情閒散,漫不經心,兩字極爲傳神。“上”字說明此乃初升之月,則此殘月當爲上弦月,此時入夜還淺。病中的人當然不能睡得太晚,寫得極爲逼真。上句寫的是衰象,此句卻是樂事,表明作者確實不太以發白爲念了。“莫分茶”即不飲茶,茶性涼,與豆蔻性正相反,故忌之。以豆蔻熟水爲飲,即含有以藥代茶之意。這又與首句呼應。人兒斜臥,缺月初上,室中飄散縷縷清香,一派閒靜氣氛。

下片寫白日消閒情事。觀書、散詩、賞景,確實是大病初起的人消磨時光的最好辦法。“閒處好”一是說這樣看書只能閒暇無事才能如此;一是說閒時也只能看點閒書,看時也很隨便,消遣而已。對一個成天閒散家的人說來,偶然下一次雨,那雨中的景緻,卻也較平時別有一種情趣。末句將木犀擬人化,結得雋永有致。“木犀”點出時間。本來是自己終日看花,卻說花終日“向人”,把木犀寫得非常多情,同時也表達了作者對木犀的喜愛,見出她終日都把它觀賞。“醞藉”,寫桂花溫雅清淡的風度。木犀花小淡黃,芬芳徐吐,不像牡丹夭桃那樣只以濃豔媚人,用“醞藉”形容,亦極得神。“醞藉”又可指含蓄香氣而言。

此詞格調輕快,心境怡然自得,與同時其他作品很不相同。通篇全用白描,語言樸素自然,情味深長。

《浣溪沙》詩詞鑑賞12

【年代】:唐 【作者】:張泌——《浣溪沙》

【內容】:

鈿轂香車過柳堤,樺煙分處馬頻嘶,爲他沉醉不成泥。 花滿驛亭香露細,杜鵑聲斷玉蟾低,含情無語倚樓西。

馬上凝情憶舊遊,照花淹竹小溪流,鈿箏羅幕玉搔頭。 早是出門長帶月,可堪分袂又經秋,晚風斜日不勝愁。

獨立寒階望月華,露濃香泛小庭花,繡屏愁背一燈斜。 雲雨自從分散後,人間無路到仙家,但憑魂夢訪天涯。

依約殘眉理舊黃,翠鬟拋擲一簪長,暖風晴日罷朝妝。 閒折海棠看又拈,玉纖無力惹餘香,此情誰會倚斜陽。

翡翠屏開繡幄紅,謝娥無力曉妝慵,錦帷鴛被宿香濃。 微雨小庭春寂寞,燕飛鶯語隔簾櫳,杏花凝恨倚東風。

花月香寒悄夜塵,綺筵幽會暗傷神,嬋娟依約畫屏人。 人不見時還暫語,令才拋後愛微嚬,越羅巴錦不勝春。

偏戴花冠白玉簪,睡容新起意沈吟,翠鈿金縷鎮眉心。 小檻日斜風悄悄,隔簾零落杏花陰,斷香輕碧鎖愁深。

晚逐香車入鳳城,東風斜揭繡簾輕,慢回嬌眼笑盈盈。 消息未通何計是,便須佯醉且隨行,依稀聞道太狂生。

小市東門欲雪天,衆中依約見神仙,蕊黃香畫貼金蟬。 飲散黃昏人草草,醉容無語立門前,馬嘶塵烘一街煙。

【作者】: 張泌(生卒年不詳),字於澄,常州(今江蘇常州)人。起初擔任過句容(今江蘇句容)尉,南唐後主任爲監察御史,歷任考功員外郎 、中書舍人。南唐亡國後,隨後主李煜投降北宋,升遷爲郎中,故基本上屬於南唐詞人。傳說後主李煜死後,張泌每年寒食日都要去後主墳上祭奠,哭得頗爲傷心。由此可見,他對李後主的感情是很深的。 【註釋】:

①泛:透出。

【賞析】 這首春夜懷人的小詞,抒寫了作者對心上人的深切懷念與刻骨相思。月明之夜,花香四溢,獨立寒階,睹景思人。詞的上片着重寫景,下片着重抒情。當七年級別,人間既難再見,便只有在夢中尋訪,以慰相思。這首詞委婉含蓄,情味深長而又真摯感人。 《花間集》:張子澄時有幽豔語,“露濃香泛小庭花”是也。時遂有以《浣溪沙》爲《小庭花》者。 《餐櫻廡詞話》況周頤雲:張泌詞,其佳者能蘊藉有韻致,如《浣溪沙》諸闋。

《浣溪沙》詩詞鑑賞13

儂是嶔崎可笑人,不妨開口笑時頻。有人一笑座生春。

歌欲顰時還淺笑,醉逢笑處卻輕顰。宜顰宜笑越精神。

古詩簡介

《浣溪沙·贈子文侍人名笑笑》是宋代愛國詞人辛棄疾的作品。此詞雖是作者贈給同僚嚴子文的侍姬笑笑的調侃之作,但通過對侍姬這類卑賤女子的讚賞,表明作者對人好惡是以是否維護國家統一爲標準的,這從側面反映了作者的愛國主義思想。

賞析/鑑賞

辛棄疾的人格是偉大的,他的愛國主義精神瀰漫於他的整個精神世界,所以發之爲詩文,大的可以成爲《九議》、《十論》,小的或送一個侍姬這樣近乎遊戲的小令,也莫不都閃爍着思想的光芒。這闋詞就是稼軒於公元168年(乾道四年)他9歲時,在同僚嚴子文的家宴上,贈給嚴子文的侍姬一位名叫“笑笑”的調侃之作。儘管如此,但令人讀來總感到有一種潛在的思想力量,總覺得這闋詞在語言文字之外,還有一種思想之波在撼人的靈魂,讓人總想要去捕捉到它。

“儂”,江浙一帶方言稱“你”爲儂。所謂“吳儂軟語”,想必這一位侍姬是吳人,故稼軒戲以她的家鄉話稱她。“嶔崎可笑”,這是借用晉周顗讚賞桓彝的故事。《晉書·桓彝傳》:“桓彝字茂倫,雅爲周顗所重。顗嘗嘆曰:‘茂倫,固可笑人也。’”這裏的“笑”據《詩詞曲語辭匯釋》解:“笑,欣羨之辭。與嘲笑之義別。”稼軒在另一闋《鷓鴣天·鄭守厚卿席上謝餘伯山》一詞也說:“君家兄弟真堪笑,個個能修五鳳樓。”修五鳳樓是盛讚他們兄弟文章寫得漂亮。所以這裏的“真堪笑”,也是真值得羨慕之意。嶔崎本是指山的高峻,喻於人,是比之爲骨鯁俊拔。稼軒把這個典故拉來送給這位侍女,這就等於說這位叫“笑笑”的侍女,竟是一位傑出不羣的值得欽佩的偉丈夫式的人物了。這作爲對一個侍女的歌頌,確實有點不倫不類。這當然不是稼軒沒詞了,不懂得用典而胡亂比附。以他這樣一位寫起詞來“如春雲浮空,卷舒起滅,隨所變態,無非可觀”的大家,不可能不懂用典,更何況他“其穠麗綿密處,亦不在小晏、秦郎之下。”爲女人作豔語,原也當行。那麼就只有從文字的本意來理解了。這就是說笑笑一定有其不凡之處,所以稼軒纔會許之以如茂倫那樣的嶔崎歷落,可欽可羨之人。古時侍姬,固多不凡。如張愔之關盼盼,石崇之綠珠,但那還多是忠於故主而已。而這裏的笑笑,可惜沒有留下更多的記載,其主既未故,那無妨反求之於稼軒所欽羨的事物。辛棄疾3歲奉表南歸,本擬爲祖國的統一作番事業的,誰知《美芹十論》空上,朝廷本無恢復之志,僅讓他在建康作一行政之副職,而且是“添差之員”,形同虛設。以如此之壯年,抱一腔熱血而來的盛氣之英雄,僅給這樣一個冷板凳坐,其心情之抑鬱是可想而知的了。所以他在這同一時期作的《滿江紅》中就說:“笑人世蒼然無物”。他對於主和派掌權的這個朝廷,認之爲無人,也是理所當然的。對滿朝公卿將相視之爲“無物”的稼軒,卻以“嶔崎可笑”許一侍姬,以這些猥瑣的鬚眉作襯,則紅粉之磊落也就非常形象、可以感觸的了。

