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一些瑣碎的影子優美散文

在那之前,記憶裏也沒有爸爸。

關於一些瑣碎的影子優美散文

媽媽生我的時候有點輕微難產,我的姍姍來遲一度讓全家上下緊張害怕。燒香求菩薩保平安。聽媽媽說,我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哭,當時又是一頓焦慮。當然這些我完全沒有記憶,也無法感知生孩子的痛苦。只是覺得如果是我生產,那個時候只需要愛人能夠緊緊握住我的手,我就不會再害怕。

可是媽媽說,爸爸那個時候居然不在她身邊。

大約在我十幾歲的時候我才知道關於我出生的一些細節。這無疑是一種震撼。

回到那句話,六歲之前,我的世界裏沒有父親。有幾個原因,首先那個時候我沒有記憶感知力,其次那個時候爸爸確實不在我身邊,還有也許,爸爸在我身邊只是我忘了他的身份。

六歲之前,印象中。我第一次被灌輸爸爸這個概念,我還記得那個場景,片段,和感受。

冬天,我穿的很厚,坐在奶奶家的牆頭曬太陽,玩泥巴,自娛自樂沉浸其中。奶奶抱下我,指着一個男人告訴我,爸爸回家了,叫爸爸!也許是爸爸笑的太燦爛也許是爸爸這個概念很陌生,總之我嚇哭了,無法接受眼前這個帥男人就是爸爸,我也沒想過爸爸是幹嘛的。我小,不會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哭,以此來宣佈抗議,來拒絕,或者是來宣佈。

爸爸就這麼的進入我的小小世界,小小的記憶,我終於不再是留守兒童。

有弟弟之前,和爸爸在一起是快樂的。我還記得爸爸喜歡給我吹口琴,很好聽。記得爸爸車技很好,總是帶着我兜風。記得爸爸在被窩裏教我唐詩宋詞乘法口訣。記得爸爸教我扎馬步踢腿。記得爸爸給我講各種傳神的小故事。

六歲之前,我對爸爸無比崇拜。我覺得他就是一個充滿神祕色彩的傳奇。

六歲之後,有了弟弟。

小小的我,敏感多疑。爸爸的愛失去重心。我不再和爸爸親密,試圖讓他覺醒我的刻意疏離,然後恍然大悟的過來哄哄我。可是我無法感受到一個小家庭有兩個孩子的壓力,所以我也無法體會到爸爸爲了家庭付出的犧牲努力。我還是不粘爸爸,不僅僅是因爲弟弟,小小的我刻意和爸爸保持距離。我從不摟着他撒嬌,他也不給我親吻擁抱,我們甚至不說話。可爸爸對我依然要求嚴格,還好我也一直給他爭氣。

只是爸爸在我眼裏,變成了一座山,遙遠,不可及。

六歲之後,我總是生病。記憶中我總是喝大碗大腕的中藥,爸爸哄我喝藥的時候是幸福的。他會給我繼續編各種我愛聽的東西。我想,生病是好的,柔弱是好的,以得到更多的關心。很小的時候,我就懂這個道理。

我好像記得後來我出了場車禍,醒來的時候,爸爸媽媽淚流滿面的問我還認不認識他們。我記得我故意搖了搖頭,我很壞,從小就壞,是這樣吧。看到他們抱着我心疼的哭,我好像又找到了我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帶着竊喜也真得暈乎着睡去了。在醫院看着爸爸爲我忙錢忙後,餵我吃飯,扶我去衛生間,對我輕聲細語,給我買小玩具,我是幸福的。有人爲自己付出便會得到滿足,我知道爸爸是愛我的,只是他不說。

爸爸早出晚歸,他和弟弟是親密的。我從不破壞他們的親密,因爲我愛爸爸也愛弟弟。爸爸什麼時候回家,弟弟總會有預感,早早的跑到門口等着,激動又期待。爸爸確實是個好爸爸,很會討孩子歡心,回家總是給我和弟弟帶好吃的好玩的。其實我也是和弟弟一樣興奮的,但我潛意識裏覺得我和爸爸是有距離的。每次爸爸回家,我總是現在弟弟身後,看着他把吃的`遞給他。弟弟很疼我,無論爸爸帶回來什麼,他都會分我一半,因爲不分我會直接跟他搶,哈哈。我從不表現出因爲爸爸的額外小禮物我有多開心,小小的我已經知道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總是以弟弟的激動掩蓋我嘴角的笑意,好像我表現出開心爸爸會說,你開心什麼啊,這些吃的又不是給你。可吃着弟弟分我的東西,想着這是爸爸帶給我們的,確實很開心。

小時候,渴望得到關愛也總是小心翼翼,比如我想吃糖卻從不跟爸爸說我想吃糖,而是自作聰明的告訴爸爸,弟弟想吃糖,或者是假裝問弟弟你是不是想吃糖。我想弟弟和爸爸都是愛我的,因爲無論我是對弟弟還是對爸爸說,我都能吃到糖。我曾爲我這個小小的心機感到小小的成就。我也從不直接索取,因爲害怕得不到的感覺。我想如果是別人想要什麼,然後沒有得逞,我的心裏就會少點失落感了吧,小小的我就是這麼想的。

我相信我現在的需求和渴望都有童年的影子,我長大了,又好像一直都在用我幼年的思維方式,幼年的邏輯去面對思考我長大的一切事。我想我是永遠長不大的,可我也確實在長大,會結婚會生孩子,會體會媽媽的痛苦,也會感受家庭的幸福和壓力,會面對複雜的人際圈,會說各種我不想說的話,會在不喜歡的地方做不喜歡的事,會愛上不該愛的人,會錯過一些事,會青春不再,會死。

幸好,我還年輕,還能反省,還有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