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原文及翻譯賞析

《白帝》原文及翻譯賞析1

白帝

《白帝》原文及翻譯賞析

白帝城中雲出門,白帝城下雨翻盆。

高江急峽雷霆鬥,古木蒼藤日月昏。

戎馬不如歸馬逸,千家今有百家存。

哀哀寡婦誅求盡,慟哭秋原何處村?

古詩簡介

《白帝》是唐代詩人杜甫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這首詩以白帝的急風暴雨,荒村的蕭條淒涼,喻唐代社會的戰亂動盪、安史亂後國家的瘡痍滿目,表現了詩人對國家動盪,民不聊生的社會現實沉鬱的憂愁與哀思。

翻譯/譯文

在白帝城中,遮天烏雲涌出了城門,在白帝城下,瓢潑大雨象打翻了的水盆。峽江急流的吼聲象雷霆在轟擊,翠樹蒼藤籠罩的煙霧使日月爲之發昏。戰馬不如歸耕的牧馬閒逸,戰亂使原有千戶人家而今只有百家尚存。最爲哀痛的是因戰亂失去丈夫的婦女們還被賦斂盤剝得精光淨盡,聽罷,在秋天原野上正在放聲痛哭的是哪座荒村?

註釋

⑴白帝:即白帝城。這裏的白帝城,是實指夔州東五里白帝山上的白帝城,並不是指夔州府城。

⑵翻盆:即傾盆。形容雨極大。

⑶戎馬:指戰馬,比喻戰爭。歸馬:從事耕種的馬。出自《尚書·武成》“歸馬放牛”,比喻戰爭結束。

⑷誅求:強制徵收、剝奪。

⑸慟哭:失聲痛哭。秋原:秋天原野。

賞析/鑑賞

這首詩在意境上的變化參差錯落,大開大闔,在暴風驟雨之後,描繪的是一幅淒涼蕭索,滿目瘡痍的秋原荒村圖,這圖景正是安史之亂後唐代社會的縮影。

詩的首聯即用民歌的復沓句法來寫峽江雲雨翻騰的奇險景象。登上白帝城樓,只覺雲氣翻滾,從城門中騰涌而出,此極言山城之高峻。往下看,“城下”大雨傾盆,使人覺得城還在雲雨的上頭,再次襯出城高。這兩句用俗語入詩,再加上音節奇崛,不合一般律詩的平仄,讀來頗爲拗拙,但也因而有一種勁健的氣骨。

下一聯承“雨翻盆”而來,具體描寫雨景。而且一反上一聯的拗拙,寫得非常工巧。首先是成功地運用當句對,使形象凝鍊而集中。“高江”對“急峽”,“古木”對“蒼藤”,對偶工穩,銖兩悉稱;“雷霆”和“日月”各指一物(“日月”爲偏義複詞,即指日),上下相對。這樣,兩句中集中了六個形象,一個接一個奔湊到詩人筆下,真有急管繁弦之勢,有聲有色地傳達了雨勢的急驟。“高江”,指長江此段地勢之高,藏“江水順勢而下”意;“急峽”,說兩山夾水,致峽中水流至急,加以翻盆暴雨,江水猛漲,水勢益急,竟使人如聞雷霆一般。從音節上言,這兩句平仄完全合律,與上聯一拙一工,而有跌宕錯落之美。如此寫法,後人極爲讚賞,宋人範溫說:“老杜詩,凡一篇皆工拙相半,古人文章類如此。皆拙固無取,使其皆工,則峭急無古氣。”(《潛溪詩眼》)

這兩聯先以雲雨寄興,暗寫時代的動亂,實際是爲展現後面那個腥風血雨中的社會面貌造勢、作鋪墊。

後半首境界陡變,由緊張激烈化爲陰慘淒冷。雷聲漸遠,雨簾已疏,詩人眼前出現了一片雨後蕭條的原野。頸聯即是寫所見:荒原上閒蹓着的“歸馬”和橫遭洗劫後的村莊。這裏一個“逸”字值得注意。眼前之馬逸則逸矣,看來是無主之馬。雖然不必拉車耕地了,其命運難道不可悲嗎?十室九空的荒村,那更是怵目驚心了。這一聯又運用了當句對,但形式與上聯不同,即是將包含相同詞素的詞語置於句子的前後部分,形成一種紆徐回覆、一唱三嘆的語調,傳達出詩人無窮的感喟和嘆息,這和上面急驟的調子形成鮮明對照。

景色慘淡,滿目凋敝,那人民生活如何,這就逼出尾聯碎人肝腸的哀訴。它以典型的悲劇形象,控訴了黑暗現實。孤苦無依的寡婦,終日哀傷,有着憂愁和痛苦。她的丈夫或許就是死於戰亂,然而官府對她家也並不放過,搜刮盡淨,那麼其他人可想而知。最後寫荒原中傳來陣陣哭聲,在收穫的秋季尚且如此,其苦況可以想見。“何處村”是說辨不清哪個村莊有人在哭,造成一種蒼茫的悲劇氣氛,實際是說無處沒有哭聲。本詩在意境上的參差變化很值得注意。首先是前後境界的轉換,好像樂隊在金鼓齊鳴之後奏出瞭如泣如訴的縷縷哀音;又好像電影在風狂雨暴的場景後,接着出現了一幅滿目瘡痍的秋原荒村圖。這一轉換,展現了經過安史之亂後唐代社會的縮影。其次是上下聯,甚至一聯之內都有變化。如頷聯寫雨景兩句色彩即不同,出句如千軍萬馬,而對句則阻慘淒冷,爲轉入下面的意境作了鋪墊。這種多層次的變化使意境更爲豐富,跌宕多姿而不流於平板。

