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鄉的橋經典散文

水鄉的橋經典散文

河有萬灣多碧水,田無一處不黃花。在水鄉,無橋不成路。“駝背公公,力大無窮,愛駝什麼?車水馬龍。”是橋;“和尚頭,尼姑腳。”(諧音“河上頭,泥固腳”)也是橋,這是水鄉的文化和詩歌。

橋孔裏插扁擔——擔當不起,獨木橋上睡覺——翻不了身。我喜歡水鄉人的這種智慧和幽默的藝術。

過河拆橋是孬種,修橋補路是善舉。我喜歡水鄉人質樸的道德標準。

船到橋頭自然直,是橋對船地引導和規範;路上不遇橋上遇,是在合適的地方遇上了合適的人。我更喜歡賦予水鄉文化全新的內涵。

家鄉的水啊,貫通五湖,連着四海,卻曾經阻斷了鄉親走出水窪的心思和腳步。都說,手勤的人路寬,腳勤的人路長。沒有橋的時候,整天在水邊轉悠,富裕的夢想只能隨河水流淌。橋,沒有打斷流水擁抱村莊的情誼,讓此岸與彼岸連接,像花生,似蓮藕。

在水鄉,沒有橋就捆住了雙腳,有了橋就像插上了翅膀。修建一座橋就是打開了另一個世界,從一種方言走進另一種方言,從一種風俗走進另一種風俗。有了橋,目力所及的地方都可以踩在腳下。橋,是村莊擁抱外部世界的臂膀。

縮千里爲咫尺,聯兩地成一家。橋,是河流的第三個堤岸,它模糊了此岸與彼岸,彌合了楚河漢界,改變了世界的結構,擴大了生存空間。它讓阻隔變得通暢,讓閉塞變得開放。是此岸與彼岸的情愫。

我的胞衣之地,那個依偎在梓辛河中段叫做“大元”的村莊,綠樹覆蓋,碧水環繞,素樸中透着清新。從衛星地圖上看,村莊恰似蓮藕一樣伸展,環繞的河水像盛開的荷花,周圍的田地,經絡分明,麥苗青青,猶如一張巨大的荷葉。村莊也在像蓮藕一樣生長,經冬閱秋,歷久彌新。

橋是平穩,岸是幸福。老的磚橋、新的閘橋、農用橋、公路橋,橋與橋相通,道與道相連,尤其是公路橋,徹底結束了我們村以船代步的“慢生活”時代。

我喜歡在沒有喧囂的寧靜鄉道上漫步,從這座橋到另一座橋,從中年走向老年。家鄉的橋,撫慰了多少遊子回家的腳步,它可知道,遊子對家鄉的感情,比橋下的流水還要深長!

舟馳人行通海宇,流清湍急映天然。橋東橋西好楊柳,人來人去唱歌行。村頭的橋臥枕着碼頭。橋和碼頭代表着一個村莊的風度和氣質。

水是眼波橫,“橋”是眉峯聚。水代表着母親,橋代表着父親。小橋流水永遠是詩歌中最質樸最生動的圖畫。

橋的這頭是上學,橋的.那頭是放學。橋的這頭是下田,橋的那頭是收工。橋的這頭是出行,橋的那頭是歸來。橋的這頭是送行,橋的那頭是盼望。

我們都是橋的過客,父輩們纔是橋的守望者。橋裝飾了村莊,我們裝飾了父輩們的夢。

橫跨在歲月的河流上,俯聽流水淙淙,仰看日月星宇,承載着所有人的腳步,謙卑地迎來送往。任時光的流水,從腳下消逝,讓胸膛裏帶着菜花香的習習河風,去撫慰歲月的蒼涼。

橋下是潺潺流水,水中是參差荇菜,古代的月亮照着今人。誰是那窈窕淑女?誰是那在水一方的伊人?誰還在溯游從之,寤寐求之?誰還在水邊寄託着相思?走進水鄉,不經意,就走進古人爲今人設計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