再從詞中具體地分析一下笑笑的傑出之在。稼軒詞中說了:就在於她“歌欲顰時還淺笑”、“醉逢笑處卻輕顰”。理解這兩句詞,得了解當時的背景:南宋小朝廷正是如杜牧說的:“商女不知亡國恨,隔牆猶唱後庭花”那樣的一個萎靡世界。在這時,每一個有良心的人,歌時應當是痛苦的,但這還是一般的感情。而她卻於痛苦中反要淺笑。這不是寫她麻木不仁,不是寫她縱情歡笑,而是說她在本來欲顰之處,卻發出了“淺笑”。這就透露了她這笑含有悽傷之情。這無法或不屑縱聲的“淺笑”,只能是嘴角那苦苦的一撇,是冷然的微哂,是欲笑不得之強顏。總之它是內心痛苦之極的一種反態。長歌當哭,它是比哭更悽慘得多的。是以當別人快樂地喝醉了酒,作出種種醜態時,她卻又不由地皺起了眉頭,一股討厭鄙棄之情溢於眉宇。這一顰一笑之間,就把她那種高傲的秉性,活脫脫地寫了出來。正如屈原之“衆人皆醉而我獨醒”一樣,她是很有點不同流俗而別具慧心的。在那樣的社會裏,竟有這樣一位不趨炎附勢、不同流合污,反而很有點脫俗超凡的女子,的確令人高興,無怪乎稼軒要由衷地讚歎她“宜顰宜笑越精神”了。顰其所顰而笑其所笑,是以曰“宜”。那麼這個“精神”就不單是指她那一種女性的美的外露,而更是指她一顰一笑所表現出來的高尚的精神境界。

從這裏可以看到稼軒對於這一種傲態的欽佩,無此傲態作爲底色,則輕顰淺笑,都顯輕薄,徒見其不“宜”了。那麼由此可見:笑笑的顰笑,定與抗戰派的思想感情合拍,這固然是當時廣大人民的普遍意願,也不排斥她就是因堅持抗戰而獲罪以作奴婢的家屬。因而她的見解很合乎稼軒的思想,所以稼軒這纔有“一笑坐生春”的感覺。這春,是說如坐春風之中,不要從淺處着想。能使稼軒感到如坐春風之中的,那當然是他非常愜意的時候。岳珂寫的他親自經歷的一段故事:稼軒守南徐的時候,每宴必命侍姬歌其所作。“既而又作《永遇樂》,序北府事,首章曰:‘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又曰:‘不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特置酒招數客,使妓迭歌,益自擊節,偏問客,必使摘其疵,遜謝不可。客或措一二辭,不契其意,又弗答,然揮羽四顧不止。”把稼軒記得虎虎有生氣。這當是“一座生春”最形象的解釋。稼軒之所以如此迭歌以請益者,只不過意在悲歌以寄慨,感到豪情有所發泄罷了。這當然是他後來的事。以此類推,可以想象得到:他們在此家宴中高談闊論,笑笑時發如花妙語,說得是那樣中聽,有助豪情,使人感到周身舒暢。故此稼軒對於的“開口笑時頻”寄予了那樣真摯而熱烈的感情。當此之時,酒酣耳熱,小小天地盡是他們主戰派的世界,更難得的是,紅粉居然知己,所以就更感到她越笑越精神,她此時,已完全不是一個歌舞妓,而直是他不能不欽佩的嶔崎歷落的大丈夫了。