在藝術上,這首也很有特色:首先,境界開闊。詩人在描寫上富有變化,參差錯落,大開大闔。詩歌中,詩人描寫了暴風驟雨的景象,同時又給讀者展現一幅淒涼蕭索,滿目瘡痍的秋原荒村圖。其次,借景抒情。在詩歌中,詩以白帝的急風暴雨,喻唐代社會的戰亂動盪;以荒村的蕭條淒涼,喻“安史亂後”國家的瘡痍滿目。詩人通過這樣的`環境的描寫,表現了對國家動盪,民不聊生的社會現實沉鬱的憂愁與哀思。

《白帝》原文及翻譯賞析2

白帝城最高樓

城尖徑昃旌旆愁,獨立縹緲之飛樓。

峽坼雲霾龍虎臥,江清日抱黿鼉遊。

扶桑西枝對斷石,弱水東影隨長流。

杖藜嘆世者誰子,泣血迸空回白頭。

翻譯

尖峭的山城,崎嶇的小路,以及插在城頭的旌旗都暗自發愁。就在這樣的地方,孤孤單單、若隱若現地聳立着一座飛騰的高樓。

雲霾隔斷連綿的山峽,羣山如同龍虎在靜臥;陽光映照着清澈的江水,波光好像黿鼉在浮游。

扶桑西端的樹枝遙對山峽的斷石,弱水東來的影子緊接長江的流水。

拄着藜杖感嘆世事的人究竟是誰?血淚飄灑空中,就在我滿頭白髮回顧的時候。

註釋

縹緲:高遠不明之貌。樓高勢若飛,故曰飛樓。

坼:裂縫。霾,指雲色昏暗。龍虎臥,形容峽坼雲霾。

日抱:指日照。

黿:大鱉;

鼉:鱷魚。

斷石,指峽坼。

杖:拄(杖)。

藜:用藜莖製成的手杖。

誰子:哪一個。

泣血:形容極度哀痛,語出西漢李陵《答蘇武書》。

賞析

白帝城危聳於夔州(今重慶市奉節縣)東白帝山之上,揹負峭壁,前臨大江,佔據高峻山勢,爲三峽入口處著名勝景。杜甫晚年寄居夔州,詠白帝城作品頗多,此爲其中之一。

“城尖經仄旌旆愁,獨立縹緲之飛樓。”起句突出“白帝城最高樓”之高:城高路險,城頭遍插旗幟,而旗幟亦愁城樓高險,則人愁不言而喻。白帝城樓高聳於此縹緲之際,凌空若飛,詩人駐立樓前,極目四望,胸襟益開。其立足之高,視野之闊,使得全詩在未展開之前已籠罩於一種雄奇壯麗的氣勢之中。

“峽坼雲霾龍虎臥,江清日抱黿鼉遊。”這一聯是寫樓頭所見:忽而江峽若裂,雲氣昏晦,縱橫怪石似龍盤虎踞,橫臥波心;忽而江清水澈,日照當空,灘石於粼粼光影隱耀之中,又如黿鼉怡然嬉遊,陰晴氣象殊異,而動人之處各不相讓,兩句並舉,將樓頭觀景的倏忽萬變寫得活龍活現。

“扶桑西枝對斷石,弱水東影隨長流。”扶桑,爲古神話中東方日出處一種神木,長約數千丈;弱水,爲古神話中西方崑崙山下一條水流。此處是詩人登高臨深,不禁心馳神往,設想出虛幻之境:如見扶桑西邊的枝條正與山峽相對,弱水東邊的影子似與長江相隨。此前的詩人用此二典,一般是“東觀扶桑曜,西臥弱水流”(曹植)的寫法,而杜詩反向用之,是緊扣詩題,極力渲染城樓之高,可望扶桑西向;極言江流之遠,可接弱水東來。以虛境寫實景,於虛實之間傳達神韻。

“杖藜嘆世者誰子?泣血迸空回白頭。”詩人的目光又從愈見虛渺的遠景上落回樓頭,孑孑老者,倚杖望空,情境與首聯“獨立”句相似,面對蒼茫浩蕩之江水,立此險峻峭拔之峯,心與物化,問“嘆世者誰子?”似已達到忘我境界。但畢竟執着難遣,惟有淚灑天半。詩人一生漂泊,年逾半百仍不得歸所,寫此詩時離安史之亂平息不過三四年,朝野間百廢待興,國恨、鄉愁,平生嘆喟,鬱積於胸,只有回首歸去,讓這地老天荒的蕭瑟蒼涼之感逐漸淡化消釋於心罷了。

這是一首句法用律體而音節用古體的拗體七律,其情緒勃鬱,聲調拗怒,互相配合,突破了七律中傳統的和諧,給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加上格局嚴謹,首聯敘寫樓高,二聯摹寫近景,三聯擬想遠境,末聯感慨身世,起、承、轉、合,詩法井然。正如清人王嗣奭《杜臆》評“此詩真作驚人語,是緣憂世之心,發之以自消其壘塊,嘆世二字,爲一章之綱,泣血迸空,起於嘆世。以迸空寫樓高,落想尤奇。”

創作背景

唐代宗大曆元年(766)春未夏初,杜甫從雲安遷居夔州,開始了寄寓夔州的一段生活,也進入了一個詩歌創作的高峯期。白帝城在夔州東面,坐落於山頭上,面臨長江,杜甫初到夔州,登樓眺望,感慨無限,作《白帝城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