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坐吟原文、翻譯及賞析

夜坐吟原文、翻譯及賞析1

原文

夜坐吟原文、翻譯及賞析

冬夜夜寒覺夜長,沉吟久坐坐北堂。

冰合井泉月入閨,金缸青凝照悲啼。

金缸滅,啼轉多。掩妾淚,聽君歌。

歌有聲,妾有情。情聲合,兩無違。

一語不入意,從君萬曲樑塵飛。

翻譯:

寒冷的冬夜,覺得特別漫長。一個女子久久地坐在北堂沉吟。

寒泉結冰,冷月入閨,一燈如豆。發出清冷的寒光,繚着女子的滿面淚痕。

燈火忽被寒風吹滅,她更感淒涼,哭得更加悲切。

忽然聽見了一個男子的歌聲,她擦乾了臉上的眼淚,停住了悲泣,專注地聽着。

歌聲有深意,妾心有深情,情與聲相合,兩情無違背。

若有一言不合妾之意,任你餘音繞樑歌萬曲,也不動心。

賞析:

李白此詩,襲“聽歌逐音,因音託意”之旨,設爲男女敘情之辭,而從女方着筆。鮑照《夜坐吟》以“冬夜”起興,此詩亦然。“冬夜”、“沉吟”兩個七字句,言“坐吟”之時與地。時:“冬夜”;地:“北堂”。“冬夜”自然寒冷,而“北堂”爲甚。“冬夜”之長,原不須因寒而後覺知,詩人說“夜寒覺夜長”,蓋以寒之難受而更覺其長也。然而,詩中主人公不顧寒之甚,仍然坐“北堂”沉吟,而且久坐,究竟“沉吟”什麼,詩裏沒有說,也不必說,讀下去,自然會明白。“冰合”、“金缸”句,仍爲兩個七字句,但換了韻。詩,一般地說,換韻便換意。此處亦然。“水合井泉”,承“夜寒”而來;“月入閨”、“金缸青凝”(一作“青光凝明”),承“久坐”而來。隨着時間的推移,詩中主人公更悲不自勝,已由“沉吟”而“悲啼”了。究竟爲什麼,詩仍然沒有說,需要繼續往下讀。“金缸滅,啼轉多”。韻換,句式亦換,七字句已換爲三字句,節奏顯得更迫促了。時間更往前移,“金缸”滅了;不用說,月也斜了。詩中主人公的情緒,不但“悲啼”,而且“啼轉多”了。爲什麼,詩仍然沒有說,還要繼續往下讀。“掩妾淚,聽君歌”。韻和句式都未變,但詩中主人公的情緒卻變了。她已是掩淚聽歌了。歌裏說些什麼,詩沒有說,但它所產生的效果卻是驚人的。它一下就改變了詩中主人公那種悲不自勝的情緒,把她“轉多”的“悲啼”一下就鎮住了。這顯示了非常強烈的藝術效果。但這歌爲什麼能產生這樣一個效果,詩沒有說,還要繼續往下讀。下面,又是兩個三字句:“歌有聲,妾有情”。韻變而句式未變。如果說,上面兩個三字句,語似平緩而意卻頓變,那麼,這兩個三字句,語與意都可說是頓變。詩就是這樣逐步向其重心折進。這是詩人的富有特色的精心結構。從這六個字已可望到詩裏感情浪潮的高峯,接近上面伏下的問題的答案。原來,詩中主人公的“沉吟”、“悲啼”以至於“啼轉多”,乃是未能獲得愛情的痛苦所致,而這歌聲裏卻有一種與“妾情”相通的東西,它把詩中主人公從沉痛中喚醒。這就是情,情的力量。真是“何物人間情一點”,簡直可以貫金石而俱穿。接着,詩中寫出這種情的特點:“情聲合,兩無違。”原來,這是把兩顆心完全貼在一起的情,無怪乎它能產生這麼大的力量。這也是韻變而句式未頓變。因爲這六字與前六字,既緊緊相連,而又有其重要進展。問題的全部答案就揭示在這裏。詩至此,似已無話可說了;但作者又翻出了一層新意。這裏一個五字句、一個七字句,是從反面來一個假設,言如果歌裏有一句不中(入,中、去聲)意的話,那麼,不管它怎麼多,怎樣美妙,就像陸機的詩所說:“再唱樑塵飛”,或如劉向《別錄》所說:“盡動樑塵”,把屋樑所有的灰塵都驚起來,也就像鮑照的詩所說“萬曲不關心”了,不聽了。從君,任你。這就從反面強調了感情的可貴在於:真摯、純潔,不容羼入半點塵埃;否則,就一文不值。

這首詩,韻凡四變,句式凡三變。不像鮑照之作,一韻到底,句式不過一變。蓋以騰踏之勢,步步設疑,層層折進,引人入勝。入後,既揭示其底蘊,又從反面來一筆,把要強調的情強到最高的程度。這是詩的價值。在以前的樂府裏是沒有過的,也不是鮑照的那首隻寫到“體君歌,逐君音。不貴聲,貴意深”的同題之作所能比擬的.。