也許有人會說,這只不過是遊戲筆墨,因爲句句都要嵌有“笑”字,是以這裏的顰笑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含義。這當然不失爲一種詮釋。但劉勰說得好:“校練務精,捃理須覈。”典故之爲用,本來重在更豐滿地引證現實,是以用典宜切,這是絕不能胡亂拼湊的。辛棄疾詞全集,一共寫了184個“笑”字。可見他並不是不會用笑字。例如“絕代佳人,曾一笑、傾國傾城”,又如“的礫嬌波宜笑”,又如“忽地倚人陪笑”,皆寫得極盡風流之能事。因此,他不會無緣無故地以嶔崎之骨形容婀娜之姿。在古書中,這類形容女性的詞本就不少。柳永有許多詞是寫給侍姬的,如“心娘自小能歌舞,舉意動容皆濟楚”,如“佳娘捧板花鈿簇,唱出新聲羣豔服”,如“蟲娘舉措皆掩潤,每到婆娑偏恃俊”等等,不一而足,從沒有以陽剛的嶔崎磊落之丈夫氣概許女子。當然,這是柳永,固不足論。稼軒自己寫的這類作品雖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如他在《鵲橋仙·贈人》中開頭就是:“風流標格,惺鬆言語,真個十分奇絕。”在《鷓鴣天·有所贈》中說:“眉黛斂,眼波流,十年薄倖說揚州。”說明他並不是不能溫柔,而一定要作盤空硬語的。最可比較的是,他還有一闋《蝶戀花·席上贈楊濟翁侍兒》:

小小年華才月半。羅幕春風,幸自無人見。剛道羞郎低粉面,傍人瞥見回嬌盼。昨夜西風陪女伴。柳困花慵,見說歸來晚。勸客特觴渾未慣,未歌先斂花枝顫。

從題目說,與這篇堪稱姐妹,然而那倒真個是滿紙脂粉氣。當然不能說這樣嬌小的女兒“嶔崎可笑”,然而也不是沒有思想性。詞中的“渾未慣”、“花枝顫”,將一個小女子的自尊和那因屈辱而顫慄的靈魂,刻畫得非常深刻。稼軒畢竟是有心人,雖寫得極溫柔,亦極見個性。

可見這闋《浣溪沙》詞決不是什麼無聊文字,而要看成是寫給“同志”的、又是一位爲世俗所瞧不起而思想境界卻又是傑出的同志。那怕是從僅僅不小瞧侍姬這類卑賤的小女子這一點,也可以看出稼軒的不凡。這樣的主題,在當年要莊嚴地寫出一篇論文,那是有礙的。他以“小道”之詞,作即興之贈,那就反而是風雅之事了。所以他雖句句不離“笑”字,句句不離笑笑的身份,但也句句都飽含了對於“同志”的欣慰之情。愛國主義的思想是偉大的,但卻是無所不在的。所以他這裏文字是非常技巧而優美的,他把一位侍女擡高到了這樣高的地位,這就完全不是庸俗的捧角兒,而是他把對於祖國的熱愛看得高於一切,用以衡量一切:誰不愛國,誰不維護國家的統一,雖卿相君主,他亦視爲“無物”;而贊成國家統一的,則雖歌妓侍女,也可以許之爲“嶔崎歷落”之人。從這個側面,令人又看到了稼軒對於祖國有着無比深摯的感情。也正是這種愛國主義的感情,使得他顛倒了對於大人物和奴婢尊卑的陳腐見解,從而具備了進步的立場,這在當年應該說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浣溪沙》詩詞鑑賞14

 浣溪沙·洞庭

張孝祥

行盡瀟湘到洞庭。楚天闊處數峯青。旗梢不動晚波平。

紅蓼①一灣紋纈亂,白魚雙尾玉刀明。夜涼船影浸疏星。

注:①紅蓼,指生在水邊的紅色蓼草。

鑑賞:

這首詞是張孝祥在公元1168年(宋孝宗乾道四年),由知潭州(今湖南長沙)調知荊南(荊州,今湖北江陵)兼荊湖北路安撫使時,洞湘江入沿庭湖所作。他前年爲諫官所劾,罷任北歸,也曾泛湘江而至洞庭,作《念奴嬌?過洞庭》詞,有“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短髮蕭騷襟袖冷”等語,流露出一種疾俗憤世的情緒,這一首寫得心氣平和多了。他從長沙出發,舟行至洞庭湖,前一段路程以“行盡瀟湘”一筆帶過,“到洞庭”三字引出下文。“楚天闊處數峯青”一句,寫洞庭湖全景恰到好處。范仲淹《岳陽樓記》雲:“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是在岳陽樓上俯視洞庭之景。詞人泊舟湖中,不復寫湖之大如何如何,只說四圍廣闊,遠處峯青,則規模可 見,氣象可想。“旗梢不動晚波平”,是官船晚泊時景象,呈現出大自然清幽的靜態美。旗梢,即旗旓。船頭所插旌旗上的飄帶一絲不動,表明此刻的湖面,風平浪靜,所以出現傍晚水波平靜的景象,唯有鱗鱗細浪了。這樣夕陽斜照湖面停泊的船舟,與遼闊的楚天,青色的山逢,共同構成一幅境界開闊而又幽靜的山水畫面。

下片寫停船後泛覽湖景所見。“紅蓼一灣紋 纈亂,白魚雙尾玉刀明”兩句,不僅對仗工整,而且隨着視野的轉換,顯示出另一番情趣,並給人一種紅白鮮明的色彩感。“ 紅蓼”,指生於水邊的紅色蓼草。南宋朱弁《曲洧舊聞》卷四雲:“紅蓼,即《詩》所謂游龍也。俗呼水紅。江東人別澤蓼,呼之爲火蓼。”唐代詩人杜牧《歙州盧中丞見惠名醞》:“猶念悲秋分賜,夾溪紅蓼映風蒲。”而詞中的“紅蓼”與“白魚”相對,更感到作者的構思精巧,觀察入微。詞人既寫了遠處一條水灣倒映出的紅蓼圖,又寫了似的雙尾白魚。魚稱“雙尾”而“明”,是躍出水面之魚,靜中見動。“夜涼船影浸疏星”一句,以景語收結,尤耐人尋味。

這裏作者變換出另一幅畫面,而思緒已超越了時空對唸的限制,直接轉入夜景,使讀者有更多的想象餘地思考這個過程。再從畫面本身看,是從行舟夜泊的角度落筆,攝取大自然中富有代表性的兩種景象:一是疏星淡月,倒影湖中;二是水中船影遮蓋着星空倒影。這 不僅與前面的“楚天闊”、“晚波平”的自然景象相呼 應,而且充分地展現了優美的詞境。“夜涼”二字,既是詞人的直感,又顯示出流戀自然界的心態。

問題:

(1)這首詞的上闕寫了哪些景物,描繪了一幅什麼樣的畫面?(3分)

(2)詞的下闕使用了多種藝術手法,請舉出兩例作簡要賞析。(4分)

答案:

(1).上闕寫了遼闊的楚天、青色 的山峯、平靜的湖面、停泊的晚舟等景物;描繪了一幅境界開闊而又幽靜的山水畫面。

(2).①動靜結合,“明”是躍出水面之魚,在這樣的安靜的環境中,靜中見動。②比喻、對比,將雙尾白魚比作“玉刀”,既寫出魚的特徵,也和“紅蓼”形成鮮明的色彩對比,給人強烈的色彩感。③想象。停船之時是傍晚,而“夜涼船影浸疏星”一句直接轉入夜景,在想象中展現出水中船影遮蓋着星空倒影的優美境界。(只要任意舉出兩種手法即可)

