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經典散文

早上起牀,漫步到闊別多日的田野,空氣格外清新,心情不禁舒暢起來,身體也似乎格外輕鬆。

鄉野經典散文

沿着鄉間小路一直走到乾渠邊,踏上小石橋,凝目向北向南眺望,只見南北走向的乾渠似長蛇,蜿蜒着伸向南北。河底到處蔓生着叢叢河草,農人們灌溉田地後遺留下的水這兒一窪,那兒一灘,在嚴冬的威勢下,結成了白白的冰凌,沒有水的地方裸露着黃黃的泥土皮膚,格外蕭瑟。

聽村裏老人講,這條幹渠是1958年大躍進時公社組織人們修建的,主要是引黃河水灌溉農田。據說,當時全公社的青壯勞力都參加了,連續幹了很長時間,離家比較遠的都吃住在乾渠附近的農戶中。乾渠修成後,南到黃河,北至徒駭河,全公社的農田絕大部分能自流灌溉。爲了保持乾渠的運轉,公社每年都在春秋農閒時間組織人力挖掘乾渠內黃河水帶來的淤泥。記得小時候,不知是哪村的.人住在我家,有時,他們還送給我一碗大米飯——這在我們村是從未吃過的。長大後,我也經常跟着父輩挖渠。那種活計太累了,要一杴一杴將河底淤泥投至堤岸。三米多高的河堤,一天下來,胳膊都酸了。再後來,有了挖掘機,公社也改成了鄉,鄉政府便不再使用人力。

現在,鄉鎮合併,這條溝渠已經五六年沒有清淤了。河牀很高,黃河水已無法順暢通過,基本已成一條廢溝渠。僅有的作用是爲人們機器灌溉時,作爲二級提水或三級提水時的一條通道。

走過小橋,是一片麥田,一條條如綠線繩平鋪在黃土地上。小麥雖然還沒有返青,但已經昭示着今年小麥的豐收。記得小時候,這裏是一片高地,高地上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樹木,以刺槐樹爲最多。一到初夏,槐花開放,全村都能聞到槐花的清香。雨季來臨,傍晚時分,樹林中到處是人羣,他們在摸神仙(當地方言,人們稱蟬爲稍遷,稱蟬的若蟲爲神仙)。記得小時候,一晚上能摸到二三百個。那時的樹林,在人們眼裏是一個休閒的去處,林中不見陽光,格外清涼,到處是各種不知名的鳥兒悅耳的叫聲。

長滿樹木的高地西面是一片荒灘,裏面長着各種雜草,以茅草爲最多。翻開土地,裏面是白生生、密密麻麻的茅草根。雜草很是旺盛,有一人多高。每到秋季,人們手持釤鐮,將雜草砍倒,然後各自運回家,或編織工藝品,或織萡,或作爲柴草,引火做飯。那時,大人們工作,孩子們自己更有無限樂趣,那就是捉螞蚱。秋後的螞蚱行動較爲遲緩,而且個大,很多都有一拃多長。孩子們捉住後,父母用草葉穿成一串,吃飯時,那些螞蚱就成了孩子們飯桌上豐盛的點心。

如今,人們將荒地開墾成了農田,樹林不見了,高地推平了,與荒地連成了一片,變成了如今的肥沃的麥田。

擡眼四望,只見稀稀疏疏的幾行一兩年樹齡的速生楊樹。遠處,幾隻喜鵲偶爾叫上幾聲。成羣的麻雀不見了,各種鳥兒早已無影無蹤,冬天的田野顯得格外荒涼。

回首向村中望去,村中處處高大的瓦房聳立,如失去衣服的少女,讓人一覽無餘,沒了那種“綠樹村邊合”的意境。遠望鄰村,清晰地看到鄰村的大門,早已沒有了“只見樹木不見村”的情景。

轉身回家,路上不禁悵然:人們的生活富裕了,經濟發展了,但我們的環境呢?我們的鄰居呢?三四年樹齡的大樹不見了,生長緩慢的的榆樹、柳樹、槐樹這些北方特色的樹木不見了,代之而起的是速生楊,只有一兩年樹齡。可憐的喜鵲只能將家安在人們伸手可及的小樹頂上。鳥兒們不見了,過去成羣結隊的麻雀現在已經看不到了,大山雀、啄木鳥、灰喜鵲、翠鳥、野鴨……這些北方常見的鳥類已成爲孩子們教科書上的圖片。

唉,不知道這些改變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