夜坐吟原文、翻譯及賞析2

踏踏馬蹄誰見過?眼看北斗直天河。

西風羅幕生翠波,鉛華笑妾顰青娥。

爲君起唱長相思,簾外嚴霜皆倒飛。

明星爛爛東方陲,紅霞稍出東南涯,陸郎去矣乘斑騅。

翻譯

得得的蹄聲,是誰在騎馬走過?夜已深沉,北斗星正指向天河。

淒冷的西風掀動羅幕的波紋,臉上的殘粉似笑我雙眉緊鎖。

站起身來,唱一支相思的歌曲,幽怨的歌音逼退簾外的霜色。

恍惚間啓明星在東方升起,燦爛後天邊透出朝霞一葉。我難忘此情此景,也是這時你跨上馬與我相別。

註釋

踏踏:馬蹄聲。

直:當,臨。

羅幕:羅帳。

鉛華:妝飾用粉。

顰:皺眉。

青娥:指女子用青黛畫的眉。

長相思:樂府舊題,多寫朋友或男女久別思念之情。

明星燦燦:天色將曉,啓明星燦燦有光。

陲:邊地。

陸郎:六朝陳人,本名陸瑜,爲陳後主狎客,後用來代指嫖客。

斑騅:有蒼黑雜毛的馬。

創作背景

這首詩或於作者任職長安之際,具體創作年代不詳。鮑照、李白的《夜坐吟》中,主人公都不是夜吟者,而是夜吟的聽聞者;李賀這首《夜坐吟》中,詩中主人公爲夜吟者,以思婦顰蛾夜吟而愁,寫其難遇之恨。

賞析

這首詩以設問開篇,“馬蹄踏踏誰見過?”這話既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別人,表達了女主人公希望和失望相交織的複雜心情:心上人是騎着馬兒離去的,至今不見歸來,唯有“踏踏”的馬蹄聲不時迴響在耳邊,縈繞在心上。接着展示夜不能寐,坐而吟唱的特定時空。“眼看北斗直天河”,這句有雙重含義,一指“夜深”,如注家所詮釋的;一指時屆涼秋。古人有依據星象的變化來確定季節的習慣,所謂“斗柄指東,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按北斗星位置的變化來分辨四季,當玉衡、開陽、搖光三星連成的線直指西方的銀河時,這片土地便已進入秋天。秋天是自然界由盛而衰的季節,傳遞秋的信息的是西風和落葉,它們都引發人的傷感之情。況且正值華年,在飽嘗別離的痛苦之後,獨守深閨空闈之中,長夜漫漫,能不愁腸百結?“鉛華笑妾顰青娥”,正是這種愁苦神情的寫照。

人的愁苦愈積愈深,到了不堪忍受的程度,勢必要設法排遣。“爲君起唱《長相思》”,就是女主人公選擇的排解方式。她的歌聲是從內心深處流淌出來的,飽含愛戀,貫串精誠。精誠所至,金石爲開,連無情的“嚴霜”也爲之動情,竟至掉頭而去,不忍卒聽。“簾外嚴霜皆倒飛”,想象奇詭,極富表現力。比起《金銅仙人辭漢歌》中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來似更進一層,因爲“天若”句有比喻詞“若”,系或然之辭,而此句表達得如此堅決,就象實際發生的那樣,不僅有形體,而且有氣勢,使難於捉摸的情幻成新奇美妙、可見可感的物象。這就是藝術魅力之所在。

女主人公感情的可貴突出地呈現在一個“長”字上。自朝到暮,從昏到曉,她的心始終伴隨着離去者的身影和“踏踏”的馬啼,融進一片癡情。她徹夜難眠,長想思,至於長吟唱,抒發着無盡的戀情,直至東方發白,朝霞升起。她是如此的一往情深,忠貞不渝,而對方,“陸郎去矣乘斑騅”,毫無顧戀之意。多情換來薄情,女主人公徒然陷入痛苦的深淵。“陸郎”具體解釋諸本不盡相同。徐文長說是陸賈,“賈在南中,倡家競留之。”暗示女主人公是青樓中人。王琦以《明下童曲》爲本,注云“陳孔,謂陳宣、孔範,陸謂陸瑜,皆陳後主狎客。”狎客薄情,司空見慣,王注似與詩的本意相合。

仔細品味,此詩與鮑照、李白的同題作品有明顯的區別。後二者屬“聽歌逐音,因音託意”一類,女主人公不是歌唱者,而是在聆聽所愛的歌聲之後,爲之沉吟久坐,抒發愛慕的情意,屬“投桃報李”式的情感交流,帶有喜劇性質;此詩中的坐吟、起唱者皆爲女主人公,男方則無反應,以多情烘托無情,更具悲劇效果。就體式而言,鮑照和李白的作品有七字句,也有三字句,屬雜言體;李賀的這首則全是七言句,類似七言歌行。這些表明李賀創作詩歌不願受前人的縛束,他的主體意識相當濃烈,力圖充分表達自我。襲用舊題系出於表情達意的需要,而非模仿的衝動。善於渲染是李賀詩歌的一大特色。這首詩中就多借景抒情的筆墨,不同尋常的是,景物描寫不僅僅用作陪襯而已,常常成爲題材的主體部分。例如“爲君起唱《長相思》,簾外嚴霜皆倒飛。”乍看起來前一句是敘事。抒情,後一句是寫景。經過仔細體味,就會清楚地認識到兩者都是敘事、抒情、寫景的結合體,不過一者常,一者變;一者正,一者奇而已。“簾外”句運思奇詭,卻不難體味。用奇詭的物象和境界,表達幾乎人人都能體味的情理,正是李賀的特長,也是他的詩歌獨具的藝術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