《浣溪沙》詩詞鑑賞15

《浣溪沙·徐門石潭謝雨道上作》

作者:蘇軾

蔌蔌衣巾落棗花,村南村北響繅車。牛衣古柳賣黃瓜。

酒困路長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門試問野人家。

【註釋】

1.此句謂棗花紛紛落在衣巾上,句法倒裝;簌簌,下落貌。

2.繅車:抽絲工具。

3.牛衣:《漢書·王章傳》"章疾病,無被,臥牛衣中"。宋程大昌《演繁露》卷二《牛衣》條:"案《食貨志》,董仲舒曰:'貧民常衣牛馬之衣,而食犬彘之食。'然則牛衣者,編草使暖,以被牛體,蓋蓑衣之類也。"此處指賣瓜者衣着粗劣。或謂本作"半依",如曾季貍《艇齋詩話》:"予嘗見東坡墨跡作'半依',乃知'牛'字誤也。"

4.想要。

5.漫:隨便。因爲十分渴,想隨便喝點茶,所以不管哪個人家,都想去敲門試問。蘇軾《偶至野人汪氏之居》:"酒渴思茶漫扣門",與此兩句意同。皮日休《閒夜酒醒》:"酒渴漫思茶",蓋即此語所本。

【翻譯】

衣巾在風中簌簌作響,棗花隨風飄落。村子的南北頭響起剿車的支呀聲,是衣着樸素的農民在賣黃瓜,路途遙遠,酒意上心頭,昏昏然只想小憩一番。豔陽高照,無奈口渴難忍。於是敲開一家村民的屋門,問可否給碗茶?

【賞析】

這首《浣溪沙》詞是蘇軾43歲在徐州任太守時所作。公元1078年(元豐元年)春天,徐州發生了嚴重旱災,作爲地方官的蘇軾曾率衆到城東二十里的石潭求雨。得雨後,他又與百姓同赴石潭謝雨。蘇軾在赴徐門石潭謝雨路上寫成組詞《浣溪沙》,共五首,這是第四首。作品描述他鄉間的見聞和感受。藝術上頗具匠心,詞中從農村習見的典型事物入手,意趣盎然地表現了淳厚的鄉村風味。清新樸實,明白如話,生動真切,栩栩傳神,是此詞的顯著特色。此詞上片寫景,下片抒情。需要指出的是,這首詞中所寫的景,並不是一般情況下通過視覺形象構成的統一的畫面,而是通過傳入耳鼓的各種不同的音響在詩人意識的屏幕上折射出的一組聯續不斷的影象。

這首詞是蘇軾在徐州(在今江蘇省)作官的時候寫的。按照當時的迷信風俗,一個關心農事的地方官,天大旱,要向“龍王爺”求雨;下了雨,又要向“龍王爺”謝雨。這首詞就是蘇軾有一次途經農村去謝雨,記下的見聞之一。

“簌簌衣巾落棗花”,按照文意本來應該是“棗花簌簌落衣巾”。古人寫詩詞,常常根據格律和修辭的需要,把句子成分的次序加以調動,這裏就是如此。“簌簌[sù]”,是形容棗花紛紛落下的樣子。“衣巾”,是衣服和頭巾。古代服裝,男人往往戴頭巾。棗樹在初夏開出黃綠色的小花。作者不是從旁邊看到落棗花,而是行經棗樹下,或是佇[zhù]立棗樹下,這樣棗花才能落到衣巾上。接下去,“村南村北響繅車”。“繅[sāo]車”,一種抽取蠶絲的手搖工具。村子裏從南頭到北頭繅絲的聲音響成一片,原來蠶農們正在緊張地勞動。這裏,有棗花散落,有繅車歌唱,在路邊古老的柳樹下,還有一個身披牛衣的農民在賣黃瓜。“牛衣”,是一種用麻或草編成的,用來覆蓋牛身的織物,這裏指蓑衣一類的東西。上片三句,每一句都寫出了景色的一個方面。這一次蘇軾偶然來到農村,很敏感地抓住了這些特點,特別是抓住了棗花、繅絲、黃瓜這些富有時令特色的事物,把它們勾畫出來。簡單幾筆,就點染出了一幅初夏時節農村的風俗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