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的散文

奶奶是一個很要強的女人,在家中是一家之主,在外面她處處表現得很強勢。

我的奶奶的散文

我和弟弟的童年是奶奶陪我們度過的,當時家中只有奶奶,爺爺,我和弟弟。

記憶裏奶奶是很堅強的,在酷熱的夏天,地裏的玉米吐出了紅黃色的纓,棒子也很大了,它們都已經成熟,等待着人們去收割。

那時,我們家十幾畝地裏幾乎全種的是玉米,只帶着兩溝西瓜。

國慶節的九天裏,從第一天放假開始直至第九天開學,爺爺奶奶和我一直忙碌着。

上午大約六點我們出發,開着“隆隆”響的三輪摩托到地裏,爺爺奶奶先掰一會玉米棒子,把玉米從杆上掰下來成堆扔在地上,緊接着奶奶繼續掰棒子,爺爺舉着鋤頭砍那空玉米杆。

穿梭在密集的玉米地裏,是很苦的。老玉米長而黃的葉子如一把把鋒利的尖刀,剌在人的臉上,手上,針扎一般疼痛。這是我體驗過並且受不了的。

然而在太陽的暴曬下,奶奶一天在其中卻至少連續待上六七個小時,這簡直無法想象。

奶奶偶爾從密集的玉米中走出來喝口水時,總是灰頭土臉的,一截截生硬的`玉米葉莖狠狠刺進她的裸露在外的雙手上,連她的脖子上也佈滿一道道血痕,所有傷口在灰塵的覆蓋下越發明顯。

她的肌膚早已變得黝黑,一雙佈滿老繭的雙手摸起來更加粗糙,甚至扎得人生疼。

這九天裏太陽一直都是那麼狠毒,他彷彿要把大地上的人,玉米,樹……一切都給烤熟。到了中午,我們四人向來是不回家去吃飯的,在公路旁的超市裏買幾個饃,一瓶豆瓣醬,幾瓶水坐在玉米地裏草草吃了就完事了,接着在烈日下繼續掰玉米,砍玉米,剝玉米。

這些食物加起來超不過十元錢,偶爾買了好東西,例如火腿,辣條……這些也全是給我和弟弟吃的,爺爺奶奶不會吃絲毫,他們有時甚至是乾嚥饃,想想那時候也是自己不懂事,自已吃飽喝足卻全然不顧兩位老人。

下午大約是要等到傍晚回家,那時太陽早已沒了影子,天地間一片灰濛濛,整齊的瓦房,搖曳的樹枝和行走的人,一切都是影影綽綽。這時大約也屬一天中天氣最好的時候了,用奶奶的話說是“不冷不熱”,往往要幹到天快黑纔回家。

在晚上,爺爺奶奶也不會閒着,從地裏回來時拉回家一車子的未剝的玉米棒放在院子裏,他們拉開門口的燈泡,藉着昏黃的光坐在院子裏剝玉米,“哧啦,哧啦……”玉米皮被剝開的聲音一直伴着我入睡,在深夜偶爾尿急醒來時,那聲音也還在響着。

走出去,兩個人影坐在小山似的玉米堆前雙手正不停的忙碌着。

關於深夜勞動的情景,我的記憶裏是非常多的,不單單是剝玉米皮,還有剝棉花殼……

農忙時,熬夜是很平常和頻繁的一件事,我也因此得福,有時看電視直至午夜,爺爺奶奶則坐在我的旁邊雙手剝棉花或玉米直至午夜。

到收麥子的酷暑,白天從頭到晚也是一直忙碌不停。招呼着收割機收麥子,用摩托車拉麥子。這些活裏面也是少不掉我的,一天干下來,我筋疲力竭,沒有絲毫力氣。

最可惡的是麥子接觸人的皮膚,人就會感到瘙癢,別提多揪心了,如果不洗澡,你一夜休想睡好覺。

我們家一共有兩塊地,村子東面一塊,南面一塊,都種滿麥子。

東地大而平坦,麥子可以用收割機輕而易舉的收完。南地本來就很小,又因當初給大叔結婚墊宅子,被挖去一層土,整體成了一個大坑,比別人家地低了一米有餘,地兩邊很陡,是傾斜的,收割機往往不會冒險去收。

