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經典親情散文

我和我的父親算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私下裏我形容我們父子之間的關係是“忘年交”,這實在是有些生分,尤其是最近,我覺得用“忘我交”更爲貼切。是的,我們常常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輩分,甚至山水相隔的距離。

父親經典親情散文

我的父親,和家鄉大多數人的父親一樣,憨厚老實,本分坦誠。雖然如此,但我還是能說出許許多多父親和別人不同的地方,單就他擁有的`巧奪天工,化腐朽爲神奇的力量,就能令許多人黯然失色。請相信我,這不是我吹噓;見過水泥麼?水泥這東西,在別人手裏,只能是糊牆的水泥,可在我父親的手裏就是一朵花,一棵樹,一隻鳥,一朵雲,一幅堪比畫匠筆下的山水圖形。在我家裏,從地板上,到牆壁上都有他的傑作。在那些作品初成的時候,我最喜歡的,莫過於拉着所有的來人,告訴他們,我的父親,在這些作品裏付出了什麼樣的心血,告訴他們,這些作品,比別人家貼的瓷磚上的牡丹富貴圖更好看,更動人。

我的父親是個多面手,無論是打水井,收麥子,埋糞,耕地,那都是在方圓幾十裏排得上號的。莊稼人不比別的,就比誰會營務莊家。你可別小瞧了這些攥在手裏的活計,那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就好比說打水井吧,光尋水源就能夠你喝一壺的了。

莊家人的自來水不是常有的,因爲那是老天爺掌握的事情,老天爺的主人做不了。但人可以做自己的主,打口水井不就好了?莊稼人的老話說:用水的人常有,而水不常有,水源常有,而尋水源的人不常有。假如你想打口井,第一步便是去請能尋水源的人尋水源。我不記事的時候,尋水源的人是誰我不得而知,我記事的時候,尋水源的人就一直是我的父親。水源尋到了,做好記號,等祭拜水神完畢,就開始挖。挖井這事父親不參與,那全憑力氣,沒什麼技術含量。挖好之後,主家人又會來請父親去,讓父親箍井。這箍井一要耐心,二要細心,三要技術,井底要堅實防水滲流,井壁要光滑防水蛙(水蛙即是青蛙,鄉人稱井水中有活物水纔有活力)攀爬。父親箍的井,水質清甜,沒有雜物且很少返工淘洗(鄉人稱,水井用時間長了,容易滋生淤泥,若不淘洗,水質惡臭難聞)。

父親就是這麼一個多才多藝的人,但他從不向人索取報酬,更不會因有一技之長而覺得高人一等。他常說:最好的人就像一口井,深處可以不好看但要堅實,但表面不僅要堅實還要好看,即使不好看也要收拾好看……

我和父親的友誼是更值得我珍惜的。小時候,父親每回去埋糞,我都是也要去的,哪怕是去幫父親扛鐵杴。一路上,父親挑着擔子走在前面,我聞着屎臭跟在後面,父親要麼說他小時候的趣事,要麼說我往炕上尿尿的趣事;我要麼聽着樂着,要麼哭着狡辯着。到了地裏,父親負責埋糞,我負責採花捉蟲。

再大一點,我也挑起了一副擔子,鐵杴扛不起了,交還給了父親。我在前面走着,父親在後面跟着。我要麼說一些學校的趣事,要麼說一些聽來的古今;父親要麼聽着樂着,要麼問着辯論着。到了地裏,我負責埋糞,父親負責抽菸指點。

前兩天和父親通電話,相互問了聲好,然後把上次說的話,從頭到尾地重複了一邊。我說他的水泥畫作,他說我曾是小頑童,我說我又要寫字編排鄉人了,他讓我筆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