怎麼辦呢?這一切都要靠爺爺奶奶兩人拿着鐮刀去割,每年如是。

這已經是十幾年前的收割方式了,很累人。他們面朝黃土背朝天,太陽火辣辣的照着接連割一天。

我也試着想割一會,可是不出二十分鐘臉上就掛滿汗珠,腰感到痠疼,胳膊沉甸甸的,彷彿有千斤重。

我想,爺爺奶奶的身體也一定很疼痛吧,他們走路揮動手臂時會不會感到僵硬而痠痛,俯身時會不會感到腰特別疼?

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因爲奶奶就經常手腳抽筋,常常是脫鞋子準備睡覺時,俯下的身子突然僵在那裏一動不動,她喃喃自語:

“腳怎麼又抽筋了?”

半晌,身子纔可以慢慢挪動。

而對於酷暑背西瓜,我不去細細的寫,大家便可以想象揹着幾十斤的瓜在炎熱的地裏走上上百趟的辛苦。

可以想象,那時候的奶奶是一個多麼剛強的人。

奶奶是一個很樂觀人,她對什麼似乎都很放的開。她經常對我們說:“有錢不花,丟了淨搭(音譯,大意可惜)。”每當賣完麥子或玉米,有些錢時,她往往會騎三輪車帶着我和弟弟去趕集。

逢集逢會,街上車流人流密集,叫賣聲,交談聲,吆喝聲嘈雜刺耳,很是喧囂。

售賣的水果、玩具、蔬菜等等也是眼花繚亂的,種類很齊全。

那時候沒有超市,買賣東西全靠在大街上擺攤,東西沒有固定的價格,全靠買主和賣主討價還價。

奶奶是一個很會還價的人,買東西時她的嘴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和賣主談論半天。這也是很有用的,商品往往能被殺到一個低的不可思議的價格。

這也是奶奶在全村都出了名的,但討價這件事留給人的印象是不好的,人們只會覺得她是一個囉嗦摳門的老太婆,小時候我跟着她趕集也會感到很沒面子。

那時侯奶奶很硬朗,是不在意別人說道的,當然也只有極少人說她。

但歲月不饒人,短短數年過去,奶奶就變老了,整個人都是有氣無力的。早就看她不順眼的很多人此時就開始紛紛在背後議論她了。

有一次奶奶帶着我和一個我的玩伴去買米,在米店稱好米後奶奶暫時離開米店去外面三輪車上拿錢,我和夥伴則留在米店裏等奶奶回來。

另一個來買米的穿着時髦的老闆娘模樣的女人,突然指着奶奶的背影破口大罵起來。

“這個老婆子……”她的神色激動,聲音說不出的惡毒,骯髒污穢的語言不堪入耳,就好像和奶奶有什麼深仇大恨,要殺死她一般。看到奶奶轉過身走向米店,她才止口。

站在旁邊的我一直沉默,看着那個肆無忌憚的女人,心情複雜卻又不知所措。

在回家的路上,我的玩伴把那人罵奶奶的事對奶奶說了,並且握緊拳頭對我說:“要是我奶,我就上去打她一頓!”

奶奶和我都沉默不語,這件事便這樣過去了。

奶奶變老了,比起以前她現在是多麼的柔弱,身體存在諸多不適,經常噁心,感冒。這在以前是幾乎從來沒有過的。

她現在領着叔叔家的兩個孩子在家和爺爺過日子,孩子經常鬧,奶奶有些老了,孩子一鬧,便不願做飯了,嚐嚐讓小孩吃一些東西,自己餓肚子。

憶往昔,實不願多說,每一個字都深深敲打着